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千裏姻緣一線牽

千裏姻緣一線牽

日近正午,天也大熱起來。六月份,正是苦夏難當的時候。

開封仁義山莊偌大的院子裏,喝茶的人漸漸坐不住了,陸續有人向齊智請辭。

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誰會不知道朱七七同沈浪、熊貓兒是好朋友?

這興師動衆勞民傷財的英雄大會,越看越像是場鬧劇。

至于那王憐花,雖算不上是好人,但也與各大門派無甚冤仇,何況現在身邊還站了個武功高深莫測的沈浪,自然也沒有誰真的自不量力,為了那一千兩花紅而給自己惹上這個大麻煩。

沈浪也是站在原地頭疼。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王憐花把高小蟲繞進去以後,便拉了貓兒一起離開。這一院子的人,想也沒有誰攔得住他們。

至于高小蟲要怎樣、上官金虹要怎樣、齊智要怎樣、韓伶要怎樣,他才懶得去管。

在決定要跟王憐花在一起的那一刻,這個江湖,便已經跟他沒什麽關系了。

若不是為确保熊貓兒無虞,這次的事情他也不會摻合進來。

前兩日楊大力來信,說洛陽山谷裏的小屋已經完工,谷中的花開得正盛,門前的桃樹成活情況也很好。

他恨不得立刻回去看看。

沈浪自然也知道王憐花留戀這個江湖。

在遇見他之前的那麽多年,能給王憐花帶來些許樂趣的,也不過就是這個江湖。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他為自己取名為“浪”,原是因為他本就是個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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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跡江湖,無根無家。

但這回,那尚未見過的山谷中小小的屋子,讓他多年來第一次歸心似箭。

沈浪想得明白,有舍才能有得。

所以他就算是綁,也要把王憐花綁回去。

卻不曾想,中途殺出個朱七七。

院子中央,熊貓兒和朱七七彼此看着。

一個滿眼不解,一個一臉倔強。

沈浪想要上前打個圓場,又覺得自己似乎沒什麽立場,只好無奈地瞧瞧身邊的王憐花,發現這人倒是一臉看戲的表情。

王憐花察覺到他的目光,咯咯笑道:“你別看我,看也沒用。這倆人難得面對面了,讓他們多盯會兒。這可是貓兒的好機會。”

沈浪道:“可是七七她……”

王憐花截口道:“你別跟我說她愛上高小蟲了。愛過你沈浪的朱七七,會看得上高小蟲?鬼都不信。唉,沈大俠哪兒都聰明,就是一碰上情字,就像個三歲孩子。”

沈浪道:“是是,在下哪有憐花公子玲珑剔透?我本也不信,只是不明白她為何要那樣說?她又為何要那樣做?”

王憐花道:“女人心,海底針。沈大俠就省省吧。有這功夫,不如看看坐首那個老頭兒。”

坐首的,自然是齊智。只見他眉頭緊鎖,正苦思冥想。

事情完全沒有按着他的計劃進行,他就像四周看熱鬧的人一樣,被幾個少年玩的一愣一愣。

現如今,高小蟲自抽了巴掌,韓伶癱坐在地上。

一屋子的人吵吵嚷嚷,不該走的走了,該走的卻都留下看熱鬧。

這場要怎麽圓,他還真是毫無頭緒。

王憐花朗聲道:“高小蟲詭計多端,欺瞞了齊老莊主,齊老莊主不必介懷。”

齊智笑道:“王公子好大的心胸,此事算是仁義莊錯了。只可惜,此事之外還有他事,仁義莊門前的告示,向來只有賞金獵人揭得。”他好歹也人稱“智多星”,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王憐花是在好心給他臺階下。

王憐花還待再說,卻見沈浪兩根手指向自己啞穴戳來。他之前已經着過幾回道兒,哪能還不長記性?将身一閃堪堪躲過,怒道:“你又要發什麽瘋?”

沈浪沉聲道:“王公子再不走,沈某怕按捺不住,要去貪那一千兩花紅。” 說着兩手一翻,竟使出一招小擒拿手去抓他手臂。

王憐花眉毛一挑,笑得一臉促狹,道:“上下不過一千兩,沈大俠開口便是。不過你我也還真的從未好好打過一架,沈大俠确定要在這裏?”

一千兩就一千兩,他非得說上下,沈浪心下好笑,又不好表現出來,只手上動作不停,鐵了心要拿下他。

王憐花一邊忙不疊地躲着,一邊卻還在找機會說話。

只聽他吟道:“茫茫大漠,快活城邦。還珠返壁,樓蘭之鄉。禽困覆車,鳥窮則啄。百歲胡楊,信馬由缰。”

沈浪就是猜到他要提寶藏的事情,才急急出手要點他啞穴。不想卻被他閃過,一個阻攔不及,還是說了出來。

齊智起先甚是詫異這二人自己打起來,聽到王憐花念念有詞,這便明白過來,連忙提耳傾聽。他雖一時想不明白個中真意,但也是反複念了幾遍,也确定記下了。

直到念完,王憐花懶得再打,索性雙腳一停,定定地站住,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沈浪拉了他的手便往外走,也不管身後大呼小叫的熊貓兒。

仁義山莊外,平坦的山路上,被往來的車馬揚起陣陣黃塵。

王憐花活動活動被沈浪捏疼了的手腕,突然愣住。

雪白的腕子上,除了三個紅紅的指印,還有赫然一道紅痕。觸目驚心的血紅色,自中指蔓延到手腕。

沈浪瞧他像中邪了一般怔在原地,以為他又要耍什麽心眼,笑着拉過他的手來瞧,邊道:“傷着你了?”

卻在看到那一道血紅的時候變了臉色。

能悄無聲息給王憐花下毒的人,在今天之前怕是還沒有。

而這毒,沈浪聽說過。

“一線牽”顧名思義,中毒之人會自中指起一條紅線,若不得醫治,此紅線便一直蔓延,直到腋下極泉。

但這只是表面解釋。真正的“一線牽”,說的卻是那下毒解毒之道。

所謂“一線牽”,須以男子精血做引,解毒自然也需要同一個人。中毒之人常為女子,一旦毒解,便與血引之人心意相通。

簡而言之,就是要麽被迫歡好,要麽死。

沈浪道:“是誰?”

王憐花慘然一笑,道:“是誰重要麽?反正不是你。可笑我還處心積慮地哄那齊智,想引得江湖之人去沙漠搶寶,如今卻是要死了。”

沈浪心狠狠一抽,道:“就沒有別的法子?”

王憐花嘆道:“若是有個不世出的神醫蹦出來,興許能解。七七四十九日,現在已經過去半日。沈大俠,你說咱們是好好打一架,還是尋個沒人的地方……反正,此毒除了讓人越來越虛弱以外,也沒別的。”

沈浪抓了他的手,死死盯着他看,仿佛要從那雙桃花眼中再看出一個王憐花來。

王憐花咯咯笑道:“真該讓天下人都看看沈大俠現在的樣子。你那谷底的宅子,我還真是想去看看了。”

沈浪咬牙道:“是誰!”

卻聽得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是我。”

上官金虹面無表情地抱胸站着,雖然是在回答沈浪的問題,一雙眼卻一直粘在王憐花身上。

王憐花自然知道是他。

抛開動機不談,整整半日以來,除了他的一雙金環,也再沒別的東西近過王憐花的身。

上官金虹少年老成、行事謹慎,既然要誘殺沈浪,又何須在王憐花面對區區韓伶的時候出手幫忙?

之後的套馬陣那麽兇險,他不也淡定地站在一旁麽?

這少年的狠絕王憐花不是沒有猜到。

只是,既然猜到,就不該在海棠苑信了他,更不該在時銘府放了他。

滿山的丁香開得正好,濃郁的香氣環繞四周。

王憐花冷笑道:“你還敢來。”

上官金虹道:“沈大俠就看着公子死麽?”

王憐花怒道:“王憐花的命,幾時需要去問別人了?果然是自立了門戶,就當自己不是我門下一條狗了麽!”

王憐花自然是惜命的。

這一點不止王憐花自己知道,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只因為他從來不否認。

為了活,他可以指天起誓轉眼便忘,他可以見風使舵厚顏無恥。

他似乎可以做所有的事。

但現在,他只淡淡道:“沈浪,我不想看到這個人。”

上官金虹道:“殺了我,你也會死。”

王憐花道:“自然要殺你,不過是等我死了以後。沈浪!”

沈浪雙眉緊皺,長劍已經出鞘。

他的劍,幾乎不曾被拿來殺人。他的劍,除了挂在腰間算是個裝飾以外,偶爾也被拿來救人。

沈浪本就是個武功高絕,卻全無戾氣的怪人。

但此時,縱使是個不懂武功的人路過此處,也能感受他的騰騰殺意。

評論在哪裏呀評論在哪裏?

連續幾章評論數為1,誰來解釋一下?掀桌~~

作者沒動力,小劇場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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