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秋宴

秋宴

姜惗随着蕭靖來到西苑時，七夕大典早已開始。

整個液池岸邊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從南至北望不見盡頭。

之前她還滿懷期待，頭天夜裏幾乎睡不着，現下真到了這裏，反而又忐忑起來，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娘娘怎麽了？姜閣老和令尊令堂就在前面。”蕭靖察覺她步子緩下來，回頭輕蹙着眉問。

姜惗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了，反正就是踏實不下來。

這狗太監不知從哪裏知道她是姜家女還魂在南疆公主鮮瑤的身上，卻沒覺詭谲可怖，也沒借機要挾，反而一副熱心腸的樣子，安排她去見“前世”的家人，無論怎麽思忖都有違常理。

“你究竟為什麽幫我？”

姜惗索性停了步子，正色凝着他。

“你瞧，多心了不是。”蕭靖望她咂了下唇，“見一面，瞧一眼，心裏舒坦，于情于理都是好事，娘娘何必刨根問底兒？”

說得輕巧，誰知道這好事背後藏掖着什麽陷阱。

姜惗愈發确定他別有所圖，輕撩了下唇角：“不錯，我确是想見，但仔細琢磨，前世如何跟我現下已沒有半點關系，見也罷，不見也罷，說到底就是個緣分，廠臣若是不能開誠布公，索性我還是回去打坐安心些。”

她真就擺出一副有話直說，不肯吃悶虧的架勢，半側過身做樣欲走。

蕭靖臉上沒什麽大變化，眼底泛起些許不以為然又無可奈何的神色。

“娘娘這麽說，就叫臣惶恐了。掏心窩子講吧，臣不過是個奴婢，一輩子只有伺候主子的福分，能有什麽心思？左不過就是想讓這條命留得長遠些，臉面上光燙些罷了。”

他說着湊過去附耳低聲：“娘娘不一樣，身份在那裏擺着，面相也是有大富貴的人，說不準什麽時候便能位極後宮，到時候娘娘若還能記得臣這點滴好處，臣便是粉身碎骨也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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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惗不大喜歡被人挨這麽近，趔着身子往後退了半步，蹙眉打量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若真是不清楚他為人處世的手段，單憑這張俊俏的臉低三下四的求人，還真不由得你不心軟。

然而，不論笑還是哭，那張臉背後必定都是磨亮的刀子，包保叫你死了還不知怎麽回事，沒準還傻兮兮念他的好呢。

姜惗不想鑽這個圈套，卻莫名有種放不下的感覺，折騰得她心緒不寧，舉棋難定。

“臣幫娘娘便是幫自己，絕沒別的意思。娘娘要是信得過臣，就趕緊跟着來，趁着大典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過了今日，可就難了。”

這幾句話一撺掇，姜惗心頭那股熱切又被煽了起來，一咬牙，也不管他肚裏存着什麽壞心思，當下點了點頭。

“哎，這就對了，臣一片真心，娘娘何必見疑？”

蕭靖撩唇淺笑，眉眼間掠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狡黠，比手做請，引她繼續朝前走。

此時水岸邊的親水平臺上曼影聯袂，數十名太常寺舞者正随着悠揚的曲調蹁跹起舞，場間如癡如醉，根本沒人留意到他們。

兩人從背後的長廊繞過去，到一處緊鄰角亭的山石旁。

這裏地方隐秘，但居高臨下，視野卻開闊，席筵間大半都看得清清楚楚。

姜惗一眼就瞧見虛設的禦座旁不遠的席面上，頭戴梁冠，須發浩然的祖父。

望着明顯更見蒼老，眉宇間喜色淡漠的老人，她百感交集，眼眶一酸，咬唇強撐着不叫眼淚掉下來。

“娘娘不必忍着，這裏沒人會來，退一萬步說，就算被誰撞見了，單瞧娘娘這身打扮，也不會起疑。”

蕭靖在旁安慰，話雖這麽說，目光卻在下方逡巡，不知在瞧什麽。

姜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繡着鵲橋補子的襖裙裝扮，的确像個尋常宮人，不會引來什麽關注，心下不由又寬了幾分。

這時候忽然有個司禮監服色的內侍跑來，在蕭靖耳邊密語了幾句。

“怎麽，竟有這事？”

他眉頭登時蹙起來，眸色深凜，旋即又恢複如常，先揮手叫來人退下，随即沖姜惗拱手。

“臣有件急務要處置，去去便來，娘娘安心在這裏看着，只是切莫走開。”

言罷，便快步匆匆去了。

姜惗腦中掠過一絲異樣，暗覺他走得蹊跷，但這會子心思都在親人身上，并沒多想，又看了祖父幾眼，便在人山人海的席間找尋父母的身影。

夜色漸沉，風也透着絲絲涼意，大典卻好像才漸入佳境，愈發的氣氛高漲。

又是一曲翩翩歌舞終了，場間彩聲雷動。

姜惗正咬唇注視着好不容易“找尋”到的母親，全然沒留意到側後的腳步聲，等對方到了近處才促然醒覺，猛地回頭，看到離自己只有丈許遠的人，赫然竟是太子瀾建瑛。

“哦，我道是誰，原來是麗妃娘娘。”

瀾建瑛臉上有些尴尬，略顯生硬地做出恍然的樣子，那雙眼卻定在她身上，連一絲眨動都沒有。

幾乎在認出對方的同時，姜惗就将這種莫名其妙的巧遇同蕭靖的突然離開聯系在一起。

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沒別的意思，原來暗中做的是這種牽線搭橋的勾搭。

她早已知道太子和颍川王都對一位名叫“了了”的女子情有獨鐘，而她的容貌又不幸與之十分相似，這樣的見面為了什麽，根本就不用猜度。

姜惗氣憤之餘，暗地裏也不由緊張，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見禮。

“不必，快起來！”

瀾建瑛搶過去扶住，随即察覺唐突，撒手又退開一步，幹咳了兩聲，指指自己熏紅的雙頰：“今日多飲了幾杯，頭有些痛，下面又吵得厲害，便想上來透透風，沒曾想竟遇上麗妃娘娘，嘿嘿……可真是巧。”

他欲蓋彌彰似的解說，臉反而更紅了，但雙眸炯炯，絲毫沒有醉酒的懵态，反而更像是有備而來，清了清嗓子又道：“這裏風大，蚊蟲也多，不如請娘娘移步，我這裏……嗯，正好有幾句話……”

話音未落，便被斜刺裏一個冷沉的聲音打斷。

“皇兄要請娘娘到哪裏去？”

說好努力日更，結果啪啪打臉orz，作為手速500的渣，加上隔壁的文也在修整中，真不該高估自己的能力~

別的不敢再保證了，但是這個文短，年前肯定是能完結的，這一點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