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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在秦越不自覺地，來回扭着脖子的時候，阿花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異常。

“還是酸痛？”

秦越點頭，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後脖頸處的肌肉，疼的他皺眉。

阿花掀開車簾：“王琤，進城之後先去醫館。”

“是。”

收回目光，看秦越的手摸着脖子，阿花擡手想為他捏一下，可是手伸至半空，又落下來。

“你捏一下會舒服一些。”

秦越也看到了她的小動作，知道如今兩人男女大防，他聽她的話伸手捏着那塊酸痛的地方。

好在很快進了城，王琤直接駕車去了平時秦越常去的杏林醫館。

那是秦越的好友王封聲開的醫館，王家世代行醫，王封聲的父親如今就在宮裏的禦醫處任職。

今日恰巧王封聲也在，看到秦越歪着頭，姿勢奇怪地走進來，王封聲驚訝的張大嘴巴：“喲，這是被人揍了啊？真讓王某好奇，這世間還有敢對你永安王動手的人？”

落井下石。

氣的秦越擡腳想踢他，轉念又想到身後阿花還跟着，又把腳縮了回去。

王封聲憋笑：“好了好了，快坐下，我給你看看。”

餘光看到緊跟着秦越後面進來的人：“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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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從醫館後堂內傳來聲音：“大姐！大姐你怎麽來了，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是阿花的弟弟丁耀祖。

他手裏捧着一大兜藥包，緊張地跑過來，圍着阿花上下打量着。

阿花道：“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丁耀祖看向裏側：“我和趙師傅一起來買跌打藥，院裏師兄們最近操練的有些多，好多都受傷了。”

阿花順着他的目光向裏看去，隔簾被一只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撩起，接着走出來一個年輕人。他穿着一身武服，身形精瘦有力，面色瞧着有些冷淡，但細看着，眉眼之間還存着濃濃的善意和溫和。

“少平，你這是怎麽了？”

少平，是秦越的字。

他身份高，一般很少有人能直呼他的名字。像是宮裏的家人，一般叫他的名。只有這幫好友，會叫他的字。

秦越道：“不小心扭着了。”

他沒說實話，阿花也沒有拆穿。

“對了，這位是丁姑娘，耀祖的姐姐。阿花，這是趙雪原，就是我和你說的，在武院教功夫的那個朋友。現在耀祖主要是跟着他。”

趙雪原的目光，這才放到阿花的身上。

當初收下丁耀祖，是因為他是秦越推薦過來的，也是為了賣秦越一個面子。後來相處之下，覺得丁耀祖還有些天分，為人也比較勤奮刻苦，趙雪原就用了些心。

兩人熟悉起來之後，丁耀祖這個小胖子的話唠屬性，就漸漸冒了出來。

從他口中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個厲害的大姐了。

從小在家裏幹活最多，十來歲被賣到藝館裏，十八歲藝成剛露面就被平順王買下，成了王府小娘。後來又從王府脫身，如今和長公主交好，還成了長公主和她女兒慈慈郡主的救命恩人，住在公主府。

在此之前，趙雪原曾經幻想過這個姐姐的模樣，可是現在看着，卻和他想象中大大不同。她身上的衣服并不顯貴，只是一件普通的長裙，頭上發髻也很簡單，首飾也沒有出彩的地方，中規中矩。

長相嘛，倒是比普通人秀麗一些，臉很小，鼻子和嘴巴也很小，臉頰白嫩，看着軟軟的，勾的人手心癢癢的，想去捏一捏。

對了，還有那雙眼睛，眼白清澈發亮，像是被山澗冷冽的溪水清洗過一般，沁人心脾。眼珠卻是淺棕色的，眼皮眨一下，再眨一下，猶如一個神秘的，豐富多彩的幻境，讓人不由得想深陷其中。

趙雪原壓下心中的好奇，朝她颔首：“丁姑娘。”

阿花福身：“見過趙公子。”

秦越不想兩人有太多的互動，插話道：“好了，雪原，耀祖最近表現如何？可有進步？”

趙雪原道：“勉強能入眼。”

王封聲站到秦越的身後，扒開他脖子處的衣服，看到上面一片紅痕，皺眉道：“這是怎麽，你自己捏的？”

“嗯，捏着挺疼的，不過捏完就舒服很多了。”

“舒服個屁，就你那毫無章法的手式，再捏下去筋都被你捏斷了。”王封聲罵完他，又吩咐弟子去拿膏藥，自己則洗幹淨雙手，開始按摩秦越的肩膀和脖子。

他下手狠，剛動一下，秦越疼的就叫了出來。

“忍着一點。”

秦越面朝裏側，龇牙咧嘴地忍着。

其他人也不敢說話，只靜靜地看着王封聲動作。

直到王封聲最後收了手，抖着手指，去了醫館後堂去洗手。

秦越扭了一下脖子，發現除了微痛之外，并無其它不适。他放松下來，轉首就看到其他三人正站在原地看着他。

知道自己方才在他們三人面前丢了面子，秦越腦中快速想着對策，想要挽回一二，或者讓他們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走。

看到丁耀祖懷裏抱着的藥包，秦越道：“雪原，你們武院最近在教什麽，怎麽用的了這麽多。”

趙雪原道：“正常訓練而已。”

“正常訓練？耀祖也參加了？”

“他剛入武院，身份上還不夠資格。”

“身份？還缺什麽身份？你們武院還講究這個？怎麽比我們書院規矩還多。”

趙雪原不想再搭理他。

剛想和王封聲打招呼要先離開，就聽秦越繼續道：“莫不是看不起耀祖的身份？他都是你大弟子了，還這麽被人欺負，雪原，你就真當沒看見啊？”

趙雪原：“.....”

他什麽時候收弟子了？

“看你這表情，那就是還沒有進行收徒儀式啊？來來來，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和封聲都在，就勉強當個見證者吧。耀祖，還愣着幹什麽，趕快給你師父磕頭啊，三個，要磕處響的那種啊。”

丁耀祖也傻，聽到他這話，把懷中藥包放到桌上，朝着趙雪原就跪了下去，咚咚作響，真的磕了三個響頭。

再擡起頭的時候，額頭上紅了一大片，已經有些腫了。

趙雪原：“.....”

今日出門，真是沒看黃歷，犯沖！

“行了行了，起來吧。”

秦越道：“耀祖，快叫師父啊，你可是你師父的大弟子呢，以後在武院好好學啊，可別給你師父丢臉。”

丁耀祖明亮地答道：“嗯，師父，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學，絕對不給你丢臉！”

他們一唱一和，連給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趙雪原氣的頭疼，如今頭也磕了，師父也叫了，又有秦越主導，他就是想拒絕都不能。

趙雪原看着秦越，氣的冷笑：“你可真是豁出去了。”

“那是，雪原，我這都是為了你啊，錯過這棵好苗子，下次再遇到，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趙雪原咬牙：“我謝謝你啊。只是不知道你這麽做，某人領不領情。”

丁耀祖：“我領！”

要是身後長了尾巴，此刻他的小尾巴早就搖起來了。

“沒說你。”

“哦。”

小尾巴又可憐巴巴地垂下去。

秦越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嘿嘿一笑：“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哼。”

趙雪原看向丁耀祖，最後把目光落到一旁當隐形人的阿花身上：“我趙雪原的大弟子，可不是那麽好當的。以後的苦，有的他吃了。萬一再來點什麽大傷小傷，你們可別覺得我過分。”

阿花知道，此時需要自己表态。

丁耀祖能搭上趙雪原，就代表他此生的前途已經和武将世家趙家綁在了一起。趙雪原的父親和長兄，都是朝中很有名的大将，母親也是皇親國戚，和長公主有着關系。

所以耀祖的以後，再無讓她發愁的地方了。

“趙公子請放心，耀祖能跟着您，是他的福分。以後他有什麽做的不對不好的地方，您盡管教訓，不用有顧慮。”

“這還差不多。走吧，我的大弟子。”

丁耀祖：“嘿嘿。”

兩人帶着藥包，轉身離開。

阿花目送他們走出房門，轉身對着秦越：“王爺，多謝王爺為耀祖打算。”

“沒有，我就是看不慣雪原閑着，想給他找點事做。”

秦越道：“你不用有顧慮。”

“王爺，你.....”阿花欲言又止。

秦越慌忙道：“真的，我也是看耀祖是個聽話的孩子，不是在利用他做些什麽，你千萬別多想啊。”

阿花點頭，看着他：“我知道。”

秦越這才放下心。

“你們倆說完了沒啊？我可以過來了嗎？”王封聲躲在隔簾之後，問道。

秦越道：“不能！”

王封聲撩開簾子，看到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好奇道：“喲，雪原和那個小胖子呢。”

“什麽胖子，那可是雪原的大弟子，寶貝着呢。你小心被他聽到，把你這醫館給你砸咯。”

“他倒是敢。”王封聲拿出一個青色的手指粗的瓷瓶放到秦越面前：“裏面是藥油，回去敷上，記住，別再瞎按了，要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聽到最後這句話，阿花愧疚的低下頭。

是她讓秦越在馬車上多按摩來着。

秦越也看出了她的想法，示意王封聲別再亂說：“要是不按兩下，我現在還疼着呢。”

王封聲看出他的小動作，有些好笑。

他一語雙關：“你小心一些啊，別太過了。要是被宮裏發現，少不了一番折騰。”

秦越明白他的意思：“我會處理好的。”

“那就好。”王封聲撫了下衣擺，重新在就診的桌子後坐下，又恢複成那個仙風道骨，醫術絕佳的年輕大夫。他看向阿花：“我瞧丁姑娘神色有些憔悴，可是近日胃口不佳，夜裏難以入睡？不如坐下，讓我為你把上一脈？”

阿花本是不想的。

她體質不好，從小又缺乏補養，身體虧損的厲害，又有頭痛之症。後來去了藝館，又被灌了絕子的藥，至今沒來月事。這些東西他一把脈便可知道，如果告訴給了秦越.....

也好。

如果他不告訴秦越，暗中為自己開些藥方調養身體也罷。如果告訴給了秦越，按照如今秦越對自己的态度，應該會引起他的一番憐惜之心。

“那就多謝王大夫了。”

阿花在他面前坐下，伸出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