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兵荒馬亂的夜晚終于被晨光驅逐。
姜舒意洗完澡, 用緊急修複面膜喚醒暗淡膚色。
薄施淡妝,換好衣服,她下樓為寧蘇準備早餐。
裴稷五點過離開的, 姜舒意很明顯地聽見越野車引擎發動聲。
她以為寧蘇也走了, 卻發現向來精致的千金小姐像她一樣睡在沙發上, 身上蓋着裴稷的外套。電影仍在播放,已調成靜音模式。
房內溫度适中, 她還是給寧蘇添了一條薄毯。
小雪糕早就醒了, 跟着主人走進廚房, 粘人地貼着腳踝繞圈圈。
姜舒意蹲下,捧着它的臉抵頭搓揉。
得到主人愛撫的小雪糕, 滿足地咧嘴吐舌享受。
估計寧蘇一時半會兒不會醒, 她先喂飽狗兒子, 然後自做暖胃粥。
她的母親廚藝很好, 已獲得一級營養師證書,她有時心血來潮會向母親請教一二,但屬于一看就會一學就廢,暖胃粥屬于為數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時間來到八點,寧蘇毫無形象地坐起來,想上樓看看姜舒意怎麽樣了。
走過客廳,陽光傾灑落地窗,她無意向外一瞥,看見姜舒意在花園裏修剪花枝。
哈, 真悠閑!
寧蘇嘴角抽抽, 故作兇狠表情, 徑直走到門口,大喊一聲:“喂——你這個女人。”
姜舒意回頭, 嬌顏明媚,花園錦繡為她塗抹亮色。
“蘇蘇你醒了,廚房有西早和暖胃粥,客房有洗漱用品。”她微笑着說。
聲音溫軟,表情甜柔,完全沒有酒後精神頹喪的不佳狀态。
寧蘇雙手揉頭死盯着她,反倒像喝了大酒準備發瘋的樣子。
“你好潇灑,昨晚和幾個男人喝酒醉成那樣?”蘇寧氣呼呼道。
“告訴過你的,昨天我參加同學聚會。”姜舒意一派淡定,繼續修剪剩餘的枝葉,“二十幾個同學多年未見,氣氛到了沒控制自己。”
寧蘇走過到她面前,搶走她手上的剪子放在花盆旁邊,雙手掰正她的肩:“你看着我,老實回答。”
姜舒意面對她,點點頭。
寧蘇問:“你知道那個會所什麽性質嗎?”
姜舒意“知道,商K。”
寧蘇又問:“你們同學聚會為什麽去商K?”
姜舒意擡手撥開她臉頰上的發絲,動作溫柔,聲音溫和:“我是參與者,不是組織者。”
寧蘇不吃這套,繼續發問:“組織者是男是女?”
“蘇蘇,我不是小孩子,成年人不能去商K嗎?”
“可以去,但你已婚,知道嗎?”寧蘇沒好氣道,“我查過那個會所,販賣精神鴉.片,特別針對女性消費,那裏的所謂男模都是經過特殊化訓練過的。”
“所以呢?”
寧蘇雙眉高挑,磨牙:“你是法式大餐吃膩了,想換口味?不說韓時秒殺那裏所有男模,就你的工作,身材,臉蛋,不花錢被男人蹭都吃大虧,花錢玩男人純屬腦子進水。”
姜舒意低下頭笑起來。
“你還笑,我快被你氣死了!”寧蘇狂搖她的身體發洩憤懑,“好想把你綁起來教育。”
“別搖了,我頭暈。”姜舒意抱住寧蘇,趴在她肩上笑,“蘇蘇,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家。”
“我就不該管閑事。”寧蘇哼道。
姜舒意篤定地說:“我給你打電話,你一定會來的。”
寧蘇呵呵:“你什麽時候給我打過電話?是韓時讓裴稷去接你,裴稷給我打的電話。”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姜舒意怕聽錯,問道:“你說什麽?”
寧蘇重複一遍。
幾句話伴随雷電震耳欲聾。
這不是社死,是挑戰韓時的尊嚴。
如果這件事被有心人潤色加工傳播出去,韓家顏面何存,路瑤若知道……
姜舒意無法深想。
“怎麽了?”寧蘇感覺姜舒意一瞬僵直,放開她,發現她臉色唇色比剛才淡了許多。
姜舒意沉默片刻,凝神交代:“昨晚唱K,男女同學分開玩,女同學這邊确實點了男模,但我沒點。大家一起玩游戲,我不小心喝多了,這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我沒有印象,你告訴我。”
寧蘇說:“你醉得厲害不能自己回家,給韓時打電話,酒精腦子可能忘記他不在國內。韓時聯系裴稷,裴稷聯系我,我們趕去會所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
“我打個電話。”姜舒意快步進房給紀楓打電話,問昨晚醉酒的事。
紀楓都要哭了,哼哼唧唧說:“你一定要給裴總解釋,我是你同學不是小流氓,這種誤會我萬萬受不起。”
姜舒意同樣在心焦:“他為什麽有這種誤會?”
紀楓全盤托出:“十二點過我們那邊酒喝完了,我和楊凡、孫成新幾個出來買酒,服務生說和我們同行的女性朋友喝醉了,在休息區走不了。我們過去,看見你坐在沙發上,臉埋在手臂裏,問你話也不回答,然後裴總和一個美女就來了。”
“我發誓我們沒說任何不敬的話,也沒動手動腳,但裴總的眼神完全是把我們當成調戲女性的社會垃圾。女神,求你,一定要和裴總解釋清楚。”
“我知道了。”姜舒意結束通話,沒那麽擔心也無法完全放心。
韓時那關還沒過呢。
寧蘇抱臂,倚牆道:“我以為你給韓時打電話。”
“太晚了。”姜舒意說的是巴黎時間。
寧蘇安慰道:“以後注意點,韓時不會怪你的。”
姜舒意想了想,給韓時發了條微信消息。
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姜舒意的心也跟着下墜,不是背着老公玩男人的背德感,形婚并不約束個人行為,就像韓時給法國貴族女孩買古董首飾,她看見了心裏多少有點不适,但沒去質問韓時。
現在的緊張是怕這件事對韓時的名譽造成影響。
“餓了,想吃你做的早餐。”寧蘇拍拍她的肩,輕巧地緩解她的情緒。
姜舒意放下手機,去廚房将早餐端出來。
寧蘇邊用餐,邊說:“我十一點要去公司開會,還得趕回家洗澡換衣服弄頭發,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抱歉,麻煩你和裴稷了。”姜舒意情緒低落。
寧蘇停止咀嚼的動作,笑了下:“你跟我客氣什麽,你一個電話我肯定會到。再說,昨晚我和裴稷的關系有進步可是托你的福。”
“是嗎,”姜舒意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寧蘇一整天的心情,故作輕松道,“看電影果然能增進感情。桌上那堆零食,是裴稷給你買的?”
“嗯,都是低卡低脂的。”
“裴稷真有心。”姜舒意說,“希望你們早點在一起。”
寧蘇開心地笑,似想起什麽,扶額說:“你家影片庫真是海納百川,我在裴稷面前出了大糗。”
“怎麽?”
寧蘇把糗事講了一遍,姜舒意都替她感到尴尬:“我在家看了很多影片,從沒發現有同性電影。”
“以後你和韓時觀影注意點,別像我一樣劈叉。”
“不會的。”不同時區怎麽能一起看電影,婚前那個夜晚已經進入時間沙漏流逝不可追。
吃完早餐,姜舒意打車送寧蘇去會所取車。
重回這裏,昨夜失控的片段逐漸清晰起來。
頭腦不清醒的女人撥打電話,沒确定對方是誰的情況下讓他來接自己。
他問:“我是你的誰。”
自己說了幾個男模名。
………
要死!以後怎麽面對韓時,怎麽開口說這是個誤會。
羿綸,威綸,亜綸,一聽就屬于同個夜場組織的成員,任何解釋都欲蓋彌彰。
韓時縱橫商場,不可能不懂商K的服務性質。
無力感貫穿全身,姜舒意回工作室,咖啡續命也難以提起精神。
那條微信消息韓時一直沒回。
她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頻繁看手機。
下班後,她不知道何去何從,将座椅滑到窗前,看立交橋上逐漸增多的車輛一節一節地堵塞,緩慢蠕動。
拖延到七點過,錯過晚高峰她才慢吞吞地回家。
今天思緒紛亂,忘記叫人來打掃房間。
簡單吃了晚飯,姜舒意用粉箋紙折了頂防塵帽,穿上方便活動的白色短裙,開始打掃衛生。
家裏沒什麽灰塵,除了換床單被套,收拾桌上沒吃完的零食,沒有深入清潔的必要。
她很少做家務,休息日偶爾有幹活的興致,絕不會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做事她追求自我愉悅,而穿着打扮能令身心愉悅。
播放喜歡的歌曲,投入到清潔運動中,暫時忘卻整日擔心的事。
小雪糕站在自動掃地機器人上快樂地吐舌笑。
眼看它要被機器人帶着撞牆,姜舒意腳尖一碰,機器人轉移方向。
秀美剪影在家具間穿梭,小雪糕含着羽毛撣子自願做勤勞幫忙的工具狗。
小白樓外,一輛機場商務車将客人送達目的地。
因客人手臂有傷,司機熱情地将行禮送到門前。
客人要給額外服務費,司機說舉手之勞,國內不像國外幹啥都要給小費。
客人表示感謝。
商務車離開,男人用沒受傷的手臂提起行李箱,過了門禁放下,再出去提另外一件。
四個大箱子結束駐法四年的時間,誰都控制不了的自由之翼因一個女人改變飛行方向。
他走過花園,駐足在海螺杯前,昔日羸弱的小草已亭亭玉立。
沒長成韭菜,還是野草的模樣。
他偏頭對它說:“肉絲,晚上好。”
肉絲若有感知,必然受寵若驚。男女主人都把它放在心上,回家第一件事是和它打招呼,滿園春色比不過一點翠綠。
姜舒意這會兒在樓上,不知道客廳進來人了。
聽見小雪糕叫,她來到樓梯口說:“寶兒,晚上不能叫,好習慣要一直保持下去,知道嗎。”
小雪糕沖她叫兩聲,往旁邊看一眼,不停跺腳。
反常的狀态引得姜舒意下樓。
她看見韓時的那一刻,震驚地魂飛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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