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酒瘋

酒瘋

翟襄看着橫躺在他汽車後座上的人，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他拿出最好的修養和脾氣溫柔地說，“已經到地方了，你打算躺到什麽時候？”

佘一晞閉着眼睛，胳膊搭在額頭上，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剛才睡了一會兒，聲音懶洋洋，“現在我連躺躺你的後車座都不可以了嗎？”

“可以是可以。”翟襄說，“只是你再躺下去，我會忍不住把你帶我那兒。至于後面會發生什麽，你應該不想聽我多描述。”

佘一晞要死不活地說，“帶走吧，反正我也空巢了好久，正好填補填補空虛的夜。當年如果你也能這麽坦率，估計咱們的孩子都能買醬油了。”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不一樣了。”

翟襄靠着車門站着，雙手插在褲兜裏，仰頭望着夜空。今天天氣晴朗，能看到很多星星。

“我一直不明白，你們這個小團體，除了蘇芮，為什麽其餘的總是隔三差五換男朋友，特別是你，一個月一個有麽？”

“平均下來，”佘一晞糾正他，“應該是十八天一個。男人如衣服，女人總喜歡換不同的款式穿，女神更是如此。”

翟襄好半天沒說話，末了笑了笑，“不聊了，這麽睡容易着涼，起來，我送你進去。”

佘一晞挺屍，“躺的正舒服，不起。”

翟襄站在車外看了她一會兒，擡腿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兩只手伸進來插入佘一晞的腋下要把人活活拖出去。

“你這人！”佘一晞掙紮大叫，“趁機耍流氓啊！”

翟襄都讓她惡人反告狀的行徑氣笑了，“是你賴在我車上不走，到底誰更流氓？”

佘一晞大概真的喝醉了，一點也不淑女，“你怎麽這麽暴力啊！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當年我沒答應你的追求，真是太明智不過了！”

翟襄松開她，看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頭發都蹭亂了。

Advertisement

“您老能別總在別人傷口上插刀行麽？”

佘一晞氣鼓鼓地瞪他，“本女神樂意！”

“好，你女神你說什麽都對。”翟襄舉起雙手示意投降，“你現在可以……”他本來想說你現在已經從我車上下來了，我送人的任務也完成了，咱們能不能各回各家各走各的。他沒能說完，佘一晞拎着她的小提包踩着恨天高才走出去不過兩步，他就被那飄上天的螃蟹步吓着了。

“小心！”

眼看佘一晞就要往路邊的花叢栽進去，翟襄顧不上車門還沒關，沖上去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扶穩，“別亂跑……诶你！剛剛怎麽都不肯動，現在怎麽都不肯不動是不是？乖乖站好！”

“哦……”佘一晞扯着鏈條包的肩帶，懵懂地看着他，埋怨的語氣裏透露出委屈，“站好幹嘛啊？不是你讓我回家的嘛？”

翟襄這才發現她已經醉得狠了。

佘一晞喝酒就是這樣，酒勁兒得慢慢起來，越烈的酒在她這兒上頭越慢，當時沒事，等過了一個小時，或者更久，別人的酒都快醒了的時候，她開始發酒瘋了。

翟襄嘆了口氣，剛剛自告奮勇送她回家的時候完全把這茬給忘了，現在該拿這個醉鬼怎麽辦才好？

他牽着佘一晞以防她再摔倒，關了車門，扶着她往小區裏走。

“你住幾棟？”

“住……”佘一晞舉着食指指了半天，環顧四周卻把自己給環暈了，抓着翟襄的肩膀直犯惡心，“為什麽……晃得這麽厲害啊？”

“你是喝了什麽假酒，連自己住哪裏都不記得了。”翟襄拿她沒辦法，幹脆打電話問旋澈。

旋澈才送完劉妙晗和葉臻到家，告訴翟襄地址又不大放心地問，“阿晞醉的厲害嗎？”

“還行，就是直嚷她頭暈，樓太像了認不出自己住哪兒。好了，你快回家休息吧，挂了啊。”

旋澈本來想倒回去照顧佘一晞，她擔心發酒瘋的佘一晞和曾經追求她的學長待在一起有可能出事，但是被劉妙晗攔住了。

劉妙晗說，“如果阿晞對翟襄沒意思，翟襄對阿晞也沒什麽舊情，那麽你放心，他倆絕對不會發生什麽。但是如果兩人心裏都有小九九，我們難道不該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發展發展感情嗎？你也不想阿晞一直這麽游戲人間，希望她早點定下來對不對？”

“可是……”

可是如果翟襄還深愛着阿晞，面對醉酒的她，忍不住吃掉了，怎麽辦？

佘一晞的腿軟得和泡了水面條似的，翟襄想把她抱起來走，又怕這孔武有力的家夥二話不說開打，只能艱難地架着她走，身高差讓他手幾乎是撈着她的腰，其實和抱着也沒差多少。

“翟襄？”

“什麽事？”

佘一晞輕聲嘆，“你這個傻瓜……”

“我怎麽就傻了？”

佘一晞答非所問地說，“畢業了一點也不好，大家都忙了……好看的學長畢業了，鮮嫩的學弟見不到了……旋澈變了，我也變了，老大蘇芮最近也不理我們了……翟襄，大學的老師為什麽不告訴我們，畢業了會這麽累啊？”

“說了的，只是你沒聽進去。”翟襄說，“不過你抱怨的這些，和說我傻有什麽關系？”

佘一晞突然站住不走了，揪住他的襯衣領，踮腳仰頭幾乎湊到他臉上來，“你到底喜歡……旋澈，還是喜歡我？如果你喜歡我，為什麽要先接觸旋澈？我還以為……嗝，以為你喜歡旋澈，旋澈那時候又，好像和你關系很好……所以我不答應，萬一答應，丢了閨蜜又丢了男朋友，這麽狗血的事我不幹……”

翟襄這才搞明白，當年自己一腔熱情石沉大海，是因為這家夥以為自己本來喜歡的是旋澈，後來才喜歡的她，為了友情不要愛情，所以對他的表白也好送的禮物也好完全不予回應。

這天雷滾滾的烏龍。

“我不喜歡旋澈，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翟襄看着她的眼睛，“我只喜歡過你。”

“那你怎麽不來找我？”

“以為你不想看見我，怕你嫌我煩。”

“切！”佘一晞松開他，“慫包，傻子。”

翟襄被她罵了一臉，對着酒鬼氣也生不起來，扶着她走的時候她總在身上蹭來蹭去，讓他很受不了，于是幹脆仗着身高優勢拎着她快步走到目的地，找對門，等着她拿鑰匙開門進屋了再走。

佘一晞慢騰騰對鑰匙孔，眼尾上挑，眼角微紅，咬着下唇半天對不準，她嘀嘀咕咕，“明天就換密碼鎖……”

翟襄一直盯着她看，鬼使神差的，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佘一晞反應比較慢，“什麽話？”

“那你怎麽不來找我之類的話。”

“你覺得是什麽意思？”佘一晞腦袋頂在門上，轉過頭來看着翟襄，眼裏一片水波蕩漾，“護花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學長遲遲不走，是想進去喝杯咖啡？”

翟襄心裏有根弦啪一下斷了，那些沉寂多年的熱情，因為這個人而随時随地暴走的亢奮，如同沸騰的泉水，開始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把他的四肢百骸都燙得詐屍而起，叫嚣着慫恿着他應該幹點什麽，必須要幹點什麽。他錯過了第一次，不能再錯過第二次了。

“明人不說暗話。”

“什麽？”

“我想睡你，從現在起，直到我硬不起那天。”

“給個機會嗎？”

翟襄擡起一只手壓在她背後的牆上，高大的影子壓下來，把佘一晞完全籠罩住了。

“或者說，我還有機會嗎？”

周三一早旋澈回了一趟家，她來的不巧，老媽去了單位，老爸去了公司，大胖不理她，家裏只有休假回來忙着準備午飯的張阿姨。

張阿姨聽說旋澈一早開車過來還沒吃早餐，張羅着給她煮了一碗濃濃的血糯米紅棗粥，攤了一張芝麻雞蛋餅，怕她不夠吃，還加了兩個剛烤好不久還熱乎着的牛角面包，一齊端到餐廳裏。

“你吃了嗎阿姨？先別忙了，坐下來陪我吃點吧。好久沒有吃到阿姨做的早餐了。”旋澈嘗了一口粥，紅棗血糯米紅豆都炖的爛爛的，一口下去又濃又香，還能吃飯龍眼肉和核桃花生碎，甜甜的，口感非常好。

張阿姨坐在她旁邊，見她喜歡吃，就說，“我看你臉色不好，小臉慘白慘白的，該多吃點這個補補血氣。配好材料還沒炖的有一包放在廚房裏，你走的時候記得拿，晚上用電飯鍋炖着，第二天一早就能吃。”

“好嘞，謝謝阿姨。”旋澈咬了一口雞蛋餅，“真香！在外邊可吃不到阿姨的手藝。”

“香就多吃點。吃不到也不多回來。”張阿姨最初在旋澈出去住的時候，比白楠還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恨不得跟過去幫忙收拾屋子洗衣做飯，後來是白楠和旋欽都不許才作罷。每次旋澈一回來，聽到她說類似“想死阿姨的手藝啦！”“還是阿姨做的東西最香！”的話，就心疼的不得了，覺得寶貝小姐在外面吃的都不是人吃的玩意兒，恨不得把她當成豬來喂。

張阿姨問，“這次回來長住還是晚上得回去？”

“過來和爸爸媽媽說事情的，待不久。”她在張阿姨失望之前又說，“不過以後肯定會經常回來，沒有工作的事要忙，當然要天天回來蹭飯啦，我吃的多，阿姨可不要嫌棄我。”

“哪裏就多了，吃得還沒大胖多呢！”張阿姨笑着安慰她。

旋澈把粥，雞蛋餅掃進胃裏，又拿起牛角包開始啃，“這兩天我不在，爸爸媽媽有沒有說我什麽壞話？”

“都擔心着你呢，又怕你心情不好不太敢打電話，打多了怕你煩。”

旋澈笑着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回來讓他們安心。”

再不回來交個差，白恒要徒手拆伊哲，威門要把瀾谷壓在地上摩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