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17

chapter 17

第十七章

“淺川橘，我超——喜——歡——你。”

電腦裏面的錄像一直在重複播放。

“喂，不要這樣做了！”我合上筆記本，對沙發上不停吃着巧克力的青年說道：“一直看這個，沒有任何意義吧。”

昨天太一對我的告白，被赤松零用監控記錄了下來。

“沒有意義嗎？我倒是覺得很有趣。”赤松零光腳蹲在沙發上，耷拉着眼睛，往嘴裏塞着白巧克力球：“畢竟我是個土狗，沒見過向陽太一告白的樣子。”

“那種事情無所謂吧？”

“唔，說的也是。”他翻開筆記本，随意敲擊起鍵盤，然後擡起圓眼：“要不要來玩電腦游戲？”

被這樣的大眼注視着，我有些發毛。

“我看看。”

游戲封面是兩個少女，一個黑發溫柔，一個怯懦小心。

“這，不會是我們所在的游戲世界吧？”很明顯，封面上的就是山本葵和我。

“唔，對。”他左手拿勺吃蛋糕，姿勢異常怪異，只拎着勺子的尾端：“這電腦是我從外面帶進來的。”

在玩家取名上，我輸入了一個胡亂編造的名字：淺川黑子。

故事的開頭就像普通的galgame一樣。玩家和美少女結識。柔美的畫風一度讓我誤以為這是個戀愛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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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救……”游戲中的我很快就被鬼王殺掉祭天了。

…………

心情詭谲的我重新走了一遍劇情。

然後游戲裏的我又吐着舌頭死掉了。

“現在的你，就是向陽太一。”他平淡地吃着蛋糕說道：“你們都不知道，淺川橘的死是必然的。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重啓，想去挽救少女，但卻沒想到，整個世界都快要被搞崩潰了。”

“我必然死亡……？”

“之前是這樣的。”赤松零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點白色蛋糕渣：“但要是把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重複無數次，它将成為必然事件。”

“嗯。”

“不過，要在這個世界崩壞之前，把你挽救成功，我都沒什麽好辦法。向陽太一那家夥，還真是固執啊。”

赤松零說完，便詫異地盯住了我的臉：“你，你還會哭泣？”

挽救。

…………

我始終不相信自己會被別人選擇。

所以一直、一直都在認為，向陽太一是打不過鬼王。還自作多情地說要幫助他。

就算我不為他而死，我的死亡也是必然的。

“對不起。”我用袖口擦去淚水：“請繼續吧。”

“雖然說我知道你有意識，不過現在才稍微有些相信。”赤松零咬起了手指：“真的很有研究的價值呢。”

這個人還真毫不顧忌地想說就說啊。

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室外忽然有人按鈴。“叮咚——零，我來找你了哦，帶了你喜歡的甜點！”

這聲音，好熟悉。

赤松零打開庭外監控看了一眼，才站起身去開門。

不得不說，警戒心還真是夠強的。

我瞥了一眼沒關上的監控，果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少女。

黑鴉長發，微卷，總是在微笑的溫柔面孔。

赤松零從她手中接過東西，說了句“這裏還有你認識的人”就把山本葵引了進來。

“啊，是橘同學。”山本葵微笑着朝我打了個招呼，便往廚房去了。

“她也被你控制了嗎？”那雙放大了的瞳孔和這一片區域的人一模一樣。

“唔，嗯。”赤松零重新蹲回去，敲打鍵盤：“畢竟山本葵是這個游戲裏的重要角色。”

“零，我把這些給你擺好了。”少女端着一疊蛋糕馬卡龍走來，語笑嫣然，臉頰飄紅。

“謝謝。”赤松零撿起一塊粉色的馬卡龍塞進嘴裏，黑色的呆毛晃了晃：“還不錯。”

“能讓你喜歡真是太好了。”山本葵笑道。

我感覺自己有些像電燈泡。

不過，山本葵在這個輪回沒有喜歡上向陽太一麽？

“我想讓你協助她。無論她要求你做什麽，都去做。”赤松零對山本葵這樣說道。

“好的。”

寬松白襯衫，藍色下褲的青年把黑眼圈轉向了我：“在暫時不要對鬼王進行反抗的情況下，任意支配山本葵。在我做好萬全計劃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我微微點頭。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叮鈴—叮鈴”

“喂，嗯……我在八岳川附近，很快會回去。”

“那先這樣，拜拜。”

挂掉電話，我看了一眼外面落下的太陽：“太一說要來接我，那先這樣吧？”

因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和太一也确定了關系，所以現在我是暫住在他家裏的。

“嗯。也沒什麽事了。”赤松零站了起來：“我送你出門口。”

跟在青年的身後，我緩步行走着。

光看他的背影和氣質，就很容易聯想到少年偵探、黑客這樣高智商的人物身上。

“剛才我試着上調了游戲人物對我的好感度。”赤松零這樣說道：“只有你的沒有成功。”

這樣淡淡的語氣讓我內心一緊。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只有人，才不會被随意控制。淺川橘，毫無疑問，你接近人類。”

我抿着唇說了聲：“謝謝”，便推開庭中大門，走了出去。

無數次，我幻想過自己是一個人類，能肆意去愛與被愛。因為我知道身為被創造之物，一切的感情都是虛假的。

小皮鞋踩在晚霞下。

我加快步伐。

“橘——”在八岳川站牌等着我的少年呼喚起了我的名字，揮着手朝我露出笑容，虎牙尖尖。

“太一。”我小跑着撲進他的懷裏。

但是，這個有些奇怪、猜不透心思的少年，不管我是不是人類、有沒有意識，都一如既往地對我敞開懷抱。

“嗅嗅。”向陽太一低下頭聞了聞我的發絲：“好像有甜甜的蛋糕味道。你在八岳川吃了甜點嗎？”

“我是看着別人吃啦。”

“那太好了，我還擔心認真準備的料理會進垃圾桶呢。”

“太一為我做了料理嗎？不過就算我吃不了，也不要随便浪費呀。”

“但是你不吃的話，就沒有意義了。唔，走吧，我們回去？”

少年自然地拉起了我的手，指引着我的步伐。

徘徊着路上的人們機械地行走着。

瞳孔倒映着我和向陽太一的身影。

蹲在沙發上的赤松零移開了看向電腦視線，放下了手裏的馬卡龍：“太膩了。”

“那吃點水果吧？”山本葵微笑着提議道。

——

從八岳川坐電車淺草，還要走一段遠路。

穿着的制服鞋有些磨腳，每走一步就刺痛一步。

“是這只腳嗎？”向陽太一察覺到了我的勉強，蹲下來指了指左腳，揚起臉，下颌露出一段流暢的弧度。

見我點頭，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腳踝，将制服鞋脫了下來。

“欸欸……”我單腳晃了晃身體，在少年的背上穩住身形：“這是做什麽。”

“我背你。”他拎着我的制服鞋，偏頭示意我上來。

小心翼翼地靠在少年的背上，環住了他的脖子。

“謝謝……”

我忽然想起，那次我們一起去海灘比賽，太一背着我游泳的事情。水珠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滑。

那時，我內心是期待太一贏的。

“我也給你準備了情書哦。”太一忽然這樣說道：“不過，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我希望橘能配合我。所以，無論我要做什麽，都不能反抗哦。”

我不由地點了點頭。

太一應該不會怎麽樣的吧？

……

大概？

——

向陽太一對鎖住我這個想法有着奇異的執着。

“當我睡着，你會穿着白紗，戴着項圈向我走來。”清澈的少年音低語。

我忍耐着羞恥感，抿唇問道：“可以了嗎，太一？感覺已經可以了……”

一進門，少年便笑着幫我戴上了項圈和鐵鏈，說是剛才我答應過他的，不會反抗。

然後太一就念起了他所說的情書。

“易被折斷的雙手伸出，你對我笑道：‘直到整個世界崩塌，都不會離開你。’”

每一個字都讓我別扭。

要說哪裏怪異，我也說不出來。

“唔，念完啦。”他丢掉手上的紙張：“那橘說說，你喜歡裏面的哪一句呢？”

剛才滿腦子都是漿糊，亂七八糟的，一點也沒記住啊。

白熾燈照在少年的身上，幹淨漂亮的臉蛋頗為聖潔。

“啊……是那個……”

我的眼往地上那張紙瞟。

“不能作弊哦。”向陽太一手上的鎖鏈一拉扯，我便摔進了他的懷裏。

“嘩啦嘩啦”的金屬撞擊聲讓我更加緊張了。

啊啊，一開始太一說夢到我，唔，幹什麽來着……？

啊好像是——

“‘直到整個世界崩塌，都不會離開你。’”

“欸欸——真的嗎？”少年高興地笑了起來，贊同般地點頭：“我也最喜歡這句話了呢！”

向陽太一捧起了我的臉頰，鼻尖相觸。

“沒錯，直到整個世界崩塌，都要在一起。”

心髒在跳動的同時，不免有些吃痛。

他察覺到了吧？

這個世界在漸漸走向崩壞。

但是，我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便笑了起來：“我答應你，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