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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聽到還是可以學新的菜，顧念青立馬高興起來，就差抱着蘇時槿舉高高轉圈圈了。

小美無語地看着他兩：“秀恩愛的就不必了，我們這還一堆單身的呢。”

說完，小美就去挑鴨子給蘇時槿。

旁邊一直在忙活的小美哥哥也擡起頭對着蘇時槿兩人發出啧啧啧的聲音：“啧啧啧，你兩真的好黏糊哦，這樣還不結婚，後面很難收場哦。”

蘇時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要是結婚了，你以為你和小美還能單着嗎？”

現在村子裏這一輩的人，就剩小美兄妹兩，本來就整天被催婚了，蘇時槿來了之後小美兄妹沒少用蘇時槿當例子拒絕相親，如果蘇時槿結婚，确實又剩他兩了。

提到這個小美哥哥就不敢再取笑蘇時槿了，嘟囔：“才不要随随便便結婚呢，我跟小美都想找喜歡的……”

小美動作很快，還用籃子裝好兩只鴨子，遞給蘇時槿之後說：“提前說聲中秋快樂，明天大概你們兩得過二人世界，我們也得上山祭祖，應該遇不上，放煙花的時候就算遇見了我和我哥也不會打擾你們的，放心玩。”

蘇時槿笑着應下，又付了錢，就帶着顧念青回去了。

雖然跟小美關系好，蘇時槿還是堅持跟小美有來有往，如果手上沒有東西換的話一定會給錢，只是小美每次都按鴨子原價收，沒按售價要。

回去的路上天空已經逐漸變紫，很快就要天黑看不清路了。

顧念青拎着籃子，問蘇時槿：“小美兄妹兩竟然還沒結婚嗎？他們年紀跟我們差不多？”

“小美比我小一歲，小美的哥哥二十九，明年就三十了，所以家裏催得很厲害。”蘇時槿說着頓了頓，“至于沒結婚，是因為他們都沒有喜歡的人，雖然我老覺得他們一直窩在農場裏，不太可能會遇見喜歡的人……”

“我也這麽覺得，怎麽都得出去多見見其他人吧？”顧念青深有同感。

蘇時槿掏出手機照明：“其實我感覺他們是有點恐婚，大概是不知道将來會是什麽樣子吧，或者多多少少有點單身主義，既然不能一定會遇見對的人，那幹脆就不去遇見，一個人過也挺好的。”

聽罷，顧念青抿了抿嘴唇，小聲問：“你也是這樣嗎？”

“不是。”蘇時槿笑着看他，“我希望遇見一個很好的人，他會寵我、愛我一輩子，但是，我又不希望将來我死了他難過，所以，就躲起來，如果這樣還是讓我遇見了，那我就用我最後的日子，好好愛他，至少，不能讓他還在繼續的生命裏，一點盼頭都沒有。”

有溫暖的話，總能走下去，剩下的，可以交給時間。

時間帶走一些人和事，也會撫平一切傷痛。

遇見就是緣分，有些人，沒有走下去，大概就是緣分不夠，蘇時槿會慎重對待自己遇見的每一個人，在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後的時候，蘇時槿願意給予最大的熱情去維系這段緣分。

就像曾經遇見的莫如歸，還有……身邊的顧念青。

很久之後，顧念青十分慶幸蘇時槿是個溫柔的人，這樣的人總會對每一個人都報以善意，給了他一個站回蘇時槿身邊的機會。

當然，這個機會是給顧念青的。

——

拎着鴨子回到家裏，蘇時槿已經不想動了，癱在躺椅上跟顧念青打商量：“青啊，要不我們今晚就吃面條吧？朕不行了。”

顧念青正在解開鴨子的繩子，準備動刀來着，一聽蘇時槿的話，回頭去看了一圈才看到已經快融入躺椅的蘇時槿。

“啊？那、那今晚就吃面條嗎？”顧念青看得出來蘇時槿很累了，只能磕磕巴巴地問她。

蘇時槿探出腦袋：“我真的不行了，好累啊，再忙活要猝死了……我記得還有一些醬肉，明天我再教你怎麽做紅燒鴨子吧。”

畢竟蘇時槿的身體最重要，顧念青不僅沒有抱怨，而且開始擔心蘇時槿起來。

“槿槿，你沒事吧？”顧念青放開兩只鴨子，急忙洗了手去摸蘇時槿的額頭，忽然發現蘇時槿竟然有點發燒，“槿槿，你好像在發燒啊，你等我一下。”

“發燒？”蘇時槿重複了一下，擡手去摸自己的額頭，發現确實有點熱了，難怪她覺得今天出奇得累。

顧念青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拿着體溫槍，測了一下發現蘇時槿已經燒到三十八度，再不吃退燒藥的話，以蘇時槿的身體情況，估計很快就要不省人事了。

蘇時槿探頭去看體溫槍，眨巴眨巴眼睛：“啊，原來已經三十八度了，那我得去吃藥。”

嘴上這麽說，卻半天沒動。

顧念青去放好體溫槍回來，發現蘇時槿還癱着，急忙過去問：“是走不了了嗎？我抱你回去吧？”

“啊……”蘇時槿突然用詠嘆調說話，“我的摯愛啊，你可知道我多愛你？你可知道我多恨你？上帝啊，如果可以，讓我的時間倒退吧，讓我不要遇見他……”

“……”顧念青秉持着謹慎的态度擡手在蘇時槿眼前晃了晃，蘇時槿一時間沒反應，還以為蘇時槿出事了，然而下一刻蘇時槿就猛地轉頭瞪他。

蘇時槿拎住顧念青的領子：“你做什麽？覺得我有病？”

顧念青第一次見蘇時槿發燒，趕緊賠笑：“沒有沒有，我是想問問你，要不要我抱你回去休息？”

聽完顧念青的話，蘇時槿沉默了很久，就一直盯着顧念青看，把他看得心裏緊張，不知道蘇時槿還要整什麽幺蛾子。

可是蘇時槿過了一會兒就松開手了，重新癱回躺椅上，擡手捂住臉，沉聲道：“送我去醫院吧，我大概是……複發了。”

一句話差點給顧念青吓沒了，立馬背起人就去找找車。

村子裏大家都有車，蘇時槿會開，但是她身體情況不穩定，所以一般都不會自己動手開，避免出事。

小美家比較遠，顧念青跑到林子外看了看左右，決定先跑到村口的村長家看看能不能借到車，如果不行她他至少可以坐最後一趟大巴車去市裏。

村子裏也有診所，不過蘇時槿很早就交代過，如果她有一天出意外了，診所是沒辦法救治的，不具備治療條件。

市裏只有一家郊區醫院的救護車到這邊，與其去郊區醫院拖一天，不如一開始就送到市中心醫院去。

顧念青記着蘇時槿的話，先去找村長借車，還好，今天村長家回來了不少家人，有空餘的車子借，不然這種節日很難借到車的。

村長也知道蘇時槿的情況，催着顧念青上車，然後說：“小顧，你快點走，車子開穩點，不要出事，我會通知小美的，她比較了解小蘇的情況，還有，這是小美的電話，到了醫院你記得給她發個消息。”

“好，謝謝村長，那我走了。”顧念青不敢拖，立馬啓動車子。

“慢點開啊！路上注意安全！”村長在後面喊了一聲，還是怕顧念青開太快出事。

顧念青雖然很急，手上卻依舊穩，他不敢用蘇時槿的命開玩笑，現在蘇時槿只是發燒加上一點混亂而已，到了醫院，醫生總會有辦法的。

如果路上出事，真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還好進市裏之後錯開了下班高峰期，路還算順暢，跟平時自己開車到醫院的時間差不多。

到了醫院之後顧念青去喊蘇時槿，發現蘇時槿這時候已經不會動了。

“槿槿，我們到醫院了，來，我抱你下來。”顧念青繞到另一邊抱蘇時槿下車，突然反應過來，蘇時槿不僅不會動，而且不能說話了。

平時蘇時槿總是對顧念青理直氣壯地指使，可很有禮貌，被幫了會說謝謝，今天卻只睜着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看他，一動不動。

顧念青一邊走一邊看蘇時槿，眼睛瞪得滿是紅血絲，整個人慌得不行。

蘇時槿卻突然笑了起來，眼睛微微彎起，似乎跟平時一樣在笑顧念青總是犯二，好像下一秒就會喊他顧狗子。

可事實上蘇時槿什麽都沒能說出來，一直到被送進急診室，也只是笑了那一下。

顧念青焦躁地在外面轉來轉去，回想自己當時看到的病歷，蘇時槿是從死亡線後回來的人，一度在手術臺上斷了呼吸，能活下來本身就是個奇跡。

現在，她又進急診室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顧念青站不住了，蹲在能看見急診室的角落裏等蘇時槿出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顧念青恍惚看到醫生出來，腦子都頓了一下才回神，将站起來，顧不上自己發麻的雙腿，沖過去拉住醫生：“醫生，她怎麽樣？”

醫生摘下口罩，拉着顧念青讓開一點，後面護士推着病床往病房走。

“老毛病了，我記得她，經常過來，她是憑借意志力醒過來的，後面吃藥只是在修複她的身體，可實際支撐她的是精神，可能最近有什麽事情需要她操心，所以一下子精神沒頂住。”醫生嘆了口氣說。

讓顧念青去交錢，等人交完錢回來，醫生又喊他到辦公室說：“對了，她最近吃的藥效果還行，已經可以開始第二個療程了，你等她醒了問一下可不可以。”

顧念青不明白，便問：“為什麽要先問過她？”

“哦，是因為她車禍損傷最嚴重的是神經、骨頭、器官，骨頭能慢慢養好，器官損傷不可逆，神經修複……也不一定能治好，加上會出現意外情況，所以當時她知道自己還能走路的時候就拒絕了神經治療，說等以後再看看。”醫生如是說。

“那現在是……”顧念青有些不敢說下去。

醫生見慣了生死，直接就說：“她現在神經損傷雖然沒有更嚴重，可也沒有變好，今天是突然就不能說話不能動，再不治療，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了，畢竟她本應是個醒不過來的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