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生真僞複誰知

一生真僞複誰知

長劍出鞘,一道烏黑的寒光直取王憐花咽喉,高小蟲身法竟也極是輕靈。

王憐花之前假扮時銘跟他交過手,知道他招式也是長于花哨,是以看他執劍而來只是輕輕一笑,道:“現在急功近利的小朋友還真是自不量力。上官,這個交給你了。”說着側身躲過他的淩厲一刺,鐵扇擊劍,劍身顫動,長鳴不止。

高小蟲反手為削,笑道:“上官金虹在這裏與我合力誘捕沈浪,王公子還是自己受累接劍吧。”他此時全力出擊,劍勢竟出乎意料的迅疾。

王憐花縱身一躍,腳尖在劍身上一點,借勢躍過高小蟲頭頂,一腳猛踢向他後心。

眼看轉身不及,卻見高小蟲身子一矮,腳下似生根一般釘在地上,大半個身子卻已扭向後方,左手彎曲成爪,向王憐花腳踝抓去。

王憐花豈能被抓?只見他半空中生生變招,雙足\交替,連環踢出,動作之疾,圍觀者只見足影重疊,分不清哪個是虛哪個是實。

高小蟲不敢以手相迎,只得再一劍削去。

王憐花等的便是這一招,只見他雙腳一落,便似粘在劍上一般,身子急急下墜,猶如千金之力,壓的劍身只往地面上去。

他使得這一招叫“千斤墜”,若是練到極致,縱有十八條大漢也無法将運功之人拉離地面。王憐花雖只是覺着好玩,才練到小式樁式,但區區一柄劍、一個人還是奈他不得。

高小蟲只得棄劍,就地一滾,退到數丈之外。

王憐花招式稀奇古怪,融衆家之法,卻不一定是衆家之長。比如這小式樁式便是個少林武僧基本功而已。

高小蟲劍術練得精純,本想好好顯擺一番,卻無奈對敵經驗不足,遇上這亂七八糟的打法也還是頭一回,顯擺不成,反嫌狼狽。

王憐花哈哈笑道:“這一招,是叫做‘惡狗鑽洞’麽?”

高小蟲也不惱,接過弟子抛過來的劍,起身再擊,一劍長虹竟化作光影無數。

剎那間,王憐花周身似都被劍氣環繞,竟像是無論如何都閃避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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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憐花索性閉了眼,聽聲辯位,只聽“叮”的一聲,手裏的鐵扇,竟不偏不倚地迎上劍鋒,頓時火光四濺。

劍光襲來王憐花便知沈浪說的沒錯,在沙依巴克,高小蟲果然是隐藏了實力。當下不敢再掉以輕心,這一擊幾乎拼盡全力。

高小蟲虎口被震得隐隐發麻,勉力握緊了劍,卻無力再擊。

王憐花笑道:“好孩子,學得真快!磕頭拜個師,此事就算了了。”

高小蟲遲疑半晌,突然大聲道:“套馬索!”

衆人正奇怪,此處無馬,他要套馬索來做什麽。卻見十餘個人高馬大的丐幫弟子将王憐花團團圍住,個個手裏拿着個奇怪的兵器。

這兵器竟有四五米長,一根常常的鐵杆,頂部裝着沉重的鐵索,鐵索成環,還真像是邊塞牧民擒獲野馬用的套馬索。

高小蟲一聲令下,這些精壯的漢子手裏的鐵索便齊齊抛出。鐵鏈劃破風聲,在空中相撞,被長杆一拉複又旋起,再抛出。

王憐花不禁緊張起來。他左閃右避,無奈鐵扇太短,又近不得圍攻他的乞丐之身,此時劣勢突顯,拿在手中幾乎成了廢鐵一塊。

他本就擅使奇兵巧計,自然一看就明白這杆子的厲害。

王憐花的功夫是以柔克剛為主,但這改造後的套馬杆卻是比九節鋼鞭更加剛柔并濟。

一個人即使武功再高,要躲過這密密的套子也是絕不容易,更何況這鐵索套還是分量十足。

只恨今日之行只想着好好挫一挫高小蟲的銳氣,并沒有帶着暗器。

高小蟲嘻嘻笑道:“王公子奇淫巧計不勝枚數,這套馬杆的滋味,卻不知是否嘗過?”

他一邊說這,一邊拿眼瞟向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果然正往這邊來。

卻只是向高小蟲走來,他走得不急,也并沒有去插手正在進攻的套馬陣。

高小蟲臉上堆笑,道:“适才王憐花與韓伶纏鬥,稍顯弱勢,上官兄便出手相助,在下還擔心上官兄這一來,先送在下兩個金環呢。”

上官金虹冷冷道:“我給你出套馬陣的主意,是要拿沈浪的。”

高小蟲道:“可惜沈浪沒有來,上官兄可有何辦法沒有?”

上官金虹道:“他會來的。但是今天之後,我不會饒你。”

王憐花汗水涔涔,圍攻的漢子雖沒什麽內力,但兵器本身就足夠沉。

鐵索密集,時攻時套,他只能集中精力不被套在裏面,卻難免被打中。緋色的衣衫上,已是鐵鏽斑斑。

互聽長劍破風,一襲青衫越過衆人頭頂,劍光沖進陣來,所到之處,鐵索崩壞、鐵杆寸斷,高小蟲精心改造的套馬杆,瞬間杆橫屍遍野。

也不知是劍太利,還是勁太強。

宛若天兵。

待得站定,卻是個精瘦的少年,劍雖淩厲,眉眼間卻不見絲毫戾氣。

王憐花與他背靠背,熟悉的體溫讓他瞬時安下心來,愠道:“怎麽才來!”

沈浪笑道:“憐花公子玩夠了麽?”

王憐花道:“夠是沒夠,不過有些累了,你接着幫我玩會兒?”

沈浪無奈道:“王公子的手段,在下卻是不會。這一上來,該斷的不該斷的都斷了,還怎麽玩?”

王憐花大聲道:“怎麽沒得玩?比如說,你可以幫我把高小蟲抓回來。此人背信棄義,說好了我幫他做丐幫幫主,他便向我俯首稱臣,卻中途改變主意想過河拆橋。”

高小蟲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何時與你合作了?”

他萬萬沒想到,王憐花并不洗白自己,反而是拖着他一起下水,心一急,語氣也變得很急,在外人聽來,竟像是無力的辯駁。

王憐花笑道:“還不承認?那麽請問,若不是我讓上官金虹幫忙,趁熊貓兒在寒舍養傷的時候偷偷下了毒,試問憑你的武功和計謀,怎麽會有機會抓了熊貓兒呢?”

院中的人此時都在議論紛紛,高小蟲雖想不明白王憐花為何把朱七七下毒之事往上官金虹身上攬,卻也只能把賭注押在上官金虹身上,道:“上官金虹是你的人,你既然也承認了毒是他下的,又跟我有何關系!”

王憐花道:“可惜啊,這毒原本得分着下,只有小小的草川烏,頂多能讓人興奮,熊貓兒內力深厚,又能奈他何?若不是你的矮翠雀,他又怎能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高小蟲道:“什麽草川烏、矮翠雀?熊貓兒中的分明就是曼陀羅!”他雖然心裏還在賭上官金虹沒騙他,但卻已經開始沒底,又拿眼去瞟上官金虹。上官金虹卻依然是面無波瀾。

王憐花拍手道:“厲害厲害!梅二先生都查不出來的毒,高長老倒是看出來了!不知道是真人不露相,還是只是提前知道內情?”

高小蟲這才驚覺說漏了嘴,慌忙間用眼神去求助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卻依然閉口不言。

高小蟲強自安定心神,道:“我知道了!這根本就是個局!各位江湖朋友,這上官金虹原本就是王憐花的一條狗,是他告訴我熊貓兒中了曼陀羅!王憐花,下毒的分明就是你和沈浪!”

王憐花笑道:“是麽?這個問題,恐怕就要問貓兒自己了。貓兒!還沒睡夠麽?”

只聽棺材裏傳出一聲大笑,熊貓兒一掌掀開棺蓋,整個人緊跟着跳出來,拍掌道:“精彩、精彩!許久沒碰上這麽精彩的場合,可惜躺在棺材裏看不見!小蟲子,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騙我那七妹子給我下毒的?”

卻聽得人群中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毒是我下的。”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那人群中站着的,是個俏生生的女孩子。

她的臉像二月的桃花,初初綻放的嫩白中帶着粉紅;眼像動人的秋波,蕩漾着最美的春\色;她站在哪裏,便給人弱柳扶風的感覺,卻又站得很定。

她聲音分明像黃莺一樣婉轉,但說出這樣的話來,語氣卻冷得像冰一樣。

這女子名聲不小,群雄中自然有認得的,一時間庭院中又是議論紛紛。

那許久未言語的烏簪道人道:“朱七七?這倒是奇了。你卻又是為何要毒害熊貓兒?”

朱七七冷冷道:“本姑娘想下毒就下毒,誰管得着?”

她說着話,人卻向熊貓兒走去。

熊貓兒也正在看着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

朱七七幽幽道:“大哥,你能原諒我麽?”

熊貓兒道:“傻孩子,我又怎會怪你?可是他……”

朱七七截口道:“那你能放過他麽?”

熊貓兒道:“他?他害得大家這樣慘……”

朱七七搶道:“如果我求你呢?就當是為了我呢?”

王憐花拿手肘捅捅沈浪,笑道:“你來遲了,就是遇到她了吧?”

沈浪苦笑道:“什麽都瞞不過王公子。”

王憐花道:“你倒是老實。這大小姐現在唱得,又是哪一出?”

沈浪道:“若我說她愛上高小蟲了,求我饒他一命,你信麽?”

小呆:請問沈大俠,對于朱姑娘移情別戀,你作何感想?

小沈:回答王公子,備胎沒有了,我可以專心對付你的備胎了。

小呆:本公子追随者可是遍布天下……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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