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或許是第一印象的問題，在蘇時槿看來，莫如歸就不是那種會動手做事的人，就算莫如歸有一天落魄到會弄髒她的狗屋，她也不會選擇讓莫如歸去打理。

不過嘛，凡事總有例外。

蘇時槿看着顧念青突然瞪起眼睛來的樣子，伸手去揪他的臉：“你也別生氣，我雖然不會讓他打掃我的狗屋，但是我會笑着擰下他的狗頭。”

前者是尊重，後者是報複。

顧念青一聽，有些心虛地錯開一些視線：“我也覺得應該……擰、擰掉他的狗頭……”

“說起來我總是覺得莫如歸像個假人，一個被設定好的假人，這樣的人，就算跟他生氣也像白費力氣，畢竟，人很難跟一個橡膠娃娃計較。”蘇時槿如是說。

雖然不知道身體裏的另外一個人具體是什麽樣子，不過聽蘇時槿這麽說，顧念青開始懷疑另外一個自己真的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嗎？

倒不如說是一個被操控的玩偶。

因為什麽都不記得，別人說什麽他就成了什麽樣，任由人捏圓捏扁。

顧念青沒有再揪着莫如歸的問題糾纏，怕過猶不及，每次知道一點點就好了，更多的可以慢慢問。

月餅在中秋之前就做好了，蘇時槿能吃的一共就做了兩個，幹巴巴的，就連裏面的果蓉餡兒也不是很甜，經過烘焙之後更幹了。

因為太過難吃蘇時槿切了一角嘗過味道之後就全部留給了顧念青。

給自己做了一整個的顧念青拿着蘇時槿遞給他的四分之三個月餅，一臉懵逼：“原、原來還有這種操作的嗎？”

蘇時槿捏着叉子，盯着自己只咬了一小口的月餅生無可戀：“誰能想到這個這麽難吃啊……果然無論是什麽，都得有味道才好吃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做鹹的呢。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顧念青覺得自己怪難的。

村子裏還有中秋節祭祖的習俗，近兩日很多人回家，來雜貨鋪買日用品的人多了不少，就連蘇時槿也不能整天發呆了，顧念青去給客人找東西，她就得在旁邊收錢。

等客人少一些之後顧念青看到蘇時槿又用筆在日歷上畫圈圈，便過去說：“還有一天就中秋節了呢，我們是不是得準備點好吃的？”

蘇時槿将中秋節後的第二天圈起來，點頭：“是該準備點，然後我得出遠門一趟，你可以第二天回家去看看，或者在家等我回來。”

雖然聽到蘇時槿說“在家”等很開心，可顧念青還是有些不樂意：“你要去哪裏啊？我不能去嗎？”

“唔……”蘇時槿沉吟一會兒，說，“嗯，只有我一個人能去。”

見顧念青不太樂意的樣子，蘇時槿在他開口之前就先自己解釋了：“你別無理取鬧，跟莫如歸沒有關系，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就去一天，很快就回來。”

蘇時槿的神情很是嚴肅，證明不是敷衍，而且話說到這份上，顧念青再搞事就是腦子有問題。

只能乖巧應下，說自己會乖乖在家等的。

然而蘇時槿還是多交代一句：“如果你确實想去哪裏，記得把糧放好，多多少少它們會自己吃的，多放點，它們不會無節制地吃然後把自己撐死。”

顧念青聽着這交代一頭黑線，不過還是答應下來。

要過中秋，蘇時槿看別人都大包小包地回來，還有人家已經開始準備第二天祭祖的東西了，有些菜是要提前一天晚上準備的，并不能馬虎。

看着別人來買各種調料，蘇時槿突發奇想：“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準備點好吃的？別人家都熱熱鬧鬧的，就我們家沒點煙火氣好像很奇怪。”

最近廚藝有所小成的顧念青聽完，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來做吧！”

“……”蘇時槿好笑地看着他，戳戳他臉頰，“你為什麽這麽喜歡做飯啊？我可最讨厭打理廚房了。”

“就是很有意思，而且做出好吃的投喂你特別有成就感。”顧念青任由蘇時槿戳，一臉笑意地回道，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投喂蘇時槿。

話是這麽說，然而顧念青的廚藝僅限于能吃的程度，很多時候如果沒有蘇時槿在旁邊盯着，他就會做出奇怪的東西來。

蘇時槿輕笑一聲：“那你可得努力學，我喜歡吃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蘇時槿看應該沒什麽人過來了，就關了門跟顧念青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

這麽晚一般買不到什麽很好的菜，畢竟是中秋節，加上連着國慶，不少人都回來過節，一兩天之內估計菜市場的商販都會收攤很早。

最後實在找不到合适做硬菜的食材，蘇時槿幹脆就去找小美買。

顧念青對于蘇時槿的做法很是震驚：“小美家到底是做什麽的？怎麽什麽都能去她家買？”

蘇時槿想了想，開始掰着手指數：“主要是農場，農場就包括林場——就是之前我們去采果子的地方，還有家畜，比如雞鴨魚豬蝦牛狗等等，好像就沒有她家不做的。”

現在想想，小美家算得上是壟斷了，畢竟什麽都有。

“……”顧念青沉默一會兒，細數了一下自己的産業，發現數量是比不過小美家的，“原來小美是白富美啊……”

話還沒說完，蘇時槿忽然“啊”了一聲：“啊對了，小美其實姓雲。”

“雲？雲家？”顧念青一驚，聽說圈子裏有個新貴，但是一直沒露面，因為是做實業的，平時也很難有交集或者競争，所以大家就是聽說一下，并沒有在意這戶人家到底有沒有在市裏出現。

蘇時槿點點頭：“應該是，我本來不知道的，後來覺得她們家真的……什麽都有。”

剛到村子的時候蘇時槿什麽都沒有，還要一個人盯着建院子，累得跟死狗一樣，難得有一天打好了地基，就牽着多多去田場散步，這才認識小美。

小美很熱心，聽說蘇時槿是過來定居的，當晚就送了些自己家種的東西過來，還有雞蛋。

後來一來二去互相就熟了，蘇時槿也會做很多東西回禮，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小美送給她的東西幾乎沒有重複的。

就用水果來說，憑種類就能知道小美家的農場有多大，然而就算是這樣一個壟斷行業的大小姐，依舊會自己操着鐮刀去守農場。

跟蘇時槿臭味相投，不管什麽家世，總之就混一起了。

顧念青聽完蘇時槿的解釋，又想起蘇時槿那句“小美能擰斷豬的腦袋”和“掀掉他的頭蓋骨”，确實夠臭味相投。

小美家位置比較偏僻，也許是為了方便看顧農場，從蘇時槿的院子的後門走，穿過大約兩公裏的田地才堪堪到小美家的田裏，然後得走小路去靠山的林子裏，小美家就在林子裏。

在農村，這種距離算近的，也就是說，小美算蘇時槿的鄰居。

而且大概是村子裏習俗，大家都會從林子裏開一片地出來蓋房子住，空地就當院子養家畜，小美家也被高大的樹木圍着。

等走過樹林，顧念青看到空出來的地方是個大院子，而且跟蘇時槿家一樣建着好幾棟獨立的樓，不像其他世家一樣住別墅或者莊園。

蘇時槿感覺到顧念青沒有跟上來，便在門口停住，回頭看他：“怎麽了？”

顧念青有些疑惑：“啊，就是有些奇怪，知道是雲家之後……”

“覺得住這種小樓太奇怪了？”蘇時槿一眼就看出來他在奇怪什麽，“其實沒什麽奇怪的，并沒有說有錢人就一定得買那種設計花裏胡哨的房子。”

“也是，不過這裏跟咱們家院子很像呢。”顧念青點頭，不再深究，跟上蘇時槿。

蘇時槿撓撓臉：“我家就是小美幫忙建的。”

“啊？”顧念青震驚臉，“他們還準備進攻建材界嗎？”

聞言，蘇時槿撲哧一笑：“沒有，是村子裏大家都會做這樣的房子，所以當時我找人打好地基準備建個風格獨特的……複古洋樓的時候，預算少了點，小美就建議我改成跟她家一樣的小樓。”

就是普通的方形小樓，拆出很多房間，而且占地不大的情況下，一個院子可以放下最少三棟小樓。

重新規劃之後蘇時槿就幹脆拆成了五棟小樓，每棟兩層樓到三層樓不等，一棟自己的住，一棟當廚房，一棟是浴室和洗衣房，剩下兩棟還不知道能幹嘛，就先空着。

後來顧念青來了，蘇時槿就将自己住的小樓旁邊那棟給他住，其實裏面什麽都沒有，東西還是顧念青覺得缺了才去添置的。

小美家跟蘇時槿的院子一樣沒有大門，就是個籬笆門，平時不會鎖上，只有晚上會鎖，避免有人來偷小雞兔子狗狗。

蘇時槿直接進去，一邊走一邊喊：“小美！我來找你買鴨子了，還有鴨子嗎？”

正是在準備中秋的時候，小美家也在宰雞殺鴨子為明天的祭祖做準備，還殺了一頭乳豬，大概是要烤乳豬。

小美拎着菜到站起來，驚喜道：“槿槿！要一塊吃飯嗎？今天做烤鴨哦！”

“不了，就不打擾了，我是想來買鴨子的，去菜市場發現沒有了，我準備炖個老鴨湯來着。”蘇時槿笑着拒絕，畢竟是一家團圓的節日，她就不跟顧念青來湊熱鬧了。

聽完，小美表示理解，說：“行吧，你想要什麽樣的鴨子啊？老鴨子的話這時候炖估計來不及了。”

蘇時槿想了想，決定問顧念青：“顧念青，你除了想喝老鴨湯還想吃什麽嗎？我們可以多買一只，如果不吃就一只老鴨子炖湯就可以了。”

其實剛才顧念青聽小美說他們家吃烤鴨之後就有點心動，期待地看着蘇時槿：“我們可以也做烤鴨吃嗎？”

“……”蘇時槿覺得顧念青總是想得很美啊。

這話連小美都聽不下去了：“你想吃烤鴨現在也做不了啊，我可以送你點，做是肯定來不及的。”

顧念青一聽，有些失落：“那好吧，只要老鴨子。”

蘇時槿靜靜看他一會兒，轉頭跟小美笑着說：“還是兩只吧，要一只小一點的，今晚做紅燒鴨子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