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結局
結局
豬豬抱着那一大捧玫瑰花站到許筱跟前,她才回過神來,滿眼複雜的瞧着閨蜜,除卻表面的驚異,便是只有兩人才懂得星星點點,那是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的架勢。
豬豬凝着許筱的眼睛,了然的眨眨眼,随即将玫瑰花退還給江溪,而後順理成章的給了許筱一個大大的擁抱。
許筱錯過豬豬的肩看着在她身後站着的兩個男人,氣氛詭異的吓人。她後撤的時候仍是忍不住輕笑,“他就是那個喜歡了你很多年的男生。”
這段歷史許筱一直知道,但從未關注過事件主人公的姓名。
“嗯。”豬豬抿抿嘴,而後又是忍不住疑惑道,“看你的樣子,好像認識?”
“他是沈水的發小。”許筱垂眸淺笑,而後瞥一眼林少将極力隐忍未能發作的模樣,不由得輕咳了一聲,“果然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這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見。說罷,許筱就有些後悔不該多嘴說這一句了。
果然,江溪立時跳到她面前,“許筱,你這是什麽意思?”轉眼看向林少将時,滿眼的敵對。
“這個……”許筱十指交叉抵在胸前,果斷沒法擺正自己的立場,當下只好拉了豬豬的手,一面向外走,一面讪讪笑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自己玩吧!”
到了出口,兩人到底是為着豬豬該上誰的車争執了起來。準确點說,并不算是争執。因為從頭到尾,林少将都穩如泰山的站着,是江溪一個人氣得跳腳。
許筱和豬豬看了一會兒好戲,到底是推了豬豬上前,豬豬看一眼許筱,又看一眼林峰,最後才磨蹭到江溪面前,頗有些難以啓齒。
許筱看着這般情形,十分明白豬豬的處境。然而林少将卻是不懂了,那臉色變得愈發鐵青吓人。
原本,豬豬打小就被人追着,拒絕人亦是信手拈來的事,并未有任何艱難可言。可江溪不同于旁人,他在她身邊一貫是厚着臉皮微笑着,事事為她着想,便是她出國念書的事,也是江溪不動聲色就将所有事辦好了。她知道的時候,連拒絕都沒法開口。
倘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偏生,江溪他又從未開口表白過,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給她關懷。她早就以各種方式委婉的直接的說過許多次,他們之間不可能。可他說什麽呢?說他們只是朋友,讓她不要多想。即便是道行高深的許筱,能夠給豬豬想的法子也不過是,“豬豬啊,你結婚吧!結婚了,他就……”許筱那時說了一半,又陡地頓住,頗是無奈的撇撇嘴,不再說下去。一面又是暗嘆,果然是美色惑人。
豬豬看着對面江溪胸前的紐扣,刻意無視掉他痞痞笑意下的深情專注,頗是無奈道,“江溪,謝謝你來接我,你回去吧!我和筱筱很久沒見了,有很多話要說。”
“能有我們久嗎?”江溪果斷耍賴,頗是無辜的痛心道,“我們已經一整年不見了,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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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豬狂汗,深吸一口氣,拉了林峰在身側,親昵的挽住他的手臂沖江溪道,“哎呀,我還沒給你們介紹呢,江溪,這是我未婚夫林峰。”說着,又沖林峰指了指江溪,“這是江溪,我朋友。”說罷了,又是十分遺憾的看着江溪,頗有些疏離道,“真是抱歉啊,我今天不止要陪筱筱,還要去看望他的父母,可能真的沒有時間。”
江溪一早便确認了林峰眼裏的占有欲,只是沒想到他們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終于還是默默地後退一步,滿眼神傷的離去。
許筱看着江溪的背影,後知後覺的想起,她竟忘了問一問他,沈水是否已經回國。可轉念一想,算了,她還是回家等吧!
許筱陪着豬豬吃了點東西便顧自回了家,留下豬豬和林峰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怎麽心不在焉的呀!”豬豬擔憂道,“你說,不會真的是沈水那邊出了什麽情況吧?”
“不會!”林峰篤定開口。
“為什麽?”豬豬不解的看着他。“我看他那個人就很不确定,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麽,我之前還特意搜了他演過的劇來看,再看他生活中的樣子,根本就是精神分裂呀!一個冰塊,一個太陽,這樣的人,本身危險系數就很高。”說着,又是忍不住啧啧嘆息,“你說,就他這樣的男人,我怎麽就放心把筱筱交給他了?怪哉!”
林峰的臉色終于暗沉的可怕,他扳正她的肩膀,迫使兩人四目相對。“你不需要知道他在想什麽,許筱是心理醫生,她自己有數!”
豬豬哼哼着白他一眼,終究是不大放心。
果然,她墨跡了好久,才走出餐廳,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請問您是許筱的朋友嗎?她在##醫院,病人需要手術,請馬上過來!”
豬豬驚愕的瞪圓了眼睛,愣了幾秒才緩過神,慌忙連連道了好幾聲“好!”
“怎麽會這樣?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豬豬慌亂的坐在林峰身邊,車速已然開到極快的速度,可她心裏完全亂了。還是林峰提醒,她才慌忙給沈水打了電話,可他的電話竟處在關機狀态,她只好發了訊息過去。
抵達醫院後,還是林峰鎮靜的詢問了病患的信息。
推來時面部頭部手臂均有傷口,是否傷及大腦并未可知,目前正在手術室。
豬豬在手術室的門口不停地徘徊,林峰心疼豬豬的焦急,到底是動用了些手段,得知裏面的人正在被全力搶救,目前看來并未傷及大腦,只是面部受到重創,要做縫合手術。
林峰心知這消息更殘忍,因而看了眼手機,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對于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而言,還有什麽比毀容更慘烈的。
豬豬在手術室外不知道等候了多久,一直到天黑,她的恐慌在看到許筱手機來電顯示那一刻,陡然轉變成了極大的憤怒。
“沈先生,你終于打過來了!”她拼命忍住眼淚,竭力吼道,“你知不知道筱筱現在在手術室,我甚至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醒過來?”
“什麽?”沈水一下飛機就準備給許筱打電話,瞧見豬豬的信息正準備看得時候豬豬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再說一遍!”沈水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着。
豬豬的情況卻是沒有好上半分,林峰走過來輕柔的攬住她的肩膀,豬豬立時泣不成聲,林峰便從她手中接過電話,同沈水報了醫院的地址。
沈水趕到的時候手術室的燈仍舊亮着。
豬豬虛弱的看他一眼,終究是沒有上前去甩那一巴掌。她是恨,恨沈水怎麽就在這個時候同許筱有了矛盾,可她更恨自己,倘或她多留她一會兒,讓林峰送她回家,就不會有這樣的意外。
沈水于手術室幾米前的位置站定,不敢前進半分,好像每往前走一步,便多一分确信她有危險的可能。
沈水就那般站着,仿佛死了一般,就連手機鈴聲一遍遍響徹,他都無動于衷,最後竟是緊皺着眉看也不看一眼便摔了手機。
沈水木木的站着,想起最初認識許筱的時候,她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羊角辮晃啦晃,是與他截然不同的無憂無慮。從一開始,他就無比的羨慕着她,她在陽光裏,而他生活在陰暗中。他從未想過,要許筱做他的救贖,可他太渴望她了。渴望她笑起來的樣子,渴望她嬌俏的圈住他的脖子,渴望她每一個或喜或怒的表情。
教授說的不錯,許筱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對待。
仍是教授設計讓許筱離開後,他當真不敢多質問一句,生怕許筱真的脫離他的視線。縱然世界之大,他總能找到她。可他真的怕,萬一找不到她呢!
還是教授看他心不在焉接受治療的時候,主動同他道,“很不舍得?”
沈水僵硬的點點頭,只聽教授緩緩道,“她仍是你的妻子,不是嗎?”
沈水終于擡眼看他,教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起身了,“既然還未曾失去,就不要過度思慮了。”
“我不懂您的意思。”
“自我催眠,我告訴你答案。”
沈水驚愕的看着他,終于還是自我催眠,将一切交給教授。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交給別人,卻不是因為信任,而是想知道答案。
教授看他雙眼緊閉後,眼皮微微顫抖的樣子,不知是喜是憂。這是他的預期。卻不是他所盼望的現象。
“你認為許筱是不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沈水眼前浮現出許筱微笑的模樣,他伸手想要抓住她,沒想到卻撲了個空。他讪讪的收回手,大腦有一瞬的清醒,轉而又陷入另一層混沌當中。
他說,“是!”
“她當然好!”教授的聲音不知緣何變得嚴厲起來,“她也值得更好的。你以為,你是她最好的選擇嗎?”
沈水坐在一片空地上,沉悶的垂下眼,“不是。我甚至,不應該是她的選擇。如果她不曾遇見我,怎樣過,都比現在要好。”沈水躺在草地上,難得安逸的享受溫暖的陽光和和煦的風,他閉上眼,感受周圍如夢幻般的景色。
他輕聲道,“筱筱獨立自主,又活得那樣陽光明媚,她怎樣過,都比遇見我要好。是我不該闖進她的生活。”
“你并不确認你能夠給她幸福,對嗎?”教授坐在距離他不遠的位置,目光柔和和藹的看着他。
“對!”沈水悶悶道。“我一直不确定。我的性格太不受控,我擔心,我會傷害到她。事實證明,我确實不止一次差一點就傷了她。”
“她知道。”
“是!”
“她的選擇是你。”
“是!”
“你呢?能為她做什麽?”教授輕輕地嘆一口氣,“也對!你已經為了她來接受治療,這對你而言,本就是比死還要艱難的事。那我們說說別的,古往今來,愛情的哲理那麽多,最好的還是成全。如果有一天,她愛上別人了,你能成全嗎?”
沈水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不能!”他斬釘截鐵達到。
“如若她死了呢?”教授不得不提醒他。
場景陡然轉換到一處山崖上,崖下是一望無際冰冷的海水。許筱穿一件單薄的裙子,就站在那裏,搖搖欲墜。
他眼睜睜的看着她跌落下去,心口悶得要嘔出一口鮮血來。
他悲怆的跪在地上,沒感覺到膝蓋的疼痛,只覺得心口欲裂,生不如死。
他飛奔走向那個山崖,場景卻又轉回了方才青青綠草地,教授仍在那裏坐着,而後問他,“生離,還是死別?”
生離,還是死別?
沈水站在醫院的長廊,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教授的這個問題。他當時已經作答,可當真到了這一刻,恐慌還是布滿了他所有的細胞,稍有不慎,就會擊碎他僅餘的堅持。
他恍惚着,開始有些分不清這一刻是否仍是陷在教授的催眠中。以至于,走廊盡頭,出現那道白色身影時,他竟是不敢上前一步。
這就是死亡嗎?
他眼睜睜的看着那道白色身影一步步靠近,淚水全然模糊了視線,他開始看不清她,而後慌忙抹掉眼淚,看着她就站在他對面。
沈水不敢碰她,擡起手,将要碰到她的肩膀時,終是緩緩收回。他擔心,這幻影一觸即碎。
“筱筱……”沈水深切的叫着她的名字,艱難地使自己發出聲音,嗓音嘶啞道,“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是來日方長。我們會有餘生幾十年的時光在一起,你不愛我,我也會讓你愛上我。”
“可是我錯了,我原本就不該出現在你的生命裏,你原本應該過得很好。”
“可是我從未想過要你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筱筱,我接受生離了,在美國的時候我就接受生離了,好嗎?只要你好好的,哪怕我們不在一起。”
許筱一路焦急的跑來,剛剛平穩了呼吸,就聽見沈水這麽一長串的表白。看向一側的豬豬時,豬豬和林峰早已不知去向。
原本,她一出現,豬豬并未如沈水那般魔怔,以為她是魂魄。她當時就要沖上來,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還是林峰攔住她,又悄然打了一通電話,知曉了原先忽略的經過,才擁着豬豬離開。
他方才只是找人問了手術室病人的情況,竟是沒想過要去确認病人的身份,以及性別。
林峰一面安撫着豬豬,一面坦然承認着失誤。豬豬陷在許筱死而複生的喜悅裏,又哭又笑。
許筱看着他滿眼淚痕的模樣,心疼的擡手撫向他的臉頰,擦掉他的淚水,輕柔的重複着他的話,“哪怕……我們不在一起?”
沈水一面緊握住她的手,一面倉皇着回應,“對!只要你好好地,哪怕我們不在……”他說着,突然頓住,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人,趕忙又是抓緊她的手緊貼着臉頰,感受着她的溫度。
“你沒事?”沈水瞪圓了眼睛,轉而又是匆忙轉身看了眼仍舊亮着的手術室的燈。“那裏面的人……”
許筱踮起腳啄了啄他的唇角,“是司機。”
“那……”沈水不确信的看着她。豬豬和林峰怎樣都不會拿這樣要緊的事開玩笑,那又是哪裏出了差錯。
許筱莞爾笑道,“是這樣的,我原本打了那輛車,但是中途我有事下車了,可能是在車上的時候,有一次急剎車,不小心拿錯了手機。所以醫院才會打給豬豬。可能也有打給你,只是你沒有……”
許筱正說着,突然就被人緊緊地收進懷裏,他的手臂有力的環抱着她,勒得她骨頭生疼。
許筱可以想象他的恐慌,一如,當初她得知沈水死訊那一刻。她任由他緊緊地抱着,并不抗争。
“你怎麽才來?”沈水緊緊地抱着她,心跳如雷。“我以為……”
許筱的臉頰緊貼着他的胸口,好不容易漏了些縫隙,輕聲解釋着,“我上車的時候心情不好,突然不想被你安排的那兩個跟着,就悄悄下了車,甩了他們。他們得知那輛車發生車禍的時候,一時間并不能确認受傷被送進醫院的人是否是我,确認後又慌忙找我,你知道,我刻意躲着,他們廢了很大力氣才找到我。我也才知道,原來你們誤會,是我在那輛車上了。”
沈水終于放開她,“筱筱。”他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薄唇抵在她的眉心,“我終于明白當時你知道我死了,有多痛苦。我也終于懂了,這世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失去一個人,而是再也見不到。”
“嗯嗯。”許筱眨眨眼,仍舊有些不放心的提醒他,“那……既然我好好的,你不要責罰他們,是我故意躲開的。我計較你真的一個月都不聯系我,不怪他們。”
“好!”沈水摩挲着她愈發瘦削的臉頰,心疼道,“只要你好好地。”
沈水帶許筱回家,讓她安安穩穩的在沙發上坐好,便鑽進了廚房。許筱果斷扒在廚房門口,看着他穿着圍裙炒菜的模樣,忍不住眼睛泛了潮濕,卻又調笑道,“我以為,你會直接抓我進卧室呢?”
沈水果然一頓,轉過身看向她時,眼裏果然有些情~欲泛濫開來。
許筱連忙沖他做個鬼臉,吐吐舌頭,果斷的給他打了預防針,“可是不行哦!這段日子,我并不打算讓你開葷。”
沈水索性關了火,走到她面前,當着她的面摘了圍裙,伸手将要将她打橫抱起。許筱眼見着玩笑有些過了,慌忙伸手推開他,轉而卻又是頗有些嬌羞的垂下頭,悶悶道,“我懷孕了,醫生說,頭三個月不能那個。”
許筱說罷,好一會兒都沒等來沈水的回應,不由得擡眼去看他。
沈水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底的歡喜來得緩慢而綿長。
許筱獻寶似的将報告捧到他眼前,一面笑嘻嘻的說着,“我在車上的時候有些反胃,下車後本來打算自己走走,但有些受不住,就又去了醫院,才知道我懷孕了。”
沈水最終還是将許筱抱到床上,仿佛她是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兩人鼻尖抵着鼻尖,許筱琢磨着,沈水興奮夠了,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咕哝着嘴提醒他,“沈爸爸,寶寶餓了。”
沈水眼底的溫情徹底泛濫開來,情深款款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勾了勾她的鼻頭,“傻瓜!”便起身走向廚房。
許筱躺在溫軟的大床上,房間的溫度被調到正好。可她沒有睡意,最終還是悄然走到樓梯的拐角,看沈水炒菜的樣子,以及他戴上藍牙耳機,謹慎的卻又慌亂的吩咐着手下的人準備換更綿軟的地毯,準備所有孕婦要用的東西。
許筱看着他的身影,只覺得歲月靜好,此生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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