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5

chapter 25

第二十五章指尖的蝴蝶

混亂、暴躁。

一想到她隐瞞了那麽多事情就無法原諒。

向陽太一加快步伐，想把一切都狠狠甩開。

“啊！”少女的一聲呼喊讓他不由地頓住。

跌倒了嗎。

長回廊的玻璃窗戶倒映着他的沉默。

忽然，妥協般的嘆息響起。向陽太一朝少女走去，拉住她的手半擁入懷，露出以往的笑容：“只有這些事情的話，我可以不計較的。”

“那如果還有別的呢？”黑直長發的少女這樣說，柔嫩的手在自己的手掌中格外弱小：“你會原諒我嗎？”

話語中全是抛棄的味道。

少年低下頭，湊近少女的臉，卻被躲開。笑容消失，金發遮掩住他的神情，晦澀難辨。

“不要總是用親吻來躲避一切。”

被這麽說了。

“那要怎麽樣呢？”他終于開口道：“我不明白。”

“太一，回去吧？”白皙皮膚的少女溫柔地注視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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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真正屬于你的世界。”

剛想說好的向陽太一發現，原來她意有所指。

“為什麽？”

“這裏沒有你的未來。”

未來。

他不需要那種東西。

在我打算和向陽太一坦白清楚的時候，那個惡魔又開口了。

「快來淺草神社。」

無奈之中，我只丢下了一句：“我們先暫時冷靜一下”便轉身打算離開。出奇的是，這次他沒有攔住我。于是我們越離越遠。

忽略掉內心奇怪的不安，我往淺草神社跑去。

讓我過去的話，說不定會見到那個惡魔。到時候我一個人如何對抗呢？但我也不願拖累別人，便只身一人。

紛亂的雜草在石階旁生長。

磚紅色的木柱頂着碩大的牌匾。

洋娃娃般的女孩站在門前，仿佛等待已久。

六角澄……她怎麽在這裏？

剛想讓她快點離開時，女孩背後的心髒位置忽然被一雙手刺穿。

“唔！”

血液從口和胸口噴湧而出。

“媽媽，救……”嗚咽般的聲音讓人憐愛。

黑發赤瞳的少年嗤笑一聲，抽出被血沾滿的手，将女孩丢到地上。

“那不是你的孩子嗎……六角慎司。”我将女孩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裏，捂住她的心髒不解地質問道：“為什麽要這樣做？”

太奇怪了啊。

“淺川橘，不用白費力氣治療，我已經把她的力量收走了。”

盡管他是人類打扮，像普通帥氣的少年，對生命的漠視感卻讓我打了個寒顫。

是啊，六角慎司又不是人類。

“媽媽，命令他……把力量還給我！”尚且溫熱的柔軟身軀安靜地躺在我的懷裏。細白的手指摸上我的臉頰，藍寶石眼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注視着我。

這個口吻……

我不由地想起了那個惡魔。

“喂喂，你該不會要幫你的殺父仇人吧？”六角慎司也是因為這個吃過虧的，毫不猶豫地把女孩的事情全盤托出：“不僅這樣，她還差點殺掉你父親唯一的孩子。”

六角澄，是那個寄居在我大腦裏的惡魔？

我瞳孔一縮，身子像抱着屍體越發僵硬。

懷裏的洋娃娃忽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吶……媽媽，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女孩的內部軀體正在急劇走向崩壞，動作急切了起來：“拜托，媽媽也不想……我死掉的吧？離別是很傷心的事情。”

“是你做的？”

我緩緩松開了手，冷眼看她失去依仗倒在地上。

“果然，鬼都沒有心啊。”

“唔，媽媽！不要……不要抛棄我！”她哭喊起來，淚水與血液交織混雜，尖利的聲音傳滿了整座神社。

如嘶啞的烏鴉一般。

“我是他的心髒，失去我……你也會被殺的！”

心髒嗎。

我擡起頭，望着六角慎司。

你也會有心髒嗎？

“我以為你會救她。”少年聳了聳肩，微笑道：“讓我大吃一驚呢。都已經做好了和你打起來的準備了。”

我沉默着，勉強勾起了一個笑容：“沒有按照你預料的情況走，還真是抱歉呢。”

“好好期待未來吧，橘。”他親昵地叫着我的名字，留下一句引人遐想的話，一揮衣袖連帶着女孩一起消失。

渾身無力。

我跪倒在地上。膝蓋和石階摩擦着。

周圍的空氣悶熱，烏雲密布的陰暗天氣映照一場巨大的暴風雨即将到來。

“啪嗒，啪嗒。”豆大快速的雨滴打在石階上。

站起身，如敗犬一般往家裏走去。不，準确來說，是向陽太一的家。這個時間已經下課了吧，沒想到在神社呆坐了那麽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擔心。

關上門，滴答的水珠滴在木制地板上。長嘆一口氣，找出放在玄關的毛巾擦拭着頭發。

室外電閃雷鳴，“轟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紫電幾欲劈裂整個世界。

半是昏暗的客廳傳來“噔噔蹬”的腳步聲，一個滿是熱氣的懷抱擁住了我：“橘，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

“早上的事，我想了很久。但是果然還是不行。”他埋首在我的肩膀上，悶悶出聲：“一定是外面有人在擾亂你，所以，橘以後無論去哪裏，都一定要有我在。”

“六角澄，她……死掉了。”我轉開話題。

“嗯。”

“我忽然很累，太一。”閉上了眼，感受着少年的氣息。

已經不想面對任何事情。

“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所以，什麽也不用想，安心呆在他的身邊。

我的內心躁動起來：妥協吧，向一切妥協算了。不要讓他離開，你看他也是這樣希望的，何必讓他走呢？自己也不會受傷了。

張開口。

說吧。

“叩叩、叩叩叩——”門外的響聲将我從迷障中驚醒。

“向陽太一，在嗎。”是赤松零的聲音。

他怎麽來了。

向陽太一松開我，表情并不意外，只有被打斷了氣氛的不滿：“沒人在家呢——”

“淺川橘，開下門。”

他過來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站在外面的青年半佝着背，食指按壓着嘴唇，眼睛放在我身後的少年身上：“好久不見了，向陽太一。”

“的确，按外面的時間算，有一年了吧？”

赤松零環視一圈客廳，撿起桌上我拿來的甜點吃了起來：“看來你過得很好呢。”

“唔，還行。”

“得知你不肯出去，向陽叔叔可是大發雷霆。”

“啊，這樣嗎。”

我抱着枕頭靜靜看着他們談話。

青年放下曲奇，打開了随身攜帶的筆記本：“看起來你毫不關心外面的事情。”

“嗯。所以勸誡什麽的，就免了。”向陽太一将曲奇從小到大排列起來，注意力看起來并不在對話上。

“你想和淺川橘一起赴死。”敲擊着鍵盤的聲音清脆。“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啊。無論是心理，還是行為……”

居然有人當着太一的面說他幼稚。

我不免笑了出來。

“橘也覺得我幼稚嗎？”太一側靠在我的頭上，幾乎要将我全部籠罩。

“喔——”赤松零從筆記本上抽出視線，撿起一塊曲奇感嘆道：“不過倒是沒想到你和戀人的相處是這樣的。我以為，應該會是你更占據主導呢。”

“本來就是我啊。吶，對不對，橘？”

“唔……”這一點，我倒無法發表意見。

“看來你對精神主導有什麽誤解。”青年眼下的黑眼圈雖然濃重，但卻沒有一絲困倦的表情：“很明顯，你在精神上依附于淺川橘。”

“我們是相互依賴。”向陽太一補充道。

“但她不是沒了你不行。敞開說，向陽太一，我們認識那麽久了，從沒見過你這樣對一個人。

你和她都是認真的。但錯就錯在，你們根本不可能會走得長遠。”

他說的對。

“嗤——”少年輕笑了起來：“赤松，你從不會有這種感覺吧？不顧一切、哪怕是須臾，也想緊緊抓在手上的感覺。”

“我沒在談自己。”他敲着鍵盤的手頓了頓。

“所以你無法體會我的心情。”金發少年一轉攻勢：“而且你知道的吧，我厭惡有人幹預我。回去讓父親早點選好別的繼承人。”

“所以你不打算回去了？就算淺川橘也能跟着你一起出去。”

赤松零将筆記本展示給他看：“這個游戲是殺掉鬼王，然後就能傳送回去。現在我進入了這裏，能帶走一個人。所以，理論上，能離開三個人。”

電腦屏幕上的人物界面版閃爍。

我看着游戲界面，不可思議的感覺蔓延。

“你的意思是，我也能出去嗎……”

我也能成為真正的人類？

“理論上可以。不過因為鬼王太危險了。所以，我更建議直接離開。但是按照向陽對你的精神依附，他不會答應的。那麽，你想出去嗎？淺川橘。”

蹲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凝視着我。

“……我想。”很想很想。

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

自從覺醒了意識以來，我就渴望成為像太一那樣正常的人類。

“唔，橘想出去？”向陽太一伸手撫摸我的臉頰：“有那麽高興嗎？眼睛都閃得不行了。”

“那是當然的啊。”我抓緊了少年的手：“太一不覺得嗎？那樣我就是一個真正能匹配上你的人類了。”

“嗯？好奇怪。”他不理解道：“橘覺得配不上我嗎？”

赤松零咔擦咔擦地咬着曲奇：“淺川同學，不用擔心。就算你不是人類，配向陽太一這樣的家夥也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