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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阿花在王府越來越得心應手起來，處理大小事務也不需要再過問秦越的建議。

這天處理完賬冊，送走前來禀報事務的管事，阿花轉了轉有些酸痛的手腕，下一刻手就被人握住，輕輕揉捏着手腕。

“王爺？你怎麽現在回來了？”

也不知秦越這幾日在忙些什麽，每日早早地出去，到了下午才回來。阿花問他，他也不說。

秦越給她按摩着手：“今日該去封聲那裏診脈了。”

阿花向外看看時辰：“今日怕是不行，阿姊辦了賞菊宴，我準備一下得出發了。”

當時忙完秦越和阿花的婚事之後，長公主就對此事樂此不疲，開始忙着為京都中各世家小姐公子們介紹親事。遇到能成媒的，她就樂呵呵地去喝喜酒。

這次賞菊宴，估計也是為了某家小姐。

“沒事，封聲那裏和阿姊的府邸順路，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我送你過去就走。”秦越堅持說。

阿花不知他今日為何這麽堅持，便依他，兩人一同出府坐了馬車。

秦越也看出來她的想法，他從不隐瞞她任何事情，便道：“咱們成親也有月餘了，我見你一直沒有來月事，就私下問了一下麗心。她跟着你也有将近半年了，也沒有見你來過。”

如今世道雖開放，大家看女子月事也不再是污穢之物，但也沒有哪家的當家主會關心這種事，還私自去問夫人的婢女。

阿花心裏有些暖意。

她道：“我身子虛，你也知道，以前王大夫不也說過了嗎，多進補就好了。”

對她的話，秦越沒有絲毫的懷疑，有的只是心疼。他知道藝館是什麽樣的條件，也知道她身子瘦弱，從前長身體的時候，定然是吃了很多苦，才會如此平常地說出這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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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勸道：“沒事，別擔心，讓封聲看看，他醫術很好的，要是缺什麽東西，我一定給你找到。”

這話，也不知是在勸阿花，還是在勸他自己。

阿花握住他的手，才察覺他手有些冰涼。她伸手搓了搓，又哈了口氣，雙手包住他的手。

來到杏林醫館，和往常一樣，先是把脈和望聞問切。秦越原本是計劃把她送到醫館就去忙的，現在也不想走了，準備等王封聲開完方子之後，把阿花送到公主府再去忙。

阿花安靜地坐着，讓王封聲把脈。看到秦越的影子在外面來回晃動，等王封聲收了手，阿花道：“王爺已經注意到我從不來月事了。”

王封聲擡眼看她：“那你是如何想的？”

阿花搖頭：“我不知道。”

她原本是想着再等等的，可是現在看着秦越，她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秦越的真心。

阿花求助地看向王封聲：“我都調養了一個多月了，現在有些恢複了嗎？”

王封聲略帶遺憾：“那副絕子藥是你的初潮來之前喝下的，對身體的損害特別大，現在看來，還沒有什麽改變。接下來我準備加大藥量，再試一波。不過.....，我事先告訴你，我沒有把握。”

阿花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裏面積滿的淚水，順着眼眶流下。

王封聲道：“少平就在外面，你現在哭，會被他看出來的。”

阿花擦掉眼淚。

現在還不是時候。

王封聲開好了藥方，交給弟子去拿藥。

外面的秦越看到兩人出來，忙迎上來：“怎麽樣？”

阿花臉上的表情和之前相當：“大夫說我恢複的很好，繼續保持就行了。”

秦越看向王封聲。

王封聲：“.....嗯，她說得對。”

“那就好。”秦越表情松動下來。藝館的弟子很快配好了藥，秦越伸手接過，朝阿花道：“那我先送你去阿姊那裏。”

“好。”

出門的時候，阿花回頭看了一眼，王封聲已經開始替別的病人把脈問病情了。可能是察覺到了阿花的目光，他擡頭看過來時，阿花已經轉首，繼續向前走了。

此時的長公主府內，極其熱鬧。

阿花在這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和府裏的仆人很熟悉。把阿花迎進府之後，阿花就讓他們各自去忙了。

進了花園，看到前來參宴的客人們，阿花才知道此次宴會，和以前不同，請的都是各府的夫人們，偶爾有姑娘跟着母親前來湊熱鬧的。看着長公主身邊圍了不少人，阿花沒有過去，轉身去看慈慈。

許久不見，慈慈纏着她說了好大一會話，直到有別的年紀相當的小姑娘們過來，慈慈才舍下阿花，跑去和她們玩了。

看着慈慈噔噔地跑遠，阿花笑着起身，準備去長公主那裏打個招呼。

剛起身，就看到不遠處走過來七八個人，為首的夫人一身珠光玉翠，身邊的人都在圍着她，說些讨巧的話。

阿花認得，此人是張閣老的夫人，之前見過的張韶情的母親。

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對，看到她眼中的不善，阿花心道，冤家路窄。

果然下一刻，張夫人就帶着一大隊人，朝阿花走了過來。

阿花本不想應付她們，可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以前不同，以後也少不了這樣的事。更何況此地是公主府，再怎麽着，她也要給長公主的面子，不能惹事。

于是在人到跟前時，阿花率先開了口：“張夫人。”

張夫人上下打量着她，身邊早有婢女在亭中的凳子上放了軟墊，張夫人坐下：“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郡夫人這身打扮，可一點都看不出從前啊。”

阿花裝作聽不懂她的話：“是嗎？那應當是郡王府的婢女有本事，回去我可得好好的嘉賞她。”

衆人嗤笑。

張夫人道：“那倒是，不過我勸你一句，回去可要讓人好好看住她。她這麽有本事，回頭別再勾了永安郡王去。畢竟郡王嘛，可禁不住誘惑。你說是吧，郡夫人？”

阿花淡淡一笑：“多謝張夫人提醒。不過我有一事，想要請教張夫人。”

“你說。”

“張夫人說的這麽頭頭是道，莫非是有過這樣的經驗？應該不會吧，張閣老高風亮節，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你！”張夫人氣得怒目而視。

其她人見狀，因着要顧忌阿花的身份，并沒有怎麽說話。

張夫人很快反應過來，看着阿花：“你現在這麽伶牙俐齒地對付我們，倒不如回去好好的心疼一下郡王。你還不知道吧，郡王現在領了差事，被人為難，都沒人願意搭理他呢。”

阿花眼波微動，怪不得秦越最近都是早早的出門，晚上也回來的很晚。阿花問他出去做了什麽，他總是岔開話題不願意提及。

接下來的話倒也不必再問了，秦越在外受冷遇，肯定和自己有關系。

阿花這邊氣勢一弱，對面有人敢說話了，配合着張夫人：“啊？郡王可是聖上的親弟啊，誰敢為難他呢？”

張夫人道：“現在可和以前不同了，郡王為了女人，甘願自降身份的事，在咱們京都，可都淪為‘美談’了呢，誰不知道郡王是個感情用事的男人，這事關朝政，都是他們身家性命的事，誰敢把自己全家人的性命，放到一個這樣的男人手裏。”

“唉，要說起來，郡王從小被太後和聖上保護的太好，還沒有反應過來吧。等再過兩年，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可能就好了。”

“可是郡王畢竟是聖上親弟，聖上都沒有放棄他呢。”

“你懂什麽，這事要是沒有聖上的示意，那些大臣誰敢給郡王臉色看。”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沖向阿花的大腦，震的她頭腦發昏，臉色慘白。

讓她連說話都不能。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

以前決定嫁給秦越之後，阿花也曾想過會遇到這樣的場景，該怎麽應對，如何應對，是隐忍還是反擊，各種方法她想了很多遍，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可是現在，真的處在這樣的境地，她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心裏只想着張夫人的話，只想着秦越如今的處境，是否真的這樣艱難。

是否這一切，真的是自己帶給他的。

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準确地說，她忘了反擊。

怎麽會這樣呢。

她以前，可是個堅不可摧的人。

怎麽會被如此簡單的話打擊到。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阿花已經被人帶到了宴席的正廳，長公主坐在上首，正在和身邊一個穿着淺藍色長裙的少女說話。

身邊的人正在議論：“這是哪家姑娘？怎麽這麽面生？”

“蔣家的，聽說是皇後的表妹，多年前去了她外祖家，最近剛回京都。”

“我想起來了，蔣姑娘小時候不是和永安郡王定娃娃親了？”

“噓，小點聲，現在的郡夫人，可是這位。”

讨論聲戛然而止。

阿花靠近時，正好聽到長公主拉着蔣姑娘的手在問：“聽你母親說，你現在還沒有定親呢，和我說說，喜歡什麽樣的，我給你留意着。”

蔣姑娘低着頭，臉色通紅：“瑛瑛都聽公主的。”

長公主笑了笑，餘光看到阿花過來，遂招呼她：“阿花，過來，我給你介紹個姑娘。”

阿花走過去。

長公主道：“瑛瑛，這是阿花。你回京都也有幾日了，可曾聽過她？”

蔣瑛瑛轉首看着阿花：“聽說過，她是永安王府的郡夫人。”

蔣瑛瑛說話的時候，阿花一直在觀察着她的表情，并無不滿，嫉妒等複雜情緒，說起阿花的時候，依舊是笑盈盈的模樣。

看着，不像是個傾心于秦越的人。

“阿花，這是瑛瑛，小時候經常和越兒，雪原他們幾個一起玩的，算是玩伴吧。你們年齡相似，想必應該有話題，有時間可以一起約着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