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決定進京

決定進京

賈琏這次護送黛玉回揚州，一來是代替賈府過來探望一下林如海，卻不想竟趕上林如海去世，探望就變成了吊唁；二來是賈母得知了林明霁的消息，賈府其他人都以為林明霁早已經去世了，林家只剩下林黛玉一個孤女，可賈母是賈敏的親娘，自然知道林明霁還活在世上，只是為了他的命不敢對外說罷了。

如今得知林明霁下山回家了，林家還有個兒子的消息也炸懵了外人，林如海雖然是因病去世，但這背後的原因可不簡單，若只有黛玉一個孤女還好說，可突然冒出個兒子，少不得某些人又動什麽心思。

所以賈母也給賈琏下了令：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林明霁和林黛玉都安安全全帶回京城！

靈柩在揚州停了一個月，林明霁在跟林家族老商議過後，決定将林如海葬入蘇州林家祖墳，原本他是打算帶着黛玉就留在江南的，上輩子他的老家就在南京，林明霁對金陵這邊也算比較了解，他打算從這兒開始。

可如今得知了大哥很可能就在京城，他便猶豫起來，而且林管家這兩天給他說了一些關于林如海的事情，林明霁才知道父親之所以如此早早去世，竟然是與金陵這些老世家有關，與京城日漸焦灼的皇子奪嫡有關！

他必須去京城，無論是為了找大哥，還是為了查清父親真正的死因，還有為了給玉兒治病，以及他現在勢單力薄，父親已經死了，怕就怕那些人還不肯放過自己跟黛玉，林明霁自己倒不怕，但他不能讓黛玉有危險。

賈琏本來以為勸說林明霁得廢一番功夫，卻不想他才提起來，林明霁就很快答應随他一塊回京城了，這讓賈琏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

路上他就接到林如海去世的消息，還有王夫人悄悄給他來信，言語間暗示他将林家財産帶回來，如今林家無人，林家族人又都出了五服，除了賈府，林家的東西也無人能接管。

林如海是皇上的寵臣，皇上雖然将他安插在江南替自己平衡這邊的世家勢力，但也給了他一個肥差，要知道最早甄家就是沾了巡鹽禦史抑制撈的盆滿缽滿，可想而知林如海家裏就這麽幾口人，庫房裏指不定藏了多少金銀珠寶，沒看林黛玉一個女兒家，林如海竟然都舍得為她請個進士教她讀書，自古讀書才是最廢錢的，況且要想請個進士，那可就不僅僅是銀子這麽簡單了。

賈琏私心想着哪怕指頭縫裏漏一點兒，自己好不好也能從中貪個萬八千兒兩的，這一趟也不算白跑了，可誰知臨到揚州了，才知道林家當年那兒子沒死，還活的好好的呢，總不能真把人家逼死再貪了人家的家産，雖然王夫人的信中是有些暗示，但賈琏還算良心未泯做不出這泯滅人性的事兒，更何況這可是親表弟，只能嘆了口氣作罷了。

林明霁從小跟在大哥身邊，多少也在大哥身上學了些，怎麽可能看不出賈琏的心思，大哥曾經說過：能用錢打發的人情，才是最容易維系的。

他也不是個小氣的人，以後到了京城，少不得還要仰仗賈琏，因此林明霁特意吩咐了管家，最近給賈琏的銀子都很充足，果然哄的賈琏眉開眼笑的。

一邊收拾林如海的舊物，林明霁又讓管家把家産全部收拾了一下，一部分他準備悄悄放在蘇州的祖宅裏，以防萬一；另一部分他要帶去京城好辦事，雞蛋也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日後他去了京城，揚州這邊用不了多少下人，一開始他肯定要住進賈府的，人生地不熟的，賈府會是他最好的庇護傘，但畢竟不是長期住下去的法子，那裏到底還有個賈寶玉，雖說賈寶玉懵懂無知，可他是來歷劫的，林明霁不可能把自己的妹妹在折進去，他必須快速在京城站穩腳跟，然後就帶着黛玉回自己家住！

林家在京城也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只是多年沒人住，他便讓林管家挑了一批忠心的下人帶去京城，先守在自家府邸，其他的給了一些銀子，還了他們的賣身契，也算全了多年主仆情誼。

等一切安排妥當，便到了出發去蘇州的日子，賈琏好不容易脫離王熙鳳的掌控，來到揚州後趁着林明霁忙碌，每天拿着林明霁給他的銀子到處尋花問柳，都找不着人。

好不容易回了蘇州，這兒的花魁更是別有一番滋味，眼看賈琏魂都被勾走了，林明霁連忙拉住他，這次再當他出去了，估計得回京城的時候才能看着人了！

賈琏心裏正火急火燎的，連忙問道：“林表弟，你這是幹什麽？有什麽話等哥哥回來再跟你說！”

林明霁硬拉着他坐下，別看林明霁站在還是有些瘦，可鍛煉了一個多月，體內的病根又除了，林明霁如今身體好着呢，被他一只手按着，賈琏愣是動也動彈不了，驚的賈琏瞪大眼睛：“看不出來啊，表弟，你這看着瘦瘦弱弱的，這麽大力氣？”

林明霁笑了一下沒接話，只說道：“表哥也不必急在這一會兒，稍後我讓任仲帶你去，給你找個真正的花魁。”

賈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林表弟，你也別笑話表哥心急，實在是你不知道家裏那位母夜叉管的有多嚴，唉，反正你也要去京城了，等到了你早晚會知道，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可她偏就不讓，你說說我憋屈不憋屈？”

賈琏有一肚子委屈要訴，林明霁耐着性子聽他唠叨了半天，賈琏這才想起來：“對了，林表弟找我什麽事？”

可算是提起來了，林明霁松了口氣：“我是想問問表哥，關于十二皇子的事情。”

賈琏笑起來：“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就是好奇，不都說行商是賤籍嗎，可我這兩天怎麽卻聽說這位十二皇子的商行已經遍布全國各地了。”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賈琏幹脆坐下來慢慢跟他說，林明霁也識趣，趕緊讓人準備了茶水點心。

賈琏喝了一口茶，這才說道：“十二皇子原本只是沒什麽恩寵的容嫔所生，容嫔生下他就難産死了，當時正趕上元後薨逝滿三年，朝臣都在谏言要陛下選新後以穩固後宮。

那時候最有可能成為繼後的，一個是北靜王府的姑奶奶宸貴妃；一個是柱國大将軍之女，宸貴妃出自北靜王府，乃是世家之首，可柱國大将軍府手握重兵，又與其他武将關系交好，武将幾乎一邊倒的支持柱國大将軍之女，宸貴妃眼看勢弱。

也不知怎麽的，當時有身孕的柱國大将軍之女突然小産了，于是就動了心思要收養同時出生的十二皇子，偏偏就在這時候，宮裏傳來十二皇子命帶不祥的傳言，說來也巧，陛下那時候恰巧病了，護國寺的方丈替陛下蔔了一卦，說十二皇子克親，就這樣十二皇子成了宮裏最不祥的皇子，幾乎是人人欺辱，聽說就連宮女和太監都不把他放在眼裏。”

林明霁握緊拳頭，不動聲色的問：“後來呢？”

賈琏低頭掩飾性的喝了一口茶：“這個就是宮裏的秘密了，我也知道的不甚清楚，只知道最後到底還是柱國大将軍之女成了繼後，也就是現在的皇後。”

林明霁看出他有所隐瞞，但沒心思追究，只問道：“那十二皇子呢？”

賈琏嘆道：“說來這十二皇子小時候是真的可憐，不過他也算命好的，不知怎麽竟入了太子的眼，太子拿他當嫡親的弟弟一樣照顧，聽說連十二皇子的學問都是太子殿下手把手教出來的。”

“太子殿下？”

賈琏見林明霁滿眼疑惑，想起他以前都是在山上生活，對于這些事情肯定不了解：“反正你也要進京了，我給你說了這些，也算給你個提點，咱們是親表兄弟，總比那外人親近許多，哥哥也不希望你去了不長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

太子殿下是元後所生，元後跟陛下是年少夫妻，感情極好，元後生下太子殿下不多久便薨逝了，太子殿下就是陛下一手帶大的，感情不比其他皇子，自幼就立為太子！

原本因着十二皇子克親，陛下十分厭惡他，其他人也不敢親近十二皇子，唯有太子殿下對他照顧有佳，陛下竟也沒說什麽，十二皇子也正是得太子殿下庇護，才能平平安安長大。”

林明霁點點頭：“如此說來，太子殿下跟十二皇子的感情應該是很好的了？”

“那是自然。”賈琏四處看了看沒人，小聲說道：“咱們自家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的，哥哥給你說的話你可不要往外說去，現在京城裏形勢複雜，幾個皇子都長大了，奪嫡鬧的如火如荼，每個人身後都有靠山。

要說如今最惹人注目的就三位：一個自然是太子殿下；還有一個是敬孝郡王，敬孝郡王是義忠親王的兒子，而義忠親王又是宸貴妃的兒子，宸貴妃也是陛下的心頭好，當年義忠親王謀反事敗後自盡，沒多久宸貴妃也病死了，陛下本來很惱怒的，可宸貴妃死後，陛下突然就不氣了，還對敬孝郡王疼愛有加，親自在膝下扶養；最後一位便是如今最受寵的甄貴妃之子，三皇子！

敬孝郡王身後有北靜王支持；三皇子有甄家做靠山；反而一開始如日中天的太子殿下這兩年逐漸沒落起來，舅舅家幾年前因着貪墨赈災銀兩一事被貶官外放，太子殿下就更沒有靠山了，十二皇子就是在太子的舅家倒下後突然崛起的。

誰也沒想到，平時最不被大家放在眼裏的十二皇子，竟有那樣的能力，短短幾年，他的商行幾乎布滿了全國各地，你那日看到的，船運整個被十二皇子全部掌控在手裏，包括跟西洋那些國家往來等等，多少人看着眼紅，可手段用盡了，別說分一口肉，連口湯也都沒能從十二皇子手裏搶過去，要不是十二皇子鼎力支持，太子殿下恐怕更加舉步維艱。”

林明霁揉了揉眉頭，聽着賈琏還在絮絮叨叨說着關于十二皇子的傳奇：“聽說就連國庫這兩年也多是仰仗十二皇子，陛下以前對十二皇子視而不見，如今卻開始親近起來，皇後娘娘這麽多年為沒再誕下子嗣，現在又起了念頭想收養個皇子，聽說又是看中了十二皇子……”

随着賈琏越說越多，不管是十二皇子怎樣手段果決的對付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還是如何快速鋪開自己的商業版圖，都讓林明霁無不覺得熟悉，他幾乎已經可以确認：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十二皇子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