51 抽簽文分庭抗禮

第51章 抽簽文分庭抗禮

她最不擅長面對這種每一個詞都有幾層含義, 稍不留神就要跌入別人坑中的局面。但她跟這裏頭的人都不一樣,她可有一個不管什麽時候都會站在她身邊的姐姐呢!

“人與人不同, 所思所想自然也不同,所以我跟舞陽想的自然是不同的。你若非說相似, 我跟我二姐姐想的倒是差不離。”她将話題轉給了嘉蘭, 心裏一下子就篤定了下來。

這場面對鄭惜葭有益, 也無需鄭惜葭出馬, 她便作壁上觀。聽到蔣嘉竹“禍水東引”,她不由在心底發出哂笑。所謂的姐妹情深, 也不過如此吧?

可吳如柳卻是都城裏長大的, 對蔣氏姐妹雖然不說了如指掌, 卻也清楚地知道她們姐妹抱團之勢遠遠緊密于都城的其他勳貴世家。她微微一笑, 笑容裏有些無奈和了然。

“嘉竹所言甚是。”嘉蘭自然樂于為嘉竹解圍,再說了, 也只有她出面才更好:“更何況舞陽郡主所言,也并無對禪道不敬之意。”她笑容淺淺, 卻胸有成竹。

舞陽郡主原本板着個臉,在用品茶掩飾自己的不悅。聽了嘉蘭居然維護她的話,不由一驚, 差點把茶杯掉了下來。

好在一旁的李嫦茹及時穩住了她的手。就連事先打探過都城貴女之間關系的鄭惜葭,也不由一怔。她可一點都看不出, 蔣嘉蘭還能為舞陽郡主開脫。

吳如柳也稍稍震驚, 但是她很快就從嘉蘭的話裏敏銳地反應過來。連嘉蘭都知道以退為進, 而她方才竟然和舞陽郡主對上, 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宜室長公主是今上的胞妹,與今上向來親厚,是吳太後一直拉攏的對象。她的女兒舞陽郡主,自然也在吳如柳交好之列。

可她今日卻因為先前鄭惜葭和許昭琴的幾次交鋒,激起了對舞陽郡主原本的不喜,自『亂』了陣腳。

“于禪之一道,學之以靜心明智。但也不乏本就心靜無憂之人。或是三歲稚兒,百事不知又何須再坐禪以靜心?”嘉蘭笑道,她的明媚笑容裏有幾分戲谑:“從此理說來,舞陽郡主所言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雖然嘉蘭說的好像很在幫舞陽郡主,但是舞陽郡主聽了,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還是被暗裏嘲諷了一番。不過她此時,也按耐住了自己的脾氣,沒有說話。

“你光說了有理之處,那你的所思所想,和她又為何不同?”許昭琴好奇地問道。她倒是真升起了幾分好奇來。

“我鬥膽猜一猜嘉竹所想。”嘉蘭的重心始終都十分的明确,她還記着自己在為嘉竹解圍,不會輕易被許昭琴帶偏:“若小小年紀便能坐禪講道,那也是大造化了。禪也不僅僅是光坐在那蒲團上而已,更不是教你摒棄七情六欲,而是得萬物皆有其趣味,随緣放曠,何不樂哉?這又怎麽能稱為老态呢,分明是少年才會有的氣象嘛。”

“好!”嘉竹已經快然地撫掌,目光炯炯:“這才是我的阿姐 和我的意思嘛!”她最愛“随緣放曠”這一句,這才是人生之道,誰耐煩陷在這些莺莺燕燕的勾心鬥角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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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二妹妹,難不成已經悟道了?”鄭惜葭閉了閉眼,掩蓋了眸中的慨然,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

嘉蘭這時候才真正地直視鄭惜葭。鄭惜葭在這些都城的閨秀裏,也依然如此出彩。她沉穩端坐,仿佛已在這宮院裏浸『淫』了無數年,才修得這通身的氣度。

嘉蘭微微偏了頭,笑容裏多了一分狡黠:“道是什麽呢?連普濟寺的大師都說不明白的事兒,我如何能了悟呢?你聽我先前的話,仿佛是好聽得很,可我也不過是在普濟寺講經時聽來的罷了。”

“可見還是要多聽聽的。”吳如柳笑道,嘉蘭方才已經出夠了風頭,既然嘉蘭有心要自己把自己的風頭壓下去,吳如柳便送她一陣東風。

衆人也都不願嘉蘭一人出了風頭,皆順着吳如柳的話連聲應和。

她們這廂才稍稍将烽火味掩飾過去,皇後身邊的掌事姑姑梨雲便笑着來了。

梨雲恰巧看到她們齊聲應和吳如柳的話,不由得多看了吳如柳一眼。心裏想着不愧是吳家的女兒,被吳太後從小兒帶在身邊耳提命面,果然是個出類拔萃的。

“姑姑,可是皇後娘娘那兒有什麽吩咐了?”舞陽郡主的體面是頭一份的,她客客氣氣地問道。

梨雲點了點頭,朝亭子外的楚河虛指了指:“太後娘娘說,姑娘們的墨寶輕易不得讓外人見,便也少有人知道姑娘們的錦繡華章。但叫她老人家看來,姑娘們卻是巾帼不讓須眉的。今兒這詩文會,便請了諸位皇子和各府的少爺來,與姑娘們的詩文換着比評呢。”

嘉蘭順着梨雲指的地方看了眼,皇宮引了楚河一段水,供貴人們泛舟湖上作樂。深秋的蘆葦長在水岸,遮蓋了游船的影子。也不知道那些皇子們在哪搜船上待了多久,又把她們的機鋒聽到了多少。

這都讓嘉蘭心中有些不太爽快。

雖然梨雲說的倒是頗為動人,也看到了周圍的閨秀們或欲語含羞,或摩拳擦掌的模樣,可嘉蘭就是不悅自己非要被人擺在臺面上,任人挑選、品評。

但是,她的不悅不過是那轉瞬即逝的一皺眉,再無人發現她的小情緒。

衆人被引到點翠亭落座,皇子們倒是沒有上岸,仍舊待在船上。這方便兩廂相看,中間也無需再設屏風了。

吳太後居于上首,正對着皇子們的畫舫,皇後、陰城大長公主分坐于太後左右,爾後是後宮嫔妃、各府夫人。閨秀們則依次坐在自己的娘親或伯娘身後。

和點翠亭不同,畫舫上的人便少了很多。

除了有大皇子等諸位皇子,還有舞陽郡主的哥哥,也就是昌平侯世子李遂赫、周國公世子周泓澄和二少爺周泓瑞、甚至連晉國公府三少爺許晉文和鄭宣行竟也赫然在列。

雖然知道許晉文不太可能能在這些人裏挑夫人,但諸位閨秀還是忍不住抖了抖。就連一些夫人眼中也浮現出了戒備之『色』。就連嘉蘭都忍不住腹诽,吳太後可真是有“成人之美”。

梨雲指揮宮婢們擺上了兩張小機,兩套筆墨紙硯,又給諸位閨秀們分發木制的簽文。

“諸位姑娘們手中的簽文皆是一對。”梨雲笑道,故意停了停。果然見有人誤以為是和畫舫裏的人湊成的一對,臉頰微紅。

梨雲這才繼續道:“兩位姑娘手上會拿到同樣的簽文。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陰城大長公主、宜室長公主和諸位娘娘會從簽筒裏抽出簽文來,被抽到的姑娘們便是一對。由皇子少爺們指定一物,由此作佚名詩。”

嘉蘭看了眼自己的簽文,上書“鈴蘭”二字,她将簽文側給嘉竹看。嘉竹撇了撇嘴,也把簽文側給嘉蘭看,她的簽文上寫的是“文竹”。

嘉蘭對鈴蘭不甚熟悉,不過光從名字上看,瞧着倒像是為她倆量身定做的一樣,也不知道另一個人會是誰。

嘉竹還在祈禱不要跟舞陽郡主抽到一塊兒去,那兒吳太後就已經開始抽簽了。

對于這樣的事,嘉蘭已是心中有數。梨雲在分發簽文之時,并非讓她們随機拿,而是單支遞到她們手中。

那也就意味着,她們手上拿着什麽簽文,和她們分庭抗禮的另一個人是誰,這些坐在上首的人,都已有所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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