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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馮時和周青橋道別後，就朝姜逸方向走去。走近才發現姜逸的面色古怪，像是不高興又硬是要逼迫自己高興的別扭表情。

“等多久啦？”馮時拉起他的手，盯着他的臉發問。

“沒多久，剛好路過，想起來看看。”姜逸嘴硬，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專門為她而來的，他不想讓馮時覺得他出爾反爾，小氣吧啦。

馮時猜測他肯定等了有好一會兒了，怕他惱羞成怒也不戳穿他，轉而問他：“我們去買瓶水喝好不好？”

“剛沒喝夠嗎？”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姜逸才意識到自己的刻薄，又迅速放柔語氣改口，“這家店沒有茶水嗎？”

“我想喝冰水，你去給我買好不好？”馮時拽着他的手撒嬌，眨巴着眼睛看他。

姜逸一對上馮時那雙眼睛就毫無辦法，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給她，指了個方向：“車就停在後面，你先上車把空調打開。”随後往便利店反向給她買水去了。

姜逸回到車上的時候，車內溫度已經降得差不多了，他抽了張紙巾，把兩瓶水表面的水霧擦幹才遞給她。

倆人各自擰開瓶蓋喝水，用冰水消解暑意。

姜逸終究還是沒忍住，借着外面的燈光打量馮時的妝容和着裝，試圖用目光鞭笞馮時反省她的所作所為。

距離這麽近，姜逸的視線當然不容忽視。馮時輕輕一笑，并沒有反思自己，而是用他的原話反駁他：“我有交友自由，也有穿衣自由哦！”

“是，所以能不能請馮女士下次見男朋友也着裝隆重一點？”姜逸并不在乎馮時穿什麽，化不化妝見他，但一和別人對比，尤其是和周青橋，他就有點受不了這個落差。

“行啊，你不介意我帶妝運動的話，我也不介意爛臉。”倆人幾乎每天都見面，不是在馮時家裏，就是他們一起出門散步，運動，覓食。

都用上‘爛臉’一詞了，姜逸哪敢還提什麽要求，按捺住心裏那一點點醋意，連忙擺手：“別別別，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見姜逸識相，馮時才滿意，迅速探身在他唇角輕輕貼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下次去商場的時候，我們都好好打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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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逸注意力卻不在這句話上，他抿了抿剛被吻過的唇角，故意作出嫌棄的表情：“咦，馮時，你連口水都帶着一股羊肉的膻味。”

“你瞎說！我根本沒有留口水在你臉上。”芳齡美少女被人這樣嫌棄，馮時恨不得一磚頭拍死他。

姜逸從扶手箱翻出一罐口香糖，煞有介事地和她安利：“真的，建議你用口香糖清潔一下那股羊膻味。”

馮時不聽，橫眉冷對：“我不，我反正不親你了，誰愛嚼誰嚼。”

身上燒烤味多少是有的，馮時自己多少也能聞到，但她拒絕承認身上有羊膻味。

“好吧，那只能我親你了。”姜逸故意表現得很委屈，俯身精準地銜上那片嘴唇，有技巧地吮吻，奪走她的全部呼吸。

馮時一開始還裝模作樣地抵抗一下，沒過一會兒就被細密的舔舐擊潰所有意志力，不自覺地用兩只手環住在他的脖頸，把他箍得很緊，輕輕用指尖摩挲他的頸側。車內的空間随着兩人的動作逐漸升溫，最終這個吻以馮時在姜逸下唇懲戒地小咬一口後結束。

姜逸抵着馮時的額頭，用鼻尖輕蹭她的鼻尖，在她的耳邊刻意壓低聲音蠱惑她：“要不今晚別回家了？”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馮時耳畔，激得她後勁一片雞皮疙瘩泛起，她微微往旁邊閃避，笑眼眯眯地偏頭對上姜逸的視線：“你買東西了嗎？”

“當然。”姜逸挑了喜歡的味道。

馮時臉上的笑容更盛：“哦~”她刻意拉長音調，然後吐出冷冰冰的字眼，“我不要。”

開了葷的男人真的很可怕，之前挺正經的一個人，從那以後整天不知疲倦地纏着她，像是上瘾一般沉浸在某些時刻，根本不會膩。

馮時對生理需求并不矯情，但是她的需求沒那麽多，不想的時候就不會配合他。

馮時伸手将一臉委屈的姜逸的上半身推回駕駛位：“下次挑個白天吧，最近我已經‘留宿’朋友家已經好幾次了。”

姜逸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此事只好暫時作罷，倆人各自檢查和整理儀容。

姜逸對着車內鏡查看嘴唇情況，沒忍住心底的疑惑：“馮時，你是不是屬小狗的呀？”

“呵，別忘了我倆可是同齡人，如果我是小狗，你也是哦。”馮時也正對着鏡子，查看被姜逸啃花的妝容，還不忘附上一個諷笑。

*

錄取結果出來了，馮時最後被調劑到 Z 大公共管理專業。

提到管理類，網上的學長學姐的意見都是，不管哪個類目的管理學都是文科專業，最終出來都将面臨考公考編、企業擰螺絲、升學的就業面窄的窘境。

馮時這會兒還并不相信文科就業有這麽恐怖，或者說相信也于事無補，反正那也是大三才考慮的事情。目前馮時的困擾在于她爸媽想給她辦升學宴，而這個升學宴要像結婚一樣布場放她的藝術照。

馮時一聽就感到頭大，苦苦哀求她爸媽放過她：“不是，人家姜逸保送的都沒有辦升學宴，我一個調劑的辦什麽升學宴啊？”

“那人家姜逸說不好以後還保研到 Q 大呢？到時候再擺也行啊。”

“而你讀不讀、考不考得上研究生都不知道，萬一這輩子就這一個升學宴的機會呢？”

馮時算是發現了，姜逸在她媽媽眼裏就是金子一般的存在，萬一哪天他倆的事情暴露了，她媽鐵定會覺得是她高攀姜逸。

“那不放照片行不行？”馮時最後小小地掙紮了一下。

“不放怎麽知道主角是誰？”馮母說什麽也不同意，“你長得又不醜，為什麽不放照片。”

馮時無語，在心底忍不住腹诽，按照她媽媽這個架勢，就算不放任何照片，宴席裏的所有人都會知道主角是她。

在旁邊吃着提子聽完全程的季遇，朝馮時投去一個同情的笑容。去年馮母同樣和季遇提議過升學宴，被她堅定拒絕了之後就拿她沒有辦法。畢竟季遇是明面上的叛逆和獨立，你強迫她幹她不願意幹的事情，她是真的會直接不出席讓你難堪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季遇有自己的豐盈的小金庫，而馮時只是個被馮母擺布的窮苦大學生，被馮母拿捏住最重要的經濟命脈，只能乖乖配合出演。

姜逸聽聞升學宴這件事并不意外，畢竟她媽媽連馮時的升學禮物都準備好了。這件事已經勢在必行，面對馮時的苦惱姜逸也愛莫能助，只能安慰她：“沒事的，你長得好看，大家只會誇你聰明又漂亮。”

馮時狠狠地瞪他，首先她的臉在他面前根本稱不上漂亮，其次就算再漂亮的人，也會有不想回顧的黑歷史，馮時實在不想看見那種令人頭疼的老照片，更不想在所有人面前被公開處刑。

然而升學宴這天終究是到來了，馮時沒想到除了妥協照片的事情，她還穿上了馮母準備的綠色的古法曳地旗袍。本來馮時是拒絕的，沒想到上身實際效果很不錯。為了這條裙子，馮母還讓馮時把挑染的頭發染回了黑色。

馮時本身是那種骨肉均勻的高挑身材，及踝的旗袍映襯出一種人在衣中晃的美感，用簪子将長發挽起，整個人亭亭玉立，優雅又顯氣質。

試穿的時候馮時給姜逸拍了照片，當時他就誇好看，然而靜态照片和實際用眼睛感受還是不同，酒店現場看見馮時的時候，姜逸明顯出神了一瞬。

馮母和姜媽媽湊在門口迎賓臺聊天，馮時則在旁邊拉着同學靠着背景板合照。家長都在的場合，姜逸和馮時都有所收斂，姜逸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準備先進去找大岩他們，一會再出來。

沒想到馮時直接喊住了他，讓他把小團體喊出來一起拍合照。

姜逸聽從吩咐，去喊大岩他們的時候遭受了攻擊：“不會是你倆想單獨合照，拉我們做借口吧？”

“怎麽可能，合照而已，我們還不至于避嫌到這個地步吧？”姜逸覺得有必要等會和馮時單獨合照一張，為自己正名。

他倆談戀愛的事情只是隐瞞了父母，并沒有隐瞞這幾個親近的小夥伴。

對于小團體裏居然能互相配對的事情，大岩受到了不小的驚吓，說好一起單身一起當狗，他倆居然偷偷談起了戀愛。而且這倆到底是什麽時候有端倪的？大岩捋了半天才想起，這倆是正經的青梅竹馬呀，不像他們其他人，關系都算發小。大岩把這個發現給楊思睿說的時候，遭到了楊思睿的巨大白眼。

一起拍合照的時候其他人特地給姜逸騰位置，讓他倆站一起。微微還吐槽，姜逸怎麽穿這麽休閑，他今天只有穿襯衫長褲才能和馮時匹配。這話被姜逸媽媽聽見半截，走過來問他們，什麽匹配。

微微差點冷汗都滴下來，明知道朋友瞞着父母談戀愛，事情如果今天是從她這洩露的，她可能要給這倆人表演當場謝罪。

“我們說的是，早知道馮時穿這麽漂亮，我們也穿漂亮一點。現在看起來都不匹配，不夠資格當她的朋友了。”楊思睿急忙給微微找補。

“是呀，我正吐槽他們幾個男的，太土了。”微微擠出嫌棄的表情，還打了旁邊的大岩一下。

“怎麽會呢？思睿和大岩這倆孩子多好看呀？”姜逸媽媽很是捧場，殊不知楊思睿和大岩聽了都心虛，能生出姜逸這麽好看的兒子，他倆哪算得上好看，頂多稱得上精神罷了。

“拍立得是吧？來，我給你們拍照。”姜逸媽媽很是熱情，接過馮時手上的拍立得，還張羅他們站近一點，指揮他們的拍照姿勢。

“媽，按您那個方式擺，不僅現在流行，三十年後都不過時。”姜逸嫌棄他媽媽的中年人拍照姿勢，并不隐晦地吐槽。

“那多好呀，那不是經典詠流傳嗎？”姜逸媽媽裝作沒聽懂，“你們不喜歡也可以換你們常用的姿勢。”

“阿姨，沒事的，我們多拍幾張。”馮時輕拍了姜逸一下，示意他不要找茬。

姜逸撇了撇嘴，勉強自己安分下來，卻在姜媽媽喊“3,2,1”的最後一秒，伸手虛勾着馮時并用那只手在她臉側比了個剪刀手。

拍完馮時立馬捶了他一下，問他：“土不土啊？永遠的剪刀手？”

“不土啊，你都說永遠的剪刀手了，那不是經典詠流傳嗎？”

見這倆就要當着長輩的面打情罵俏起來，微微趕緊出來打圓場：“咱們趕緊換個姿勢，不然很快就要開席啦。”

殊不知這才是馮時和姜逸從小到大相處的常态，姜媽媽并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會在事後教育姜逸，說他不懂讓着馮時。

拍完照姜媽媽把拍立得和照片還給馮時後，又從随身背着的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笑吟吟地遞給馮時：“這是阿姨給你的升學禮物，祝我們小時未來學業進步，前途無量。”

馮時一看盒子就知道裏面東西應該挺貴重的，沒有馮母的授意她哪裏好意思收，連忙推拒：“不用，阿姨您能來我就很高興啦，哪敢收您的禮物呢？”

姜媽媽堅持把禮物往前遞，佯裝生氣：“小時你什麽時候和阿姨這麽生分啦？不會以後阿姨喊你來家裏玩都不來了吧？”

“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是逛街看到合适的镯子，很巧，剛好和你今天的裝扮很搭，早知道你今天穿旗袍的話我就提前送你，你直接戴上。”

說話間，姜媽媽直接打開盒子，露出盒子裏放着的和田玉手镯。馮時雖然不懂怎麽辨別玉制品，卻也能看出镯子的瑩潤通透，顯然并不是她能承受的禮物的價格。

馮時左右為難，不收又怕傷了姜媽媽的心，可是收下又怕被家裏人罵。

姜逸看出馮時的躊躇，跟着開口勸她：“收下吧，我媽挑了好久，要是你不收，一會兒說不定我媽難過得飯都吃不下呢，你怎麽忍心讓她難過？”

微微她們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慫恿馮時趕快收下。先不論馮姜兩家關系本來就不錯，就以姜逸和馮時的關系，收未來婆婆一個镯子，在他們看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姜媽媽見馮時沒說話，就幹脆拉過她的手，把盒子放在她的手心，仔細囑咐她：“我按大概的尺寸買的镯子，如果小時你回去戴着尺寸不合，記得給我發信息，我特地留了賣家聯系方式，可以替換的，就是可能要耗費點時間。”

姜媽媽都說到這個份上，馮時再拒絕就顯得很矯情，連忙出聲感謝：“謝謝阿姨，镯子真的很好看，您眼光真好。”

“你喜歡就好啦！”姜媽媽慈愛地笑。她一直很想要個女兒，可惜身體不算很好，生了姜逸之後就沒能再懷上孩子，對于閨蜜的這個孩子，她一直是當女兒看待的。

剩餘的小團體的幾人卻覺得這幅畫面有些奇妙，又礙于姜媽媽在場沒辦法當場交流，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提醒，拿起手機在小群裏互發信息。

“好和諧，我怎麽覺得好像見到姜逸和馮時上門認親時候的畫面了？”

“+1”

“哈哈哈，@一本講義，你家以後應該沒有婆媳關系困擾。”

可惜當事人都沒空看手機，小群裏只有他們三個人在盡情腦補，只是給了個開頭，他們已經快把故事編輯完整了。

出乎意料，升學宴的照片播放環節馮時并沒有覺得尴尬，她在裏面發現了很多她沒有印象的照片，偶爾閃過她出糗的照片，在溫情的背景音下，第一反應也是可愛而不是羞恥。

這個環節的照片父母不讓馮時提前看，聲稱是保密環節，她當時都做好捂臉的準備了，沒想到最後眼眶裏盈滿淚水的也是她。

愛是不用開口的自然流露，馮父馮母做這個照片合集視頻顯然花了很多心思，不僅翻出家裏相冊裏的照片，還收集了很多她和同學朋友的合照，姜逸、微微、楊思睿、大岩...

過往一幕幕随着照片翻過馮時的腦海，像是漫長的不舍告別，又像是隆重地掀開嶄新的一頁。

“別哭哦，哭花了妝很醜。”耳邊是季遇的魔鬼般的聲音，她顯然很懂怎麽一秒讓人止哭，“妝花了要醜完升學宴全程，還可能被拍下照片，留着你婚禮上播。”

別說哭了，馮時現在只想揍她：“季遇！”

“啧啧啧，沒大沒小。”季遇嘴裏嫌棄，卻小心地伸手幫馮時把散落的碎發掖至耳後，“我們小時長大了，就不要随便哭啦，不然大家都盯着你，多不好意思呀！”

“哼，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馮時嘴上是不服氣的語氣，手卻搭上了姐姐的手腕，靠着她不自覺地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