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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有了秦越在場，丁姚氏也不敢再有什麽動作，只站在床邊，擔心地看着丁耀祖。

秦越讓人拿來冰塊，用手帕包住，想為阿花敷一下消腫。可又顧忌在場外人過多，只得把冰塊給她。

手中一涼，阿花回過神來，明白秦越的意思，她朝他露出感激一笑，輕輕放在臉頰邊。

冰塊微涼，接觸到火熱的腫脹，激的阿花抖了一下。

秦越皺眉。

好在過了半個多時辰，丁耀祖的呼吸平穩，發熱也暫時止住。

阿花松了口氣，餘光看到房門外面站了人。她轉首看去，才發現那人竟是永康王。他側着身子在捶腿，想來是站了許久，腿有些酸了。

阿花忙過去打招呼：“拜見康王爺。”

永康王擺擺手：“令弟無事了吧？”

“情況已經穩定了，多謝王爺挂念。”

永康王道：“有什麽可謝的，令弟也是為了成括出氣，才被人揍的。說起來，是本王該感謝你們姐弟才是。”

“王爺客氣了，耀祖和秦小公子交好，既是朋友，做此事也是應當的。”

永康王示意她和自己向外走遠一些：“你放心，令弟的以後，本王不會置之不理的。”

“多謝王爺！”阿花朝他恭敬地屈膝福禮。

永康王受了她這一禮，末了才道：“雖然說本王也看不慣三皇子以及他背後的家世，但是阿花姑娘，讓少平和三皇子杠上，有些不劃算了。本王知道少平對你的感情，也很欣慰他終于長大有了喜歡的女子，這才在順王府的時候，出言幫你。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的差距現在還很大，如此貿然行事，會襯的你很顯眼。屆時不用三皇子出手，光是長公主和聖上，都能處置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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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平，是秦越的字。

阿花知道，永康王這是在點自己。

從昨日事發到現在，她都沒有聽秦越說起過什麽，也以為他什麽都沒做。

沒想到在暗地裏，他已經對上了三皇子。

“阿花知道，多謝康王爺教誨。”

永康王并沒有多留。

本來此事，康王府還用不到他出馬道謝。想來也是為了秦越，他才過來勸上兩句。

阿花目送他走遠，又轉身回房。

秦越正等在門邊，看她面色不好，問道：“康兄都和你說了什麽？”

阿花搖頭：“王爺。”

“嗯？”

“你別去找三皇子過問此事了。我仔細想了想，耀祖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如果因為此事被三皇子記恨上，着實有些得不償失。”

“怕什麽，有我在，他還能只手遮天不成。”

“總有王爺照看不到的地方。就當是我求你了，王爺，好不好？”

看着她含着霧氣的雙眸，秦越的心立刻就軟了，恨不得什麽都答應她。

“好。”

***

丁耀祖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又看房內沒有了外人，丁姚氏開始找阿花算賬。

“被攆出來就攆出來吧，上個月我聽說有個叫張大人的，是管城門的，想要個美妾回去伺候，我回去打聽打聽，你準備一下，到時候進他的門。”

“我不去。”

丁姚氏擡眼看着她：“這可由不得你。別以為吃了兩天皇糧，就看不起我們了。到死我和你爹也是你的爹娘，讓你去哪，你就得去哪。你以為你還能找到什麽好人家，以你現在的身份，趁着現在還有兩分容貌，找個張大人那樣的就不錯了，未來還能幫襯下你弟弟。”

阿花眼神平靜無波：“從順王府出來的時候，王爺就給了我獨立戶口，現在在律法上，我早就不是你們的女兒了。”

“律法？你給老娘講律法？”

丁姚氏的聲音被激的高了許多。

門口蹲着抽草煙的丁父咳了一聲，回頭瞪着大眼：“小點聲，耀祖剛睡。”

丁姚氏立刻低啞着嗓門：“你身上流着老娘的血，一輩子就是丁家人。還律法，就是告到聖上面前，你也脫不了這層身份。”

“那你就去告啊。”

阿花無謂地道：“還真的以為你能見到他？不說遠的，這裏就是長公主府，她可是聖上的親妹妹，你去找她啊，看她為不為你做主。”

“你！”

氣的丁姚氏又想揚手打她。

阿花握住她的手，甩到一邊：“念在你們生養了我，剛才那巴掌我就受下了。怎麽，還想動手？”

“你！你個不孝女！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扔到井裏，一口水溺死你，也好過現在讓你來頂嘴氣我。”

阿花置若罔聞，安排好仆人侍候之後，就回了自己單獨的院子。

丁姚氏氣的想追過去，被自己身邊的三女兒桃花拉住：“娘，讓她走吧，等弟弟好了再收拾她。”

這裏畢竟是長公主府，要是鬧大了引來長公主，就不好了。

丁姚氏也知道這個理兒，暫時按捺下心思。

“再說，娘，這裏可是長公主的府邸，咱們過來的時候，可都看到了，這裏可比那個順王府好看多了吧。”

丁姚氏看着三女兒：“你想說什麽？”

“娘你想啊，大姐有句話說得對，這長公主可是聖上的親妹妹啊，大姐和她認識，就相當于認識了一座金山，銀子還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娘何必非要大姐嫁給什麽張大人。他不就一個看城門的，能有長公主厲害？”

丁姚氏想想也對，這才展露笑顏：“我們桃花，腦子就是靈光。”

“那是，我可不像大姐那樣，得了富貴就忘了娘。娘，你讓我留下來照顧弟弟吧，有了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住的。”

丁姚氏育有三女一子，大女兒阿花已經這樣了，二女兒杏花是個木讷的性子，成不了什麽大事業。三女兒桃花倒是有兩分好顏色，又機靈，嘴甜會讨巧，丁姚氏原本是想讓桃花嫁給鎮上的富商的。現在仔細想想，如果能在公主府找個下家，那怎麽也比他們鎮上的富商強。

“行，你就留下吧。不過以後發達了，可不能像你那沒良心的姐姐一樣，忘了娘。”

“娘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們，然後給弟弟找個好差事。”

丁父看着她們，低頭抽着草煙，在吐出的煙霧中，神色晦澀難辨。

兩人在這裏只待了兩天，看丁耀祖情況好轉，已經醒來，就借口家裏有農活離不開人，大包小包地離開。

阿花帶着桃花一起去送的他們。

只送到府門口，阿花找了馬車，一路可以送丁父丁母到村口，不用他們來回折騰。

“大姐，你看我都來這裏兩三天了，還沒有見過公主呢，按禮節我是不是要去拜見她一下啊？”桃花說道。

桃花今年已經十六了，按照年齡應該議親待嫁了。可丁姚氏遲遲沒有動靜，別人問起她也沒有開口，也不知是在打什麽盤算。

桃花和她的名字一樣，長得漂亮明豔。雖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依舊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段。只是可惜，她還不懂得隐藏心思。那雙眼睛滴溜溜亂轉，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個有野心的人。

阿花知道她的心思。

“想去就去拜見吧，只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長公主最近心情不好，要是看到你不開心，動辄打殺了，可別過來求我，我在這裏，也沒有那麽大的面子。”

一句話，歇了桃花躍躍欲試的心思。

“我還是回去看着耀祖吧。”

“這裏是皇室，一舉一動都講究規矩。主院那邊，尤其是長公主的院子附近，可都是有禁軍在守着的。你要是亂走，他們有先斬後奏的權利，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一個死人。”

“哎呀姐，你就別吓我了。”

阿花瞥她一眼：“信不信由你。我出去找伢子看房子去了。”

“看房子？看什麽房子？大姐你要從這裏搬出去？你傻啊你，這裏可是公主府，別人想住還不能住啊，你還想搬出去？”

“你也知道這裏是公主府，咱們是什麽樣的人，還真好意思長住？”

桃花撇撇嘴：“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裏房間這麽多，咱們就占三間。”

說着看阿花想生氣，桃花又立刻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撒嬌：“姐，你真的被順王府攆出來了？為了什麽啊？還能回去嗎？”

阿花掙脫她的手：“別想了，再也不能回去了。麗心，咱們走。”

阿花走下臺階，也不管桃花了，帶着麗心去了街上。

她手中銀錢并不多，當初離開平順王府的時候，平順王暗中多給了她一張銀票，再加上平時她積攢的一些，現在滿打滿算也只有兩千三百多兩。

這筆銀子想在京都，找個滿意的房子，并不容易。

阿花在牙行看了大半日，最後洩氣出來。

牙人看她穿着也算較好，答應日後有合适的，再給她留着。

“姑娘別擔心，可能還沒有遇到合适的。咱們先在公主府住着，等有了合适的再搬也可以。”麗心勸慰道。

其實也不是沒有合适的。

兩千三百兩，除去她要為以後的生活留下的三百兩，兩千兩也不算個小數目了。要買個地方偏遠的小院子，也是可以。

可她和麗心都是女流之輩，如果周圍居民都是無賴潑皮之流，以後日子可就難過了。

這些，都是她的顧慮。

“再說吧，一直打擾公主也不好，咱們還是要想辦法。不過這件事，你可別告訴安王爺，要不然我就把你送回去。”

麗心點頭：“姑娘放心，婢子早就和姑娘一條心了。”

兩人說着話，看到路邊圍着數十個人，透過他們之間的縫隙，可以看到中間站着一個女子。阿花的腳步頓了一下，想去看看，可是又覺得沒必要。

“算了，咱們回府吧，莫要多管閑事了。”

兩人向前走了好幾步，耳聽到女子的斥責聲，阿花停下腳步：“要不，就去看看吧，湊個熱鬧？”

麗心點頭，面露贊同：“婢子覺得姑娘此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