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寧願清醒疼痛
第七章寧願清醒疼痛
此時又逢清明時分,連綿的雨不斷。
許仙失魂落魄地在雨中行走,帶有涼意的雨落在她身上,仿佛毫無知覺般,一步步離開她曾經的家,白令慈跟在她身後,擔憂地望着她。郁施挑破白令慈身份,見許仙痛苦的模樣後,合心意地離開了。
路上有人看見,以為夫妻鬧別扭,上前來勸,
“許仙啊,有什麽事和白夫子先回去再說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吶,再說白夫子人那麽好,就原諒他吧。”
許仙停下來,內心痛苦到極致,臉上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表情,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關你何事,管好你自己!”
“許仙你——————”
許仙繼續往前走,涼意的雨可以讓她不那麽痛苦,不多時頭頂出現了一把傘,撐傘的人并不在傘下,雨水沿着他臉龐彙聚滴下,他固執地看着許仙。
“娘子,淋雨傷身。”
“別叫我娘子!我不是!我不是!——————”
許仙捂住耳朵,嘶吼起來,緊接着奔跑起來,沒多久就摔在了濘泥的路上,她不顧疼痛,繼續奔跑,但是衣衫的淋濕導致她反複地摔倒在地。
她的樣子狼狽極了,也惹人心疼極了,白令慈不顧許仙掙紮,強硬地抱起她回去。許仙靠在他胸膛上,聽着之前不曾注意,與人迥異的心跳聲,突然抱住白令慈的脖子,再次流淚,為何是如此,上蒼啊,她究竟做錯了什麽,給了她一個好夫婿,但卻是妖。
回去後,許仙被施法清理幹淨,然後強制睡眠休息。
這一次,白令慈沒有選擇再讓許仙失憶,因為他對她的感情變了,他希望許仙能接受真實的他,他已經不再是抱着報恩的心,而是想要同樣的感情回饋。
小青不贊同,認為他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還不如消掉記憶,平靜的陪許仙過完這一生,早日飛升。
但是陷入愛情的白令慈,他要更多,不再滿足許仙只愛現在他這個的人類模樣。小青冷靜地說他是在癡人說夢,許仙就是再愛,對妖再客觀,和讓她接受妖是兩回事。
不得不說,自上次許仙說出對妖的觀點,消除偏見後,小青對她的了解比白令慈更甚。
不是不愛,而是為世俗不容,她一介凡人,并不想挑戰這種倫理。這是可以理解的,就像小青覺得消掉記憶比讓許仙接受妖要容易得多,選擇好走的路,并沒有錯。
“小青,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當我看見那黑蛇妖明目張膽地要娘子接受他時,我心裏發瘋似地在嫉妒,當時我真想殺了他。”
白令慈溫柔地去撫摸許仙地頭發,感覺到還有一些濕意,耐心地用法力給它烘幹。
小青嘆了口氣,不再勸他,白令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翌日,醒過來的許仙,呆呆地看着帳頂,然後感受到身上腰側有手覆蓋。她偏過頭去,白令慈睜着眼睛,同樣的異瞳,比常人更低的體溫,許仙伸手,在快要碰觸白令慈臉頰的時候,
突然收手坐了起來,不發一言地穿戴好衣服,坐在房內的繡墩上,看着白令慈說,
“令慈,我們談一談。”
或許是因為沒有見過白令慈的真身,許仙并沒有像對郁施那樣對他恐懼不已。
“娘子,可否先和我去一個地方。”
白令慈帶着許仙去了他修煉的府洞,告知她為妖的一面。許仙複雜地看着他,終究沒有說出原本想說的話。
在一個瀑布前,白令慈在水裏現出了他的真身,許仙忍不住恐懼地倒退了好幾步,然後蹲下捂住臉。白令慈恢複人身站在一旁,靜靜地許仙消化平複。
黃昏,許仙躺倒在一顆桃花樹下,白令慈親吻着她,許仙僵硬着身體,腦海裏空白一片,偶爾閃現之前看見的白蛇。她推開白令慈,坐起來低下頭,
“令慈,不行,我做不到。”
白令慈伸手去給許仙整理好衣服,溫和地對她說,
“娘子,沒關系,我們回去吧。”
許仙看着她與白令慈交握的雙手,想要抽手,但是被白令慈緊緊地握住,他向許仙展開一個笑容,
“娘子,小心路滑。”
時間就這麽過去,許仙的學徒生活因為不辭而別結束了,但她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心情去外邊,她不知道該去找誰。親人哥嫂不能說,會引他們擔心,況且他們也是凡人無能為力,處理不好可能會被卷入。
離開白令慈可能會再次遇到郁施的報複,她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但為了不讓自己無事可做,她開始習畫。
許仙覺得自己很自私也很虛僞,明明害怕白令慈,卻因為更害怕郁施,而不拒絕白令慈的示好,他一如既往地對待許仙。對于他的碰觸,明明感到不适,卻還是強迫自己去接受,因為她怕白令慈不悅。
他是妖,她是人,許仙的心裏界線分明,就算白令慈千好萬好,許仙還是說服不了自己去接受一個妖。她自虐地甩了自己一個巴掌,自語道,
“人家妖有情有義,我自己無情虛僞,簡直可笑。”
三個月後,許仙被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引去開門,她看到一名表情冷淡的道長站在門外,疑惑地出聲,
“這位道長,你有何事?”
法海皺着眉看着許仙,見她尋常婦人打扮,身上有妖氣環繞,并且還不認識他,像極了最初認識的時候。
他抿了抿唇,然後開口,
“許仙,為師來遲了。”
許仙看着他,心裏忽然湧出異樣的感覺,咬着唇緊盯着法海,
“我的符,是你教的?”
看到法海點頭,許仙深吸一口氣,請了法海進門。
曾經被抹掉的記憶一點點地回來,許仙的內心平靜極了,她只覺得荒謬,法海問她有何打算。
許仙如實說,白令慈确實不曾殺生,對她有過也有恩,她只想斷了這孽緣。法海掐指推算,算出白令慈有天機在身,既然不曾殺生,他自然也不會随意收服。
許仙原是想直接跟法海離開的,但是想到之前她曾說過的話,請法海暫留一會兒,她去了書房。
她将習作的未完成的畫展開,一條白鱗巨蛇閉着眼,然後提筆勾畫出一只蝴蝶落在白蛇鼻尖。
落款:靜似雷奔,一只蝴蝶為我,蝶合夢醒。
白令慈回來的時候,見這幅畫不見許仙人影,便知許仙記憶複蘇了,她離開了。
“娘子。————————”
白令慈站在書房,傷痛不已,許仙借畫告訴他,平靜下的波濤洶湧感情她感受到了,但終究是夢,她讓他醒過來。
小青看着白令慈難過的樣子,轉身飛向外。
許仙看着攔住他們的小青,嘆了口氣但并不回應小青回去的要求,法海勸不要再執迷不悟,修行不易,珍惜機緣。
随後,一道白光閃線,白令慈也站在了他們面前,原本溫潤的眸子此刻毫無神采,滿臉悲傷地看着許仙,
“娘子,別走。”
許仙心中遲來的鈍痛也在折磨她,面對深情孰能真無情,但她知道,這是一時的,過去了就會過去,他們兩個終究是不可能有善果的。就算她能接受白令慈是妖,可她能賭等她人老珠黃了白令慈還是這般嗎?
妖的壽命很長容顏不老,而她會随着時間漸漸老去,面對蒼老的愛人,真心能保持多久,又或者說她對白令慈能保持多久。
更何況,他們還要面對世俗倫理的挑戰。
許仙是個清醒世俗的人,她知道白令慈愛她,她也愛他,可是不可以在一起,為了愛義無反顧,她做不到。就如她之前的看法一樣,世間癡男怨女多的去了,并不是每個人都會獲得美滿的。
“令慈,放手吧,你我異類,不會被世間接納的。”
“娘子,如果你害怕別人的眼光,我們可以去沒人的地方,或者我可以一直是人形的模樣,我會學好的,你別離開我。”
白令慈嘶啞幹澀的聲音,然後期待地看着許仙,
“令慈,你沒明白,這不是你保持人形的問題,人是很複雜的,他們不僅僅有愛,還有自私、冷漠等不好的一面,我沒辦法保證對你回饋一樣多的感情,甚至可能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動搖。
就算這些你都不在意,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明明可以過得更好,就因為你的喜歡我就要忍受一切的不适,你法力高強而我區區凡人,承受的那個人必然會是我,這些,你都想過嗎?”
白令慈慘白着臉,說不出話,他竟只想着自己的感受,未曾替許仙考慮,他以為他只要對許仙好就能抵擋一切,是他想的太簡單,太理想了。
小青見狀,不服出言,
“許仙,虧兄長為你度了那麽多的真氣,你就因為世俗的偏見舍棄他,說到底,你不過是自私怯懦,連嘗試都不敢。”
“沒錯,我就是這種人,愛我不值得,令慈,回去吧,師父說的對,你修煉不易,不要把珍貴的東西浪費在我身上。”
白令慈對着許仙出言,
“給娘子,不是浪費,我願意。”
看着白令慈固執的樣子,許仙頭疼,對着沉默的法海說道,
“師父,打吧,天快黑了。”
小青譴責地看向許仙,但她無動于衷的樣子,讓他更生氣了。
“娘子,我不會傷害你的,永遠也不會,我可以立誓。”
“夠了,我說了我不要,我不想成為一個異類,你不要固執了,好不好!”
“娘子——————————”
許仙暴躁地吼了出來,怎麽就這麽頑固呢!看着白令慈溫柔地叫她娘子,她又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人家只是妖而已,又不是他能選擇的。
“師父,我們走吧。”
一直沉默的法海眼神複雜地看着許仙,對情一事看得竟如此通透,他點頭與許仙一同離去。
“娘子——————娘子——————娘子————————”
許仙沒有任何的停頓,任憑身後的呼喊,當斷則斷,否則,越陷越深無力回天,曾經并非沒有這樣的例子,就是現在,悲劇也一直都存在,她不認為她和白令慈可以成為例外。
天理,人倫,哪一個她都破不掉,怎敢接受白令慈的一片真心。小青沒有說錯,她自私怯懦,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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