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摔倒
摔倒
何梓牧盯着旋澈,她吃了一塊披薩,然後吃了一個烤雞翅,然後再吃一塊披薩,然後喝湯。埋着頭只顧吃,細嚼慢咽,一句話不說。
“這麽好吃?”何梓牧問。好吃的都不理他了。
“啊。”旋澈應了一聲。
“那你怎麽不說幾句話誇誇我。”
“好吃。”旋澈幹巴巴誇了一句。
“太敷衍了。”何梓牧撐着腮,一點也不滿意她的回答。
他知道剛剛那一下肯定吓着這家夥了,自己應該見好就收,但是,忍不住,實在忍不住。旋澈這樣子太讓人想戳一戳,逗一逗,看到她更多的茫然無無辜,張皇失措,左支右绌。
“嗯……”旋澈想了想,“很好吃,太好吃了,超級好吃,super好吃,究極好吃,你的廚藝和你的顏值處于同等水平,真是曲高和寡曲折離奇千回百轉柳暗花明疑窦叢生跌宕起伏感人至深催人淚下餘音繞梁立意高遠鶴立雞群…………”
何梓牧:“……”
“吃完了睡會兒午覺吧,你今天起得早。”何梓牧扶着額頭說。
“那你呢?”旋澈終于擡起頭來。
“洗碗,然後我也睡會兒。”何梓牧打了個哈欠,“好不容易盼來的周末懶覺因為你都沒有睡成。”
“哦。”旋澈似乎有些愧疚。
何梓牧笑了笑,“快吃吧,披薩冷了就不好吃了。”
旋澈本來想着,她已經不做飯了,不能連碗也丢給一個高三的嬌貴寶寶來洗,但她癱在沙發上實在動不了——一不小心吃得太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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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梓牧洗完碗回來,見她在沙發上摸着肚子昏昏欲睡,擡腳踢了踢她垂下來的腿,“去床上睡。”
旋澈連眼皮都懶得擡。
何梓牧盯着她看了有五秒鐘,然後伸手來抱她。
旋澈怕了他了,一下子跳起來,“好好!我去床上,去床上。”
她昨晚睡的其實也不太好,此刻食物鈍化了大腦,幾乎一沾上枕頭人就迷糊了。她閉着眼睛,不知道何梓牧在床邊搞什麽,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旋澈一巴掌扇過去,“別吵!”
手壓在他的胳膊上,捉住手腕不讓他亂動。
安靜了。
旋澈這個午覺難得的做夢了,內容簡單的很,也豐富得很:
只穿低腰短褲的何梓牧在她眼前晃過去晃過來,T臺走秀似的,由遠及近,再轉身走進去,然後再走出來。只不過他展示來展示去都是那條黑色的低腰褲,和一身從模糊到清晰的肌肉紋理,精壯的腰腹,線條流暢的人魚線,修長的四肢,皮膚不算特別白,包裹着勻稱的形狀堪稱優雅的肌肉,野性而健康。
他就那麽肆無忌憚地在旋澈的夢境裏走來走去,用簡單的步調走出大大的“色-情”二字。
旋澈要是具備男人的功能,估計會活活看射。
可惜她是個女的,所以她只能目瞪狗呆口幹舌燥渾身發熱,在空調二十二度只用薄毯子搭住胸口小腹的情況下,活活燥熱出滿身大汗來。
完了。旋澈在夢裏頭痛欲裂。她想,她肯定是中何梓牧這小子的毒了。
旋澈費盡全力醒過來,以為自己睡了很長時間,因為她覺得何梓牧在她夢境裏已經走了幾萬年她都能數出他的肌肉有多少塊,再多一會兒就會忍不住撲上去了,結果一看時間,不過半個小時而已。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把心跳和喘息以及沸騰的血液平複冷靜下來,結果一扭頭,剛找回的那點冷靜全部被近在咫尺的何梓牧的睡顏沖擊得丢盔卸甲。
旋澈被燙着了似的彈起來,彈到半空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自己就這麽砸回床裏,動靜之大絕對會吵醒何梓牧,她靠着絕佳的柔韌性生生把降落的地點改成床下。落地的瞬間,旋澈覺得自己應該去參加跳水比賽,說不定還能捧回一兩個獎杯。
旋澈跑進浴室狠狠沖了一把臉,把夢裏的旖旎徹底沖出腦海。
罪魁禍首還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睡得正香。旋澈站在浴室門口看着大床呆一會兒,突然無聲地說,“旋澈,你真是個滿腦子都是黃色漿糊的禽獸!”
她鄙夷了自己半天,鄙夷得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不配為人了,才決定繼續看書。為了分神,她戴上耳機,調出一個适合看書學習聽的純音樂列表,然後拿着筆盯着書面。
十分鐘後,旋澈放棄了。
完全,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何梓牧還是沒醒,大有睡到天黑的勢頭。
旋澈躲浴室換了一套T恤和運動褲,把頭發紮起來,去了陽臺。陽臺上擺着一臺多功能的跑步機。
既然幹什麽都不行,那就跑步吧。
旋澈的蝸牛殼的确不大,當初看上這兒是因為有個超大的陽臺,之前種了好幾盆栀子花和玫瑰,全死了,然後改成多肉,又死了,現在擺在跑步機旁竹架子上的多肉和綠蘿是上個月才買回來栽進去的,這次倒是堅持了不短的時間,至少目前看着還挺鮮活的。
旋澈在揮汗如雨中,決定了一件事。她這麽多年來,別的業績沒有,花心程度簡直能在業界拿獎,從來沒有停止喜歡過人,不是在追求男神的路上就是在發現男神的路上,一個空檔期也沒有。
她得找個男朋友,不然這不該何處安放的悸動實在無法處理,何梓牧是絕對不行的,想都不能想。
這樣決定後,旋澈頓時一身輕松,覺得又可以面對何梓牧了。曾經抓着自己的裙子撒嬌的小孩兒居然有天能夠擾亂自己的心神,真是能耐了。旋澈在直沖腦門的跑步必備神曲裏啧啧贊嘆,什麽三歲老小七歲看老,根本不準嘛!
濕透的旋澈沖了個酣暢淋漓的澡,感覺自己“浴水重生”了一番,她哼着小調拉開浴室的門,腦袋上蓋着浴巾擋住視線,讓她直接沖進了一個年輕溫熱的胸膛裏。
旋澈捂着差點沒撞碎的鼻子,眼眶都痛紅了,“你是貓啊?站這兒逮出洞的老鼠嗎?!”
何梓牧一邊滿心擔憂地替她檢查鼻子,一邊又覺得這個比喻真是妙極了。
“下次你再這麽無聲無息的現在我容易撞到的地方,老娘削死你!”旋澈吸着鼻子嚴厲譴責,聲音還帶着哽咽,完全是是撩人而非吓人。
何梓牧不動聲色地挑眉,他睡着這會兒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旋澈給他的感覺和睡覺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也是剛走過去,還沒出聲呢,你就開門沖出來了,能怨我……好好,怨我怨我,都怪我沒看路,沒出聲提醒,都怪我才讓你撞着鼻子,都是我瞎又啞,都是我的錯,我幫你吹頭發賠罪,姐姐大人,您就饒我不死,我一定改過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旋澈聽得很滿意,滿意地收回掐住他脖子的手,并纡尊降貴地把一頭秀發交到他手上,讓他幫忙打理。
“這麽長的頭發,每次洗起來不累嗎?”何梓牧在旋澈的指導下往發梢塗抹護發精油,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塗了這東西之後再吹,會大大減少吹風機對頭發的傷害。
旋澈眯着眼睛,像條蛇似的軟成一灘,懶洋洋地說,“習慣了。高中的時候留過短發,也沒見洗起來有多麽節約時間。”
何梓牧回憶了一下,然後說,“嗯,你還是長頭發好看些。”
“給你個機會再說一遍。”
“姐姐,你長發短發都好看,短發精神帥氣,長發優雅女神,在我心中你最美!”
“求生欲挺強哈。”旋澈反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小夥子前途無量。”
何梓牧從善如流,搖身一變成了tony老師,“還望姐以後多照顧我生意,這年頭掙錢不易啊!”
“你敢給我推銷亂七八糟的卡,我就把你的嘴縫上!”
何梓牧一下子沒繃住,笑出聲了,向旋澈豎大拇指,“姐姐,你在理發店裏也是用這語氣拒絕他們的嘛?”
“那要看對方帥不帥。帥的話就溫柔點吧。”
“切!”何梓牧鄙夷。
“乖乖伺候本宮的秀發,打理得好了本宮有重賞。”
何梓牧這其實是第一次給女孩子吹頭發,連他老媽都沒得過這待遇,只臨時百度了吹頭發的要點掃了一遍,結果把旋澈吹成了一只炸毛貓。
旋澈一照鏡子就瘋魔了。
“何梓牧!老娘殺了你!”
“姐!我覺得!覺得可以挽救!我剛剛百度到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幫你重洗一遍!”何梓牧拿着枕頭當盾牌,躲避以掃帚當長矛的旋澈的攻擊。
“你真是人才啊何梓牧!老娘花一千多折騰了八個小時做的大波浪全被你吹沒了!不雪此恥,老娘如何為人!”
“呔!受死吧!”
“啊啊啊饒命!”
橫沖直撞之下必出意外,旋澈的腳趾頭成功卡在電腦充電線上,被狠狠絆了一下,她痛得慘叫了一聲,向前撲倒。
何梓牧差點沒被她那聲慘叫叫得五髒六腑一齊移位,扔了枕頭就伸手去接。兩個人滾在地上,何梓牧墊在下面,肩膀磕在落地書架的一個尖角上,磕得他悶哼出聲。
旋澈在他身上趴的嚴絲密縫,一條腿卡在何梓牧大腿間,臉再次撞在他胸口。
雖然有人墊着,但是摔在何梓牧身上并不比直接摔在鋪了一本絨毛毯的地上輕松多少。旋澈痛得直哼哼,掙紮了半天才撐着擡起上半身,手掌還是壓在何梓牧肚子上的。
何梓牧覺得自己上半身都快被她摸了一遍。
旋澈被摔懵了,就這麽撐着看何梓牧,表情痛苦,不知為何沒有爬起來。
何梓牧現在處于一種美人在懷和身負重傷的冰火兩重天的境地裏,他想抱着旋澈起來,卻又一時間動彈不得,大概和她一樣痛懵了,腦子一熱就說,“你再這麽趴在我身上,用這眼神看着我,我就要硬了啊。”
這句話不知道碰到了旋澈的哪個開關,只見她癟了嘴,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何梓牧愣住了。
他硬了這種事有這麽可怕嗎?都把她給吓哭了。
旋澈終于忍無可忍地哭出聲來,聲音都顫得變了,“何,何梓牧,我……我的腳趾頭,好像斷了……好痛,好痛……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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