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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關竟淮到底是晝夜颠倒了好幾天，把項目提前結束，到深海市見季遇。因為近段時間睡眠不足，他甚至都不敢開車上高速，選擇了地鐵轉高鐵，再轉地鐵才到達季遇家樓下。

幸好小區對出入人員管理不嚴格，他順利找到季遇家所在樓棟才給她發信息：“我在你家樓下。”

季遇那會兒正在和馮時一起玩手游，收到信息還以為他在開玩笑，打完那局游戲才回複信息：“什麽冷笑話？”

正當她準備退出微信重新開局新游戲的時候，關竟淮給她回了張建築物照片，是不用點開大圖她都能認出這就是她家樓下的程度。

她起身往陽臺走，走出兩步才想起她住的高層，樓下的人從高層望下去只是一個螞蟻小點，根本認不出是誰的程度，于是她又調轉方向往門口走去。

馮時被季遇這一連串舉動整懵了，對着她有些匆忙的背影問她：“你幹嘛去？”

“關竟淮來了，我得下樓。”季遇換好鞋就出門。

直到見到那張寫滿疲憊的臉，季遇才有這個人是真的跨城市跑來找她的實感。倆人相顧無言，她不主動說話，關竟淮也只在剛見面的時候主動喊了她一聲，牽着她的手沒再提別的。

關竟淮臉上挂着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季遇心知他肯定是熬了大夜奔波過來的，以他的責任感也做不出為了女友抛下項目的事情，唯一的可能是他把自己往死裏折騰，去趕項目進度。

關竟淮這幾天到底做了什麽，他沒有主動提，季遇也就裝傻當做不知道。卻忍不住在心裏笑他傻，換了她以往的男友，做點什麽事之前先畫餅，事情用了三分力他們能嚎出十三分，用能入圍奧斯卡的演技表現出一副為她赴湯蹈火的樣子。

“吃飯了嗎？”季遇忍不住瞥他，他背上鼓鼓囊囊的雙肩包也不像是有食物的樣子，側面放水的地方塞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

“吃了，高鐵上的盒飯一如既往地難吃。”關竟淮似乎累極，說話都沒有往常有力氣，強撐着精神問她，“有點曬，要不找個地方坐坐，我剛進來在你們小區門口看到有咖啡店。”

熬夜還喝咖啡，季遇怕影響他今晚的睡眠，就沒采納他的意見，把他帶到小區門口的一家刨冰店：“吃這個吧，我妹很愛吃這家店。”

沒打傘在三十五度的高溫天氣下走動，簡直是一種酷刑。進入充滿冷氣的室內的時候，倆人都忍不住長舒一口氣，立刻點單上餐品。直到用牛奶冰充盈口腔壁的時候，才有一種真正活過來的感覺。

“你這次待幾天？酒店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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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竟淮像是才想起這回事，表情裏掠過一絲不自然：“還沒，我等下看看...項目已經結束了，後面暫時沒什麽事，多陪你幾天。”

季遇垂下眼睫，心知他這會不提項目的事情，是真的不準備和她邀功。

“這旁邊就有家酒店，我幫你訂吧。”季遇點亮手機，說話間就點開 APP 準備預訂房間。

關竟淮聞言自覺地把他的手機遞給她：“用我的吧，密碼是我的生日，970310。”

見季遇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關竟淮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小心翼翼試探着問：“等會我就把密碼改成你的生日？”

季遇接過手機沒說話，心底卻覺得好笑，她第一次主動為男人花錢，沒花出去。她直接給關竟淮訂了五天的酒店，放下手機卻怎麽看關竟淮臉上的黑眼圈都覺得礙眼，催促他快點吃完，急于拉他去酒店辦理入住。

剛進入房間，季遇就一腳踢上門，把關竟淮摁在牆邊，拽着他的衣領逼迫他彎腰遷就她的身高，她的動作一氣呵成，唇舌也随之覆上，吮吸的啧啧聲在房間內響起。

光是親吻還不夠，季遇的手還順着衣角探進去，在關竟淮薄薄的肌肉上來回試探摸索。關竟淮受不了這樣的癢，側身躲了一下，用手摁住季遇不安分的小手，倆人的唇舌也順勢分開。

關竟淮的視線觸及季遇眼睛裏泛濫的水光的時候，就立刻閃躲避開了，蹩腳地解釋：“我今天有點累。”

季遇當然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他那雙意亂情迷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他想，但是他怕他力不從心表現不好，季遇甚至絲毫不懷疑他有可能做到一半睡着了。

畢竟剛剛他在刨冰店等她上廁所的功夫，就能撐着胳膊倚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季遇本來也沒有那個意思，她如果真的想，手就會往下探，而不是只放在他的腰腹之間。大概是因為沒有太多經驗的原因，關竟淮真的很不經逗，床底之間經常會讓她覺得笨拙和可愛。

她臉上的笑容随着想法而漾開，踮起腳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為自己辯解：“我是想你，但不是那種想。”

随即她把關竟淮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自己也伸手環抱他，将頭埋在他的懷抱裏，汲取他身上夾雜着洗衣液和輕微汗意的味道。這樣介于好聞和不好聞之間的氣息，總會讓她有一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像是回到了某一年爺爺奶奶的懷抱。

關竟淮微微一笑，伸手想揉她的頭發，又想起被她教訓過，女孩子的頭發不能揉亂和壓到，這想法只得作罷。

他把手放在她的背上，像哄小孩一樣輕拍了幾下，嗓音低沉而溫柔：“謝謝你陪我，我本來坐了一天車很累，現在好多了。”

“傻子。”季遇嗤笑，摟着他的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

季遇這幾天幾乎到了夜不歸宿的程度，就連馮父都發現不對，還調侃季遇是不是準備直接搬家了。

季遇卻理直氣壯：“哪有，有個朋友來了，我要招待他而已。”

“男朋友？”馮母敏銳發言。

“你猜？”季遇從不正面回答她的感情狀态，但全家人都知道季遇從不缺追求者，經常會有男孩在樓下等她。

“猜你個頭，我不管你什麽朋友，你給我保護好你自己。”馮母還是老生常談，只強調最重要的一點，猶豫一會兒又補充，“當然，你最好還是早點定下來。”

馮母之前也勸誡過，讓季遇愛惜她的名分，避免被別人指手畫腳。季遇不以為然，每次都插科打诨糊弄過去，馮母畢竟只是姑姑，沒辦法真正像母親一樣嚴厲對她，時間久了也就只好随她。

“好好好，大學畢業就結婚。”季遇又開始她的糊弄話術，這回卻突然想起什麽，正經了一點，“明年上半年我可能會出國交換，搞不好到時候帶個外國男友回來呢？”

季遇在沒人管的情況下，學習是什麽鬼樣子，這個家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年她高考把全家人折騰得夠嗆，還是在砸錢上了那麽多補習班的情況下才考上現在這個學校的。

“對對對，你最好研究生也在外面讀。”馮母對季遇争取出國交換的名額并不抱期待。再者，季遇如果真争取上這個名額，那就是極好的一件事，到時候再慶祝也來得及。

“嘻嘻，姑姑你等着看。”

*

馮時在某天晚上和姜逸提了周青橋發信息約馮時吃飯的事情，還特地和他強調他們之前就已經約好了。

那會兒倆人剛繞着公園跑完八公裏，湊在一起灌水聊天。

馮時提完就特別留意姜逸的臉色，果不其然看見他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姜逸假借擦汗，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擡頭的時候朝馮時笑笑，臉上笑容十分滲人，馮時背後都覺得發涼。

姜逸故作輕松，仿佛絲毫不在意：“這有什麽？去呗，你有交友自由。”

“真的假的？你不會回來找我算賬吧？”馮時狐疑地盯着他的臉，疑心他是準備秋後算賬。

“馮時，你有交友自由，只要是正常社交範圍內，我沒有權利阻止你。”姜逸臉色雖然不算好看，但表情和語氣卻十分正經。

馮時盯着那雙深邃的眼睛，确認了好幾遍才發現他沒有在開玩笑。

“你還挺大度。”她其實有些遺憾，沒能看見姜逸吃醋的樣子。

姜逸牽起她的手，有些別扭又耐心和她解釋：“我沒有大度，我心裏确實不舒服，但是我沒有權利阻止你。我也不希望我們交往之後只有彼此，失去其他正常的社交關系。”

“所以你們約好時間了嗎？在哪？”姜逸摸摸鼻子，有些心虛，“雖然你有自由，但是我作為男朋友，問一下情況也在正常範圍內吧。”

姜逸嘴上說她有自由，實際還是忍不住窺探他們的動向。

“我晚點把時間地點截圖給你。”馮時彎起眉眼，故意裝作驚恐的表情逗他，“你不會跟着我吧？”

“當然不會。”姜逸一口回絕了這種可能性，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哪怕心裏不太舒服，也對周青橋撬不了他的牆角這件事有自信。

然而打臉來得飛快，在收到馮時出門赴約之前給他發的自拍照的時候，姜逸的心情就開始不穩定了。

“你居然化妝見他？！”

“不是，馮時，你平時對着我都是素着臉哎？”

“到底誰是你男朋友？”

連發了很多條信息，只換來了馮時一句“你是”。姜逸心底還是覺得不踏實，腦海裏不自覺地回放起那天在籃球館門口，還有 KTV 走廊馮時和周青橋相處的場景，那些細節像是手機 APP 開屏循環播放的無法跳過的流氓廣告一樣，弄得他心浮氣躁。

原本的吉他課也無心繼續，找了個身體不适的借口和老師請假後，姜逸翻出他們用餐的地點，驅車前往。

下車之後姜逸才發現這是家烤羊店，而且應該就是之前大岩嚷嚷了好幾次想吃，被他一口否決的那家。姜逸不吃羊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點，平時小夥伴為了遷就他，也不會選這種地方吃飯。姜逸也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踏足這種店，更沒想到還是這樣啼笑皆非的原因。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今天這家店的客人還不少。姜逸在門口觀望了一會兒，發現靠外面玻璃坐的那幾桌沒有馮時和周青橋的影子，因此猜測他們是在裏面，然而落地玻璃可以窺見的桌數有限，并不能一覽全場。

姜逸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進去店裏，又覺得進去如果被他們發現，會很丢臉。

年輕帥哥徘徊的身影被門口的咨客發現，熱情地招呼他：“小哥哥，吃過飯沒有？可以先在門口看看我們的菜單套餐，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不用...”姜逸靈機一動，“你們這除了烤羊，還有別的什麽嗎？”

咨客小姐姐愣住，在帥哥臉上确認了好幾遍他不是在開玩笑，才硬着頭皮繼續為他介紹：“烤韭菜烤茄子等燒烤類，還有現做水餃類等等，都可以點的。”

果然帥都是靠腦子換的，特別帥的尤甚。小姐姐已經想好，一會兒要怎麽和同事吐槽這個來烤羊店問有沒有其他食物的帥哥了。

姜逸順勢翻了一下菜單，發現烤羊店其他的菜品确實比較少，還都是他不感興趣的那類，他徹底放棄進去用餐的念頭，婉言拒絕：“謝謝，我再看看。”

咨客小姐姐收回菜單，徹底放棄了這個腦子不好的客人，再次在心底肯定了不能找太帥的男人當男友的觀點。

姜逸在門口的樹下百無聊賴地等了四十多分鐘。

在咨客小姐姐差點忍不住要進去找經理，以為他們店被奇怪的人盯上的時候，馮時和周青橋終于走出了餐廳門口。

是周青橋先留意到的姜逸，他朝馮時露出富含深意的笑容：“你男朋友管你管得挺嚴？”

馮時順着周青橋的目光，才發現姜逸站在樹下，像鷹一樣眈視着他們。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替姜逸辯解：“不是，我們約好了，他來接我。”

“哦。”周青橋比馮時更懂男人，他當然不相信馮時的說法，暧昧地朝她笑笑，“是也沒關系，談戀愛嘛，就是暧昧期和一開始才最有意思。”

馮時沒有出聲，她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卻仍然私心希望她的愛情能保鮮更久一些，而且她總覺得她和姜逸，好像除了解鎖了情侶之間的親密行為，其他日常相處和之前也沒有什麽區別。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談戀愛都這樣，但她在這樣照舊的相處裏感到安心，姜逸的每一筆一劃，她和他本人一樣清楚熟稔。

“那我先走啦，有機會的話，Z 大見。”馮時和周青橋的第一志願都是 Z 大，他們三個極有可能成為校友。

“不是有機會，是一定要在 Z 大見。”周青橋笑着糾正，朝她揮揮手，“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