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刑堂牢房是唐門中違反門規犯下戒律的弟子受罰的地方,牢房的思過室中刑架綁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唐門少主唐淩殊。
唐秋意坐在刑架前喝茶,這是她多年前從泰山帶回來的女兒茶,在這寒冷潮濕的牢房裏,唯有這一壺熱茶還帶點暖意。
“秋意長老,您若是已經定下我的罪名,還請直接行刑,不必拖延時間。”唐淩殊被關了一夜,刑堂上下誰也沒有動他,只是一味關押。但是他心裏挂念唐無雙,無論如何不想繼續在這個地方耽誤下去。
“正是因少主如此心急,我們才不好對您做什麽。”唐沐雨站在唐秋意身邊,臉上挂着笑容十分客氣。
唐秋意放下茶盞,問道:“沐雨啊,門主是否交代過少主所犯何罪?”
唐沐雨躬身回答:“監察不力,未盡保護同門之職。”
唐秋意笑了,“這算多大的事兒呢,關上三五天就罷了,你們怎麽還把少主捆起來了?”
唐沐雨略有驚慌,“門主說要重重責罰,讓整個唐門的弟子都看看失職辦事不力的下場,弟子也是聽從門主的吩咐啊。”
唐秋意笑了,“這話也就是門主的客套話,你這孩子怎麽還當真了呢?好了好了,傳令下去,少主唐淩殊未盡保護聖子之職,罰閉門思過三天,三月例銀。思過的地方就在刑堂牢房吧,這樣也能給衆弟子一個警醒。”
在這牢裏待上三天,攬月樓裏出了事兒也等不到他,唐淩殊可不得急了,“秋意長老!我……”
唐秋意停住離開的腳步,“少主還是應該給門中弟子樹個榜樣,知錯就要認罰,希望這三日內少主能安心思過,不要踏出牢房半步。”
唐淩殊捏緊了拳頭,這是唐秋意在警告他,如果他半途離開刑堂,只怕會讓他的父親威嚴掃地。他必須在唐無雙和父親的威信中做出選擇,唐秋意不會給他任何轉圜的餘地。
唐秋意師徒離開牢房,唐沐雨低聲問:“師父,這樣真的能幫到絨兒?”
唐秋意望向遠處的攬月樓,目光冷冽堅定,“自然,只要聖子安安心心做他的聖子,我們就不再有什麽後顧之憂。”
唐沐雨并不清楚姜絨的安危到底與聖子是不是安分守己有何關聯,只是連烏長老都親自去為姜絨看診,那就說明姜絨中的毒并不簡單,“絨兒的身體真的無礙嗎?”
“他會好的,只要我還在唐門一日,就不會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唐秋意給徒弟一個笑容,讓他安心。
唐門內設五部,刑堂、器堂、草堂、煙堂以及經閣,刑堂掌賞罰,器堂司機關制造,草堂研藥理,門中毒、藥皆出于草堂弟子之手,然藥毒相通,草堂弟子也多通岐黃之術,煙堂則是研制火器之處,唐門以暗器、毒藥和火器獨步江湖,此三堂弟子便是秘術研習的中堅力量,經閣弟子則是衆多弟子當中最為博學廣知的,唐門創派百年以來所有成書的經文都存于此處,經閣往往由門主統領,現在則是由少主唐淩殊主理。唐門雖然弟子不過百十來人,但各部背後都有威望極高的長老坐鎮,關系盤根錯節,是以明争暗鬥時有發生。
唐秋意與唐秋雨不睦已久,幾位長老又隔岸觀火,因此這次沒有人為唐淩殊求情,也沒有人要求将唐麒一同懲處。
姜絨被唐麒困在器堂的後院裏,想知道外面的事情還得靠長舌師兄唐韻,這逼得草堂的幾個師姐妹來撒潑要人。
“怎麽,你們麒堂主是堂主,我們絨堂主不是堂主嗎!你出去問問誰家堂主平起平坐的敢私自囚人的!你們不放人,我們就告到長老和門主那兒去!”
“好姐姐好妹妹,你們別為難我們了,讓絨堂主在我們這兒休養也是秋意長老定的,怎麽能說是囚禁啊?”
“你個瓜娃子,你家休養是坐牢子的!”
“師姐,別和這瓜皮蛋扯嘴皮子了,咱們新作火雨正好缺個試藥的,就拿他來開刀!”
“哎哎哎,這哪裏行的,救命啊,堂主!草堂的要殺人啦!”
殺豬般的嚎叫傳到後院,姜絨恨不得馬上沖出去跟自己草堂的師姐妹們回家。
唐麒正在外間和唐韻一起商量新的機關設計圖樣,看到他手腳亂動,就知道他想幹什麽,一句冷冰冰的命令丢過去:“老實呆着。”
姜絨氣得半死,真想往他們的圖紙上潑茶水!
随即,唐麒朝外間傳話,話音被內力傳送至院子各處,“我器堂弟子中毒一個,你們絨堂主就多留一天!”
這回院門外安靜了。
唐穎幾人氣憤不已,只能留下一句“卑鄙無恥”無奈走人。
唐韻看姜絨生氣,便哄他:“哎呀,小絨兒,一會兒哥哥……”
“嗯?”唐麒一聲冷冰冰的疑問,唐韻立刻改口,“一會兒我給你做個小木雕玩玩,想要什麽樣兒的?”
姜絨咬牙努嘴,“不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說完氣呼呼地趴到床上,也不脫鞋,就在唐麒床上滾啊滾,髒死你!
結果唐麒馬上放下手頭的活走到床邊,一把抓住他的腳丫子,硬是把他的鞋給脫了下來,門外的侍從立刻進來把被子給換了。
姜絨要回自己的腳丫子,躲進床角去,哪知唐麒還不走,反而傾身靠近他,姜絨慫了,他這個愛幹淨的師兄肯定又要折騰他了,“師兄……我錯了……”
唐麒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姜絨傻了,他真的很久很久沒看過他師兄這麽開心地笑了,這幾年他好像就是個黑面神,誰都不能讓他和顏悅色,但這人竟然就這麽笑了!
嗯……不對,他在笑話我!
反應過來的姜絨怒了,“不許笑!!!”
姜絨伸手去捂唐麒展開的嘴,唐麒直接咬他手背一口,姜絨吓得馬上把手抽回來,“師兄!!”
“還鬧不鬧,是不是想挨打,嗯?”
姜絨不服氣,可是打不過!他幹脆認慫認到底,拿新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困了,睡覺!”
唐麒摟他起來,“真困還是假困?”
“假的!”姜絨哼哼兩下,又倒頭躺下去。
唐麒給他腦門彈了一指,“明天帶你出去,但是……”
姜絨剛剛亮起來的眼睛又沉下光芒,“但是啥子嘛?”
“不許去找唐淩殊。”
姜絨皺皺眉,“哦……”
唐麒把屏風拉上擋住內間,唐韻還在外間等着,眼裏隐隐有點羨慕,“堂主,你倆關系可真好,是不是我小時候送他的東西不夠多……不對,小時候他都不出門,只有堂主你見得着他。”
唐麒瞪唐韻,低聲警告:“那種危險的機關鳥你再送他一個試試。”
唐韻癟嘴,腹诽着早幾年不就是唐麒說要器堂草堂精誠合作的嗎,怎麽現在又反口了?哼,像他們堂主這麽霸道的師兄,也就軟軟糯糯的小絨兒能受得了。
但唐韻好像忘了他那個機關鳥前兩天測試的還把自己紮進了草堂,差點沒緩過氣來。而這事兒當然被堂主大人知道了。
翌日,唐家堡巡查守備的弟子将山門的重重機關關閉,迎接東臨劍派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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