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進京

進京

在蘇州安置好林如海的靈柩，将林如海跟賈敏合葬在一起，又守着七七過後，林明霁一行人才打算進京。

賈琏也玩的樂不思蜀，這裏沒有王熙鳳管制，林明霁又對他出手大方，賈琏別提多快活了，跟林明霁的關系也突飛猛進，這段時間通過賈琏，林明霁也了解了不少京城的事情。

賈母已經等不及不斷來信催促，林明霁這段時間旁敲側擊的問了黛玉一些關于賈府的事，尤其是關于賈寶玉，他最擔心的就是黛玉再次對賈寶玉動心，這是黛玉既定的命運，也是林明霁最糾結的地方。

好在通過他的觀察，如今黛玉年歲還小，雖然已經跟賈寶玉玩的很要好，但尚未動心，林明霁去京城的一路上都在左右為難，為了黛玉着想，他是真的不想住在賈府；可如果要想跟宮裏接觸，不借助賈府根本不可能，雖然林如海是皇上的寵臣，但畢竟已經去世了，他們林家現在沒有爵位，他又沒有官位，脫離賈府的幫助，他連皇宮的一角都夠不上。

要想确認十二皇子是不是大哥，他不能不求助賈府，況且林明霁不是單純的小孩子，他明白京城那地方達官貴人之多，在他還沒取得地位之前，離開賈府，林家又有那麽大的家産令人觊觎，他想好好護着黛玉根本不可能，只是怎麽才能避免賈寶玉跟黛玉少接觸呢？

賈琏過來走到林明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林表弟，一個人站這兒幹嘛？”

林明霁回過神，指了指江上那些行船：“怎麽最近去京城的人這麽多？”

賈琏笑起來：“這不是趕上科考了，這幾年陛下對科舉一事非常重視，越來越多的學子都開始參加科舉，尤其江南這邊讀書風氣更重，考生自然就多了。”

突然想起什麽，賈琏又道：“姑父當年是探花，想必表弟學問也不俗，何不也下場去試試？雖說咱們如今依舊可以捐官，但比起那些正經考功名的，到底欠缺了些底氣，林表弟若是能考中，那咱家可就掙大臉了！”

林明霁連連擺手：“表哥就別寒碜我了，你讓我跟人比劃比劃、打打殺殺還成，考功名？我還是別去丢人了，省的父親在九泉之下都無顏面對老祖宗！”

賈琏哈哈大笑起來，兩人相互打趣了幾句，小厮過來說船要補給，要靠岸停一會兒，林明霁想着每天悶在船上也無聊，便讓人去問黛玉要不要下去逛一逛。

黛玉不比林明霁一樣坐不住，不過這麽久坐在船上也的确沒意思，如今有哥哥在身邊保護，黛玉便讓紫鵑幫自己梳妝了一下，将面容遮擋起來，随着林明霁到街上随處走了走。

這邊的碼頭經常有大船停靠，因此碼頭非常熱鬧，許多百姓都在這兒支着小攤，除了各種吃食之外，還有當地一些有趣兒的小玩意兒。

黛玉見兩旁不少賣蛐蛐籠、竹筒還有毛筆的，當地多山林，野獸多，打獵的也多，所以毛筆都是用當地的野獸毛做成的，雖說不如京城的東西金貴，卻也多了不少野趣，她想着賈府幾個姐姐妹妹都喜歡這些，雖說已經給她們準備了繼續，卻也不妨多買幾樣回去分分。

林明霁耐心地陪在她身邊，看着她一個個小攤仔細挑選着，嘴裏一邊還念叨着：“這副木頭刻的棋給迎春二姐姐；毛筆就給探春三妹妹；這幅畫好，可以送給惜春小妹妹、還有寶姐姐的、鳳姐姐……寶玉最是貪玩兒，這個蛐蛐籠、還有竹根刻的小人兒都給他！”

林明霁聽她嘴裏念叨着賈寶玉，皺了皺眉，還是忍着等黛玉把東西都買齊，回船的路上，林明霁打發了跟着的紫鵑，溫聲對黛玉說道：“哥哥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又怕傷着你，玉兒，咱們自小不在一處長大，我也沒有養妹妹的經驗，更沒有跟女孩兒家相處過，貿然教育你可能有時候會失了分寸，若是哥哥有做的過份的地方，你就直接告訴我，好嗎？”

黛玉笑了一下：“你我是親兄妹，哥哥教我本就是應該的，何必如此生分。”

林明霁搖頭：“不是生分，哥哥是希望你能打從心底接受，而不是只礙于我這個兄長的威嚴去被迫接受，我知道你是個有想法的姑娘，再說姑娘家心思難免會敏感些，所以我想要尊重你的想法，也希望你不管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明明白白告訴哥哥，別忘了這世間只剩你我二人是血濃于水的親兄妹，沒有人再能比我們更親。”

黛玉心裏淌過一陣暖流，點了點頭應道：“哥哥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林明霁站定腳步，認真看着她：“我希望你能離賈寶玉遠些，最好私底下不要跟他有任何往來！”

黛玉驚訝地瞪大眼睛：“這是為何？”

“我知道，我不在的這些年，你在賈府多虧有賈寶玉陪着你，也知道你和他的感情猶如親兄妹。”林明霁一句話把黛玉跟賈寶玉的關系定格在兄妹上，就是不希望黛玉胡思亂想：“可是如今哥哥回來了，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或者你感到無聊了需要人陪，都有我在你身邊，我們不需要他了！”

黛玉還是無法理解：“這不一樣……”

林明霁嘆了口氣：“我讓你遠離寶玉，并非對他或者對賈府有什麽意見，我也知道賈寶玉對女孩兒貼心溫柔、知心知意又本性純良，可你們畢竟不是親兄妹啊。

有些話哥哥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賈府在外頭的名聲并不好聽，尤其賈府裏面那些男人，我知道京城世家多是那樣子的，可我們林家是書香門第，與他們不一樣，他們家的女兒名聲如何我不在意，可我妹妹的名聲絕不能受他們連累。

寶玉雖說純善，可嘴上最是個沒把門的，又經常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難免有時候會把府裏幾個姑娘對外說，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會被風言風語所擾。”

黛玉沉默着沒吭聲，林明霁拍了拍她的肩膀：“還有些往事原本時過境遷，我不打算告訴你，如今想了想還是應該讓你知道：其實母親未曾出嫁前，在賈府時與賈府的二太太并不是很和睦，你在賈府的情況我這段日子也問了你身邊伺候的人，玉兒，你生性單純，但我也相信以你的聰明，二太太這些年對你是否真心實意，你不會看出來！

當然，這幾年你多受賈府照顧扶養，這點我非常感激他們，也不能要求誰都對我們掏心掏肺，但我希望你能明辨親疏，離賈寶玉跟王夫人他們都遠一些。”

黛玉低下頭點了點：“哥哥說的，我記下了？”

見她有些失落，林明霁也于心不忍，抛開私人恩怨不談，賈寶玉的确是個體貼女孩兒的難得之人，但他沒有保護女孩兒的能力，更沒有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堅定，于這個時代來說，賈寶玉是個很棒的丈夫人選，但對于黛玉來說，賈寶玉會要了她的命！

除開黛玉，林明霁本身對賈寶玉并沒什麽意見，對于賈府這幾年扶養黛玉他也是抱有感激之情的，但賈寶玉不能是黛玉的丈夫人選，只作為親戚而言，林明霁将來一定會報答賈府，但前提是賈寶玉必須與黛玉沒有任何瓜葛。

許是因為林明霁一番話，黛玉接下來幾天有些悶悶不樂，盡管林明霁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但黛玉還是有些心事重重，這讓林明霁有些挫敗，心想自己果然還是不适合哄女孩子，這要是換成他大哥，這會兒肯定已經把黛玉哄的眉開眼笑的，當然不是說他大哥花心，而是他大哥就是有這個本事，他若是想逗誰開心，從來都是輕而易舉的。

船在水上漂了半個月，總算到了京城，賈府早早就派人每天在碼頭守着，這次可跟黛玉孤身一人進京時不一樣了，林明霁代表的是整個林府，賈府自然要比對林黛玉隆重許多。

林管家早就先一步到了京城，林明霁并沒有把自家的東西全部拉到賈府，而是讓管家全部早早放到了林府，林管家也來碼頭接人，進了船上先給林明霁彙報了一番：“東西都在庫房放好了，京城這邊的産業也都整合了，府裏也打掃好了，公子看還有什麽要準備的？”

林明霁搖搖頭：“我最近可能會先住在賈府，你們不用跟着，守在家裏就行。”

林管家忙道：“那讓任仲、杜秉和聽竹、芷秋繼續跟着公子吧，賈府的下人公子不熟，總是不如自家的用着順手。”

林明霁點了點頭，原本打算再給黛玉找幾個自家的丫鬟伺候，但黛玉說她院子裏賈母已經給了不少人，伺候的也都十分盡心，若貿然辭了怕賈母不高興，林明霁只能暫時作罷。

打發走林管家，林明霁跟賈琏一下船，賈府的下人就殷勤的湊上來，林明霁特意暗暗觀察了一下，賈府那群下人雖說有些奸滑，但許是有賈母在，她們并不敢怎麽敷衍黛玉，倒也還算盡心盡力，就是不管幹什麽都得給賞錢，雖說林家不差這一點兒，但還是讓林明霁有些看不慣，不過見賈琏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想着也不是自家的下人，他也就沒多管閑事。

這次黛玉沒再讓哥哥陪自己坐轎子，林明霁初次進京，如果就坐在馬車裏，以後會被那些世家公子恥笑的。

馬車剛準備啓程，一群威風凜凜侍衛模樣的人突然出現在碼頭，對着不遠處一個貨船的船主不知在說什麽，只見那船主滿臉委屈和隐忍，不斷作揖像是乞求什麽，但那對侍衛不由分說就直接往船裏闖，一個個态度兇狠。

賈琏叫了一聲他，林明霁回過神，賈琏搖了搖頭：“走吧，別多看。”

林明霁将馬驅到賈琏身邊跟他一同走，直到出了那群人的視線，才問道：“剛才那些人是？”

賈琏嘆了口氣：“那是三皇子的人。”

“三皇子？”

“自從十二皇子控制了船運，其他人不是眼饞嗎，可又奈何不了十二皇子，便打起其他主意，二皇子不是個霸道的人，雖說他已經控制了船運，但其他走船的也能做，所以三皇子就把手伸向這些人，想控制這些船為他所用，如果不願意的就是剛才那個下場，連買賣都沒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