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情結

第42章 情結

“照片洗好了。”工作人員拿着一整版免冠照走出制作間給陳明月看。

陳明月接過來之後，徐琳跟着湊上前，直接道：“好看。”

工作人員問道：“是在這裏幫你裁好，還是回去你自己剪？”

陳明月将照片遞了回去，“在這剪吧。”

“好。”

幾分鐘之後，陳明月拿着裝免冠照的紙袋和徐琳一起離開了拍攝的工作室。

今天的天氣很好，午後街上的行人比平時要稍微多一些，兩個人随着人流散着步，沒有特意指定目的地，就這麽往前走着，閑談着。

不過兩個人相約的地方就是商業街區，因此很快便走到了一個商場的附近，商場規模很大，整個建築的上沿是向外凸出的造型，外圍牆壁兩邊分別挂着一張巨幅畫報，其中一張是一個身着羽絨服的模特。陳明月遠遠地看見，就覺得，這個男模身上穿的，池映輝穿起來應該會很好看，剛好去北方的冬裝也該添置了，就拉着徐琳走了過去。

在商場的四樓，找到了畫報上的戶外運動品牌館，她問銷售找來了池映輝适穿的尺碼，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後照了照鏡子。她穿起來自然是很寬大的，但是勝在版型很直觀，覺得的确挺好的，就又找來了同一系列的女款，她穿起來剛剛好，就這樣很是迅速地選中了兩件，付了款，給銷售人員留下地址，确定了送上門的時間。

買完了衣服，又流連了幾家品牌館，等兩個人終于覺得走累了想要休息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的時間了。

兩個人的腳步明顯比先前要遲緩了些，走到商場的休息區，面向巨大的玻璃窗坐了下來。

徐琳還在欣賞她剛剛買到的心儀手鏈，陳明月看着她擺弄，然後轉過頭看向窗外，遙遠天際的霞光，在洖城這樣早亮燈的商業街區裏，顯得暗淡了很多，周圍漂浮着的雲也已經是大片的灰色。

這并沒有影響陳明月的心情。

四時景色，各有不同，那同一時期內不同時間的景色，自然也是不同的。

面前的玻璃上已經可以映襯出她和徐琳的影子，只是有些淺淡，還有其他座位上休息的人，以及背後商場裏面來來往往的一些。

窗外同樣亮燈的建築自然就更清晰了，對面即是江邊，五星級酒店亮眼奪目，它的旁邊是一個高爾夫俱樂部。

“明月，看什麽呢？”徐琳戴好了手鏈，順着陳明月的目光看過去。

“看外面的夜景。”

“外面還有點亮，天徹底黑下來就更好看了。”

“嗯。”

徐琳看着窗外，繼續開口道：“明年我也要背上房貸了，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啊，感覺才畢業沒多久，可已經是公司裏的老員工了，然後要談婚論嫁了，要考慮以後的家庭生活了。”

人們似乎總是會在喧鬧熙攘之後的靜默裏，發出一些感慨。

陳明月看着徐琳，想了一下，說道：“大多數人的日子，好像都是這樣過的。”

她用了好像，畢竟她都是靠聽說，自己并沒有過多少正常人的日子，這半年才被池映輝帶着去感受生活。

“對，我們其實早就是大多數中的一員了，現在是奔三，然後奔四。我們打算入住自己家之後就養一條狗，遛狗的事就交給他了，畢竟我總不在家。”徐琳的臉上是得逞後的神色。

陳明月知道她早就喜歡狗了，礙于正在租房，不好跟房東交涉這個事情，“那就再多恭喜你一下，買房之後就能實現了。”

“哈哈，謝謝。”

“家裏有一只小動物，真的挺好的，它自己也能玩的很好，還能陪陪你。”

“對呀。你也想養了嗎？”徐琳不由得問道。

陳明月笑了，“已經有了，是一只貓。”

“長什麽樣的？方便我看看嗎？”

陳明月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點開了一張圓滾滾的照片，“這樣。”

“呀，真可愛，是你離職之後開始養的嗎？”

“不是，是之前就在家裏了。”

“養得真好，肥嘟嘟的。”

陳明月點了點頭，收起了手機。

而後視線不經意的向下一掃，就捕捉到了對面一個略矮一層的建築物頂層露臺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帶她感受生活的人，正在抽煙。

陳明月回想起來，有的時候，他的身上的确會帶有淡淡的煙草味道，不仔細留意的話，過了一會兒就沒有了。他從不在她的旁邊抽煙，有時候是他獨自在書房，大多數時候是在陽臺上。

兩棟建築隔了一條街，陳明月并不太能夠看得清池映輝的神情，此刻露臺上只有他一個人，天色越來越接近夜晚，建築上的燈光越來越亮，他手裏的香煙火光只有一點點了。

有些空曠，有些寂寥。

她把剛收進去的手機又拿了出來，解了鎖，翻到和他的聊天對話框，開始輸入：我看到你了。

剛要觸上發送鍵，一擡眼，視線裏，對面的露臺上又多出了一個人，那個人陳明月也是認識的，而且很熟悉，是齊叔。

中午的時候，池映輝比她稍微早一些出門的，臨走前說是去見幾個朋友。

陳明月退出聊天，打開地圖軟件，在自己的當前定位對面找到了池映輝所在露臺的建築——大樓的标注只有一個Y字母，沒有名稱。

她再次進入到聊天對話框，移動指尖到删除鍵，把那幾個字删掉之後，鎖上了屏幕。

這時候，池映輝和齊叔已經轉身往裏面走了，很快消失在露臺的樓梯處。

陳明月看向旁邊，“等下我們吃點什麽？嗯……豬肚雞怎麽樣？”

徐琳：“豬肚雞可以的，有段時間沒去吃了。”

陳明月笑着道：“好。”

兩個人乘坐直梯下樓的時候，乘客人數稍微有點多，她和徐琳沒能夠站在一起。

“叮”的一聲，她拿在手裏的手機進來了新消息。

池映輝：在逛街還是已經回家了？我這裏結束了，可以過去接你。

陳明月看完這一條，在發送人的名字上流連，直到手機的觸感抖動了兩下，屏幕上顯示“拍了拍”。

她見狀立刻點出來鍵盤頁，只是沒來得及，對面已經把電話打了過來。

接起來就聽到了帶着笑意的一句：“拍了拍可就難猜了。”

陳明月也跟着笑了，“那現在可以猜到嗎？”

電梯裏有其他乘客正在交流，池映輝當然能夠聽到，他略一停頓便答道：“還在外面。我過去接你一起回家？還是你跟同事再玩一會兒？”

“我們剛剛決定要去吃豬肚雞，吃完我自己坐地鐵回家吧。”

走出商場的時候，夜幕已經正式降臨，華燈映照廣廈，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

晚上9點多，陳明月回到了平江河岸。

到了1602門口，輸入密碼開門，結果門直接從裏面打開了，池映輝抱着圓滾滾站在那裏。

陳明月有些驚喜地道：“你怎麽知道我走到門口了？”她轉身關上入戶門，開始換鞋。

“剛不是說到樓下了？估計一下就知道該到門口了。”池映輝略一松手，圓滾滾就跳到了地上，他伸手接過陳明月的大衣和包，送去衣帽間。

陳明月去客廳的洗手間洗手，圓滾滾就颠着四條小粗腿跟在她旁邊，跟了一路。

陳明月洗過手出來，趁着池映輝還沒回到客廳，她對着圓滾滾比了“噓”的手勢，然後一人一貓一起小跑着閃現在圓滾滾的生活區，果然就見除了喂食器的小碗裏有幹巴巴的貓糧之外，其他吃食一概沒有。

圓滾滾見陳明月已經看到了它的“慘烈”現狀，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輕輕地叫了一小聲，哀怨地訴說莫大的委屈似的。

陳明月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盒罐頭，剛蹲到圓滾滾的餐盤旁邊，小家夥立刻開始呼嚕了起來，翹着尾巴蹭陳明月的手腕，等罐頭落進s了餐盤裏，它就上前開始大口吃了起來。

陳明月站起身剛要往回走，就見池映輝已經找過來了，她加快腳步上前舉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非禮勿視。”

池映輝在她過來時就摟住了她的腰，兩人貼近，他微低頭配合着，問道：“額……是指一只需要控制體重的貓正在大快朵頤？”

“真聰明。”陳明月笑了起來。

聽到這句的話音就可以想象陳明月杏眼微彎，裏面閃着光的樣子，池映輝轉過身，背對着圓滾滾的方向，很是遵守“非禮勿視”的要求，拉下了陳明月的手，看進那雙眼裏，低頭吻了上去。

親吻已經是他們之間最尋常的事情，是對彼此的給予，也是互相的索取。占據心意的人陪伴在側，可以看得到，可以感受到，更可以觸碰到。

陳明月雙手環着池映輝的脖頸，仰着頭輾轉地吻着，甜蜜粘稠，又透着濃烈愛意的些許壓迫感，讓她很沉醉。

等終于吻過了一場，兩個人都有些微微地喘息，陳明月的嘴唇泛着潤澤的鮮紅，被池映輝抱進了懷裏。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無聲地感受着對方。

過了一會兒，陳明月才帶着笑意輕聲說道：“我今天逛街，買到了兩件可以去北方穿的羽絨服。”

“都是什麽顏色的？”池映輝也放輕了聲音，似乎是在和她說悄悄話。

“你的那件是……嗯……絲絨藍？銷售說是叫這個顏色，偏深，很好看。我的是白色的。”

“嗯，聽起來就很好看。”

“滑雪也适合穿。”

“你會滑雪嗎？”

陳明月挪動了一下，擡起頭，看着眼前人，鮮紅的唇開合兩下，“不會。”

“到時候我教你。”池映輝說完又低頭吻了上去，陳明月閉上了眼睛，笑着迎接。

又一吻終了，池映輝湊近她的衣領處聞了一下，“火鍋味很濃，這家店是不是很好吃？”

陳明月的大衣脫在店裏的時候倒是套上了防護罩，她身上穿的針織上衣，是很容易沾味道的。她擡起手聞了聞衣袖，的确有一些，而後繼續賴在池映輝懷裏，反正他等下也要洗漱換衣服。然後答道：“好吃。”

池映輝抱着人，“那我們出發去北方之前再去吃一頓？”

“也不用吃得這麽勤，偶爾饞了吃一頓就剛好。”

“好。”

陳明月接着輕聲說道：“那次，是我到洖城的第一個冬天，我在兼職的地方上滿半個月的班了，下午可以休息半天的時間。中午簽退之後，原本想回宿舍泡一袋方便面吃，結果跟另一個兼職的女生同事路過一家豬肚雞店，聞着門口飄出來的香味，我們兩個就都有點走不動路。”

似乎是回想起這些自己覺得有點好笑，陳明月笑出了聲，池映輝也跟着莞爾。

“那天一直下雨，我們忙了一上午，又冷，又餓，還累。我不知道吃一頓要多少錢，她剛好知道，我聽完就覺得，勉強可以接受，就當作犒勞自己一下吧，就一塊進去吃了。我們給湯裏加了些胡椒粉，然後一起吃了很多肉，喝了好多湯，還涮了不少青菜。那天吃得特別好，在地鐵上就開始犯困，回到宿舍就好好地睡了一覺。那是我到洖城之後，第一次吃得這麽好。”

池映輝撫着她的後背，總結道：“豬肚雞‘’。”

“是。”陳明月還是那樣笑着，擡頭看向他，“不過，它終究也只是個食物，一點也不要緊，偶爾嘗一嘗就可以了。別的，可不行。”

池映輝也笑着看向她，額頭相抵，“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