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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聽完了說書先生的話本，蘇振又邀請蘇妧和葉清薇二人去一家京城新開的食肆用了晚膳。

“要我說啊，你家采萱姑娘也委實太溫柔了些，”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蘇妧撚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裏，這樣說道，“在這話本故事裏，那沐文煊竟然還是個品性端方的正人君子呢！要是換了我，我肯定弄得他身敗名裂，再也入不得朝為不得官。我看啊，采萱姑娘定是還對這負心漢舊情難忘呢！”

“這倒是不一定，”葉清薇倒是有另一種看法，“雖然在我們今天聽的這一回中，這沐文煊似乎是真的品性端方、采萱姑娘似乎真的對他舊情難忘，但這卻并不代表這是真的。”

“此話怎講？”蘇妧好奇了起來。

“因為沐文煊此人，我認識。”開口的是蘇振。

這話把蘇妧吓得一時語塞，差點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摔了。

“沐文煊的确是個品行優秀的人，在我看來，他不會是一個為了榮華富貴抛棄心愛之人的男人。”蘇振說，“不過，采萱雖然并非謝家嫡女，但也是我吳王府出去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吳王府的人吃了虧。”

聽到這裏，葉清薇轉頭看向了蘇振。

“如果是殿下的話，會怎麽‘不讓王府的人吃虧’呢？”她問。

蘇振略微思索，眼帶笑意地看向了她。

“如果沐文煊真的做了對不起采萱的事，那麽我便會讓他後悔來了京城。”

“我生平最恨的，一為叛徒，賣國求榮者不死不足以平戍邊将士之魂靈；二則為不走正道的宵小之輩——若真有本事，那便靠自己的本事打拼，若是靠着裙帶關系或是不走正途，那便不配為官不配入朝。”

葉清薇眨了眨眼，覺得他的話中似乎是有着別的什麽含義。

但她卻也沒時間細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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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齊了，衆人皆停下了閑談，開始用膳了。

晚膳之後，先将蘇妧送回了公主府，蘇振又帶着葉清薇，打算去另一處地方。

然而到了半路上，蘇振卻遣了其他人回去，将馬車停在了路邊的一處涼亭邊上。

葉清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她顯然忘記了蘇振之前說過的要帶她去別處的話，以為到了國公府，便掀開了簾子。

卻沒想到，掀開簾子後，看到的卻是另一處景致。

這裏是京城內少有的一處景觀湖，因着并沒有在任何府邸的範圍內，便成了這京城內達官貴人們平日裏游賞玩樂的一個好去處。平日裏葉清薇也曾同兄長父母好友一起來過，但和蘇振一道，倒真是第一次。

蘇振此時早已經跳下了馬車。見她掀開了簾子，便轉過身來，面向着她，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扶着他下車。

葉清薇臉色微紅，卻還是伸出了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蘇振的手中。

蘇振是軍裏出來的，手上有着厚厚的繭，但葉清薇握了上去，卻并沒有覺得不适。

只覺得那只手寬厚而溫暖，讓她覺得似乎很有安全感。

而蘇振也回握住了葉清薇的手。

少女的手嬌小柔軟，就像是水做的。

觸碰到這樣的一只手，蘇振自己也有些恍惚。他只恨不得将這只手的主人拉過來，用力揉進自己的身體。

然而他怕吓到了葉清薇，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蘇振只是輕輕一拉，葉清薇便順着他點力道下了馬車。他便又伸出另一只手，将葉清薇穩穩地扶住，放在了地上。

看到面前的少女似是有些羞澀地低下了腦袋，蘇振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放開了她。

葉清薇臉色微紅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垂着腦袋細聲細氣地道：“多謝殿下。”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多禮。”蘇振看着面前少女泛着紅暈的臉頰，聲音也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面前男人的視線似乎是帶着幾分專注，又似乎是帶着幾分眷戀和不舍，讓葉清薇敏銳地察覺到了。

現在的蘇振，似乎是有些不同。

她若有所感地擡起頭，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他的雙眼。

被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吸引，葉清薇覺得，自己似乎要移不開自己的眼睛了。

蘇振同時也看着她。

“清薇。”

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葉清薇愣愣地看着他，眼睛裏也出現了一抹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

“我要走了。”

少女唇邊原本準備綻放出的一個笑容，卻被這句話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你要……走了？”

大概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表情和聲音，看起來似乎就像是要哭了一樣。

蘇振卻輕笑了一聲。

“邊關瓦剌來犯，我不得不去。”這一次，他終于伸出手去，輕輕撫上了面前少女的面頰上，“瓦剌人挑了這個時候來，就是因為他們以為我重病纏身無法出征。”

葉清薇恍然：之前為了給被強搶民女的狀元郎夫婦出頭，蘇振便是叫謝栩之推了輪椅送他去禦書房的。

這其中的門道，只需要稍微想想，葉清薇便懂了。

朝中有瓦剌人的間諜。

感受到手指觸碰到的如同凝脂般細滑的肌膚，蘇振也舍不得移開自己的手指了。

“放心，我已将心意告知陛下，”蘇振的嗓音在葉清薇耳邊響起，他呼出的溫熱氣息也若有若無地噴灑在了她的耳垂上，惹得她耳朵慢慢變紅了起來，“如若等我大捷的消息傳回，便立刻讓陛下為我們賜婚。”

葉清薇臉上一熱，有些別扭地扭過頭去，想要躲開他：“誰答應要與你成婚了……”

可是卻被蘇振牢牢地握住了肩膀，讓她再也脫不開身。

“你不願意嫁我，難道要嫁我那好侄兒？”蘇振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也想跟着他，叫我一聲‘皇叔’不成？”

葉清薇的臉徹底紅了。

她掙紮着想要推開蘇振，卻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他。

“戰場上刀劍無眼，殿下一定要多加注意，”想了想，她還是叮囑了兩句，雖然她覺得，以蘇振的本事，并不一定會在對抗瓦剌人的戰争中受傷，“不然，我還是去給殿下求個平安符——”

“哪用得着那麽麻煩？”蘇振道，“你平日裏要陪着妧兒去學堂，還要學着管家，還要練功，還要幫我看着采萱，現在又讓你給我求什麽平安符，你哪還有時間睡覺？”

說着，蘇振低下頭，眼神掠過葉清薇的腰間。

“依本王看，那個就不錯，”他說道，“如果葉姑娘想要給本王求什麽平安符，倒不如把自己的那個贈與本王。”

葉清薇當然知道他在說哪個。

她紅着臉摘下自己腰間的荷包——這荷包是她自己繡的，裏面是她出世時爹娘送她的平安符，十五年來從未離過她的身。

“這個平安符是父母贈予我的，以保我一生平安喜樂，如今殿下出征，我便将這平安符贈與殿下，望殿下也能凱旋歸來，平安還朝。”

看着葉清薇說着就要将平安符從荷包中取出，蘇振動作快了一步，先行按住了葉清薇的手。

“ 清薇不如将這荷包也贈予我，如何？”

“可這荷包是——”

葉清薇本來想說什麽，卻說了一半，突然止住了話頭。

在蘇振的這雙眼睛的注視下，葉清薇覺得自己無法拒絕他。

于是，她便将這荷包給了蘇振。

蘇振伸手接過荷包，仔細端詳了一番才将它放進懷裏。

“清薇的這份心意，我會好好珍重的。”

葉清薇臉上更熱，作勢要打，但終究沒打下去。

“無論如何，殿下還是要好好保重。清薇在京城，等着殿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