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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裴稷深夜接到韓時的電話, 讓他去蘭瑟會所。

他剛洗完澡，完全不想動，問道：“什麽會所沒聽說過, 去哪幹嘛？”

韓時說：“我老婆喝醉了。”

裴稷不可思議：“她和誰喝……等等, 我确認一下, 男色會所是男人的男，顏色的色？”

他不把名字理解錯還好, 這麽一說韓時的聲音冷得能凝固空氣：“我不知道正确名字, 你查, 速度去。”

“好，回頭聯系你。”

裴稷邊穿衣服, 邊查音譯的會所名。

還好蘭瑟會所雖不算奢華級別, 但非寂寂無名。

裴稷先打電話去前臺問, 确定休息區有位女士喝醉了, 他讓服務人員照顧好，馬上來接。

随後他給寧蘇打電話，讓她一起去。

姜舒意是女人，他單獨去接難免有身體接觸，非常時刻沒人會在意這種細節，能避嫌盡量避嫌。

他和寧蘇幾乎同時到達蘭瑟會所門口，進去後遠遠看見休息區不止姜舒意一人。

幾個男的圍着她。

裴稷沉着臉，快步走過去，說：“抱歉, 她是我朋友。”

紀楓和另外幾個男同學同時看向裴稷。

氣質非比尋常的男人面無表情, 威壓之勢從他低沉的眉眼中顯露出來, 衣着考究，會所高檔裝潢因他的出現顯得不上檔次。

從他身後直接走過來抱住姜舒意肩膀, 問她怎麽樣的女人精致冷豔，一看就知道出生上流，不沾陽春水。

姜舒意還有一點殘餘意識，聞到香水味知道寧蘇來了。

她放心地将自己交給寧蘇。

寧蘇扶起她往外走，裴稷冷眼掃過紀楓等人轉身跟上去。

“我們是……”人走了紀楓才想起解釋，但沒人聽。

有個男同學問：“那個男的是姜舒意老公嗎？”

紀楓頭疼欲裂：“那是我大老板想巴結都沒有門路的，國投能源CEO裴稷。我的天，辦個聚會得罪大佬，那幫瘋女人怎麽能把我女神灌醉！”

男同學的腦回路和他不在一個頻率：“姜舒意認識的人好厲害。”

“她老公更厲害！別說了，我要吃顆速效救心丸。”

……

寧蘇把姜舒意扶上裴稷的車，她的跑車不适合搭乘醉酒的人。

裴稷得到小白樓地址，低速上路，同時給韓時打電話。

“人接到了，現在送回家。”

韓時：“她怎麽樣？”

裴稷：“沒事，就是醉得厲害。”

寧蘇輕輕叩了叩駕駛座椅背。

裴稷又說：“她閨蜜照顧着，問題不大。”

韓時：“謝謝你們。”

裴稷：“我開車，先挂了。”

到了小白樓門口，需要人臉識別。

寧蘇問姜舒意能不能下車，她暈暈乎乎點頭。

下車後左腳拌右腳，裴稷不得不幫忙攙扶一把。

全屋燈光亮起，一只雪白薩摩耶搖着尾巴在落地窗前打轉。

進屋後，寧蘇和裴稷合力把姜舒意扶上二樓。

之後裴稷下樓，寧蘇幫她清潔換衣。

寧蘇看見偌大且精美的衣帽間，充斥着韓時對她滿滿的愛。

她說過整棟樓的裝修都是韓時一個人搞定的。

寧蘇既羨慕又着急，輕輕戳着姜舒意睡着的臉說：“你什麽時候能開竅，和韓時雙向奔赴？”

顯然，姜舒意不會回答她。

醉酒的人雖然睡了，但讓她一人在家總是不放心。

寧蘇和裴稷商量，說自己留下來照看。

裴稷坐在沙發上，形容慵懶：“我也留下，這大幕投影看電影不錯。”

寧蘇摸着小雪糕可愛的耳朵，問：“你也第一次來這兒嗎？”

“當然。韓時不在國內，我怎麽能來。”

“舒意說房子是韓時自己設計裝修的。”寧蘇環顧客廳說。

裴稷說：“他對姜舒意沒少費心，那麽忙還抽空搞房子。”

寧蘇很認同這句話：“但舒意對韓時有些誤會。”

“什麽誤會？”

“我不是很清楚。”寧蘇把姜舒意說過的鏡花水月通俗化，“她覺得韓時看得見，摸不着吧。”

“我覺得韓時很快會回國。”裴稷笑了笑，不深言。

閑坐無事，他打開投影，給韓時發消息：[在你家看會兒電影。]

韓時：[她呢？]

裴稷：[睡了，她閨蜜不放心她一人在家。]

韓時：[附近有24H外賣小食。]

裴稷：[你看電影要吃東西？]

韓時：[女孩需要。]

裴稷：[以前沒發現你對女孩的喜好了如指掌。]

韓時再無消息發來。

裴稷退出微信，點了些零嘴和熱量低的飲料。

他問寧蘇要看什麽類型的電影。

随便兩個字在喉嚨裏滾了滾咽下，寧蘇說：“不是恐怖片都行。”

“選自己喜歡看的。”裴稷将遙控器遞給她。

接遙控器的時候寧蘇的指尖不小心壓在裴稷手指上，雖然很快撤離，但零星靜電如火燎原，愛情分子快速分泌，浮上臉頰化為淺淡紅暈。

巨幕裏影片封面不斷翻新，換了十幾頁，還沒選好要看的。

因為寧蘇的關注點完全不在屏幕上。

如她所說，遇到真愛注意力只為一人存在，過往情史皆為浮雲，心中沉睡已久的小鹿歡快蹦跳，撞得心房鼓脹酸麻。

裴稷沒有催促她，目光平移，浏覽屏幕裏變動的畫面。

外賣到了，他出去取。

寧蘇轉頭看向落地窗外迷人的身影，接過外賣員遞進來的餐盒，點頭時嘴型動了動，好像說的“辛苦，感謝”。

他轉過身，寧蘇收回視線，點進一部影片播放。

小食拿出來擺在桌上，裴稷将飲料遞給寧蘇，說了句：“我會讓韓時買單。”

寧蘇點頭：“我們給舒意留點，畢竟韓時買單。”

兩人同時笑起來。

進入觀影，看起來是部充滿法式油畫色彩的影片，随着劇情發展兩位女主的接觸越來越不對勁。

海灘上交纏的手，礁石後緊貼的唇，交頸擁抱，貼耳訴情……

這些情節在一個沒有男人的世界裏沖擊太強烈。

寧蘇整個人羞恥得快要燃燒起來，沒看劇情梗概随便播放的電影竟然是女女相愛的主題。

裴稷，她暗戀的男人在她身邊陪她看尺度很大的百合電影！

此刻她恨不得天空驚現炸雷，把變電箱打壞，來結束這無法言喻的窘迫。

裴稷的表情沒出現波動。

有道是“表面風輕雲淡，內心萬馬奔騰”，寧蘇覺得裴稷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事已發生，縱然臉皮燙得能煎蛋，也不得不出聲終止令人窒息的尴尬。

寧蘇用茶飲杯子擋着臉說：“我沒看過這種類型的影片。”

“我也沒看過。”裴稷換了個坐姿，漫不經心道，“韓時觀影的興趣很廣泛。”

“咳咳……”寧蘇被這句話逗笑，又不能真的笑，只能假咳掩飾。

裴稷揚了下唇，問她：“要繼續看嗎？”

“換別的吧。”

裴稷拿起遙控器，換了一部男女文藝愛情片。

夜色如水，靜靜流淌。

酒後出現的幹渴令姜舒意輾轉反側，好似迷路的人在高溫沙漠裏艱難行走。

掙紮中坐起來，濃沉的黑讓她不知身在何處。

眼睛适應幽暗後，她看見一些房間布局輪廓，發現自己睡在主卧裏，伸手打開床頭燈，斷片的迷茫無法啓動昏沉沉的大腦去想夜裏經歷了什麽。

床頭櫃上有瓶水，她擰開喝下半瓶。

胃部被涼水刺激很不舒服，立刻下床去衛生間吐。

吐完，擰開水龍頭好好洗把臉，擡頭看着鏡子裏淋漓發紅的臉，才想起同學聚會嗨過頭。

但不記得誰送她回的家。

回到卧室，一眼看見大床上柔軟薄被扭曲成團，新風系統自動淨味，空氣中仍有難聞的酒味。

姜舒意打開房門透氣，聽見樓下有聲音。

下樓梯走到一半，看見巨幕放着電影，沙發上坐着寧蘇和裴稷。

懸空的右腳收回來，她輕而慢地轉身上樓，靜悄悄地關上房門。

沒想到第一次睡婚床是在這種情況下，忽然覺得對不起韓時設計的新家。

她整理好床單被子，又覺得酒氣已經把這套用品弄髒了想換一套，看時間才三點過。大半夜的不能在房裏坐等天明，便重新躺回床上，應付過今晚明早再換。

本以為閉上眼就能睡着，睡在婚床上的認知卻令她思維發散，感覺房間裏酒氣淡了，萦繞鼻端的冷香是韓時身上的味道。

事實上，新風系統防止空氣污染，祛味降塵效果顯著。

酒味确實淡了，空氣中含氧量增加，酒後出現的不适症狀才能緩解得這麽快。

然而新風系統無法催眠，意識一旦形成感覺會越來越強烈。

姜舒意覺得韓時應該睡過這張床，不然枕被上怎麽會有冷香留存？

現在她不能輕易活動，任何動作都會引發暗香浮動。

所謂見字如面，聞香識人，被冷冽男性氣息包圍的身體如同被韓時圈在懷中。

與他相處的一幕幕景象無法控制地浮現出來。

文字信息的暖；見面高嶺的冷；與生俱來的貴；英倫紳士的禮；尼斯出海後的陽光；游艇上禁锢的性感……

多個瞬間彙聚成他的面容身體，通過香氣具象化在混亂酒後的夜晚，靜靜陪伴着缺失婚後幸福的新娘。

姜舒意屏住呼吸，數羊驅散幻象。

沒數幾只，蓬松小白羊變成可愛小雪糕，叼着花籃迎面跑來，籃子裏盛放着昂貴的藍鑽婚戒，指骨修長漂亮的手拿起它，鄭重柔緩地套進白皙纖細的無名指……

啊，要瘋了！

姜舒意倏然坐起來，缺氧般大口呼吸。

早知道這張床有魔力，平時都不太靠近。

好想送客，回到能容納自己的沙發區域。

獨自淩亂了會兒，她伸手拿起出門背的挎包，從裏面拿出手機。

解鎖不亮，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關機了。

真是雪上加霜，想分散精力都不行。

給手機沖上電，她下床活動。

風動窗紗，漏入一段月色。

卧室外有個觀景臺，琉璃地面未來造型，近可見樓下花園，遠可觀開發商斥巨資打造的天鵝湖。

天鵝湖不僅是湖的名字，确實存在天鵝和其他對空氣質量要求很高的鳥類。

姜舒意很少在此觀景，現在遠眺落月湖面，隐約可見一雙天鵝在圓月下交頸纏綿。

月亮是冷的，只有在特定情境下才能見到銀光的溫柔。

就像……

“啪啪——”姜舒意拍打額頭，懷疑在商K喝了假酒才會浮想聯翩。

她轉回室內，手機已經開機。

她看有條未讀短信，點開是來電漏接提醒。

主叫：韓時。

來電時間：01:15

他怎麽會半夜打電話？

姜舒意點開電話頁面，發現是自己先給他打電話，通話時長一分三十九秒。

不知道酒後對他說過什麽胡話，但無疑是有生之年最丢臉的社死一分三十九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