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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和蔣瑛瑛這半日相處下來，阿花看出她是個很有才情，又端莊守禮的人。

不像是張閣老的女兒張韶情那樣，只是外表看起來賢惠矜貴，蔣瑛瑛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散發着一種大家閨秀之感。

蔣瑛瑛倒是沒怎麽說起秦越的事，和阿花說的最多的，也只是京中風貌和幼時不同，一些記憶中的路也變了樣，要是沒有領着，她都不敢出門。

和她說話，很有趣，也很舒服，讓人如沐春風。

這是一種本事，是阿花從小就學，到現在都沒有學到的本事。

看着蔣瑛瑛笑顏如花的模樣，阿花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也許這樣的人，才能真正配得上秦越。

心中的念頭一旦出現，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把阿花的心激的冰涼。

回府路上，阿花一直郁郁寡歡。

桃花正等着她，看到阿花進門，笑嘻嘻地拿着手裏的東西給阿花看：“我今天練的字，大姐你看，夫子說我寫的很好。”

阿花接過，仔細地看了一下：“确實很好，進步非常大。”

桃花得意地道：“那是，我現在非常用心呢。大姐，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要改過自新，好好地念書，大姐，我不想像二姐那樣，嫁給鄰村的泥腿子，我以後要嫁給秀才當官夫人。”

阿花聽出她話裏的意思：“杏花定親了？”

桃花點頭：“是隔壁村子的，二姐可高興了，說他是個好人，我倒是沒看出來他哪裏好，又黑又瘦，說話呆呆的。”

阿花把此事記下：“既然想嫁給秀才當官夫人，那你更要好好讀書了。要不然以後秀才當了官，他說的話你聽不懂，夫妻可就離心了。”

“我知道，我肯定要找能配得上的人。”桃花自顧自地說完，看阿花面帶愁緒，接着說：“大姐你放心，我的目标不是姐夫，我不會和你搶他的。”

阿花被她的話逗笑：“我知道，你也搶不走。行了，回去吧。”

桃花拿着自己的字帖，高興地蹦蹦跳跳的走了。

***

秦越今日依舊回來的很晚，和從前一樣，笑呵呵地和阿花唠家常。

晚飯之後，房內只剩下了兩人，阿花問他：“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麽？”

秦越道：“沒什麽啊，出去轉轉。”

“去哪裏轉，都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

秦越知道，自己做的事敗露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去了工部，這幾天我跑了城中大大小小的路，準備先在城東那邊，把主幹路修一修，這樣也方便周圍的鄉親進城。就是沒想到修個路，需要做的事情那麽多，我還沒跑完，就沒告訴你。”

什麽叫做‘修路事情多’，分明就是那些朝臣不願意配合。

阿花不信秦越看不出來。

“你怎麽突然想起去工部了？”

秦越道：“只是突然覺得，我長大了，也到了該擔責任的時候了。我不想以後外人說起我，只說那個無所事事的永安郡王。”

阿花鼻子一酸：“是我連累了你。”

“不許亂想，”秦越立刻否認了她的話：“這和你沒關系，是我自己想去的。我現在已經成家了，早晚都要走進朝堂的。聽話，阿花，這一切都和你沒關系，知道嗎？”

阿花眼淚啪嗒地向下掉，一直搖着頭：“是我，都是因為我，他們才難為你的。秦越，你不該....不，是我不該癡心，是我.....”

秦越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鹹澀的眼淚，流進兩人相貼的唇裏。

沒多久，阿花就再沒心思胡思亂想了。

她沉浸在秦越所帶來的情潮中，逐漸淪陷，不可自拔。

阿花只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她不再因已經發生的事情頹喪，她要更努力，争取不再給秦越扯後腿。

如此過了兩日，麗心拿來一個請帖：“說是張夫人過生辰，請夫人過去。”

張夫人，就是張閣老的夫人，張韶情的母親。

阿花一目十行地看過：“去回話，就說我一定準時過去。”

生辰在次日，原本請帖應該提前至少半月發，到了如此臨近日期，可想而知張夫人是故意的。她篤定阿花不敢去張府。

次日阿花提前安排好府內事項，帶着麗心一起去了張府。

張閣老在朝堂根基重，張夫人過生辰，來了很多賀壽的人。

蔣瑛瑛也來了。

看着大堂門口負責接待的不是張韶情，阿花有些疑惑：“張夫人的生辰日，怎麽不是張韶情出來，而是換成了二姑娘？”

蔣瑛瑛和她離得不遠，剛靠近她就聽到阿花的話：“這事我知道，聽說韶情已經定親了，是鎮國大将軍的孫子，也是個少年将軍。想必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不便出來的吧。”

“是嗎？”

現在定了親的女子，并沒有說不能再出門了。

更何況今天對張府來說，也不是一個尋常的日子。

蔣瑛瑛道：“我也只是聽說的，可能這裏面還有別的內情吧。”

不過這和她也沒有關系。

阿花不再進行這個話題，看蔣瑛瑛今日穿着很是素淨，頭上戴的發簪也是不顯眼，阿花剛想開口和她聊上兩句，就看到對面蔣瑛瑛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阿花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接着頭皮一痛，她的上半身被人狠狠拽着，向下倒去。

阿花伸出手，想找東西拉住。

對面蔣瑛瑛想伸手，卻被婢女扶着，後退半步。

身後虛空，阿花被人推倒在地，肚子上又被人踢了一腳，一道尖利的聲音在她的上空：“賤人！你還敢來我家！我打死你！”

阿花看過去，是頭發散亂，面目猙獰的張韶情。

她看着阿花，擡腳還想再踢阿花。

落在後面和張府仆人核對禮單的麗心見狀，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大聲叫着跑來：“住手！你們幹什麽，快拉開！”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拉着張韶情向後走。

麗心跑過去，扶着阿花起來：“夫人，你沒事吧？”

張韶情踢在她肚子上那一腳，确實有些重。阿花吃痛，忍着：“沒事。”

張夫人姍姍來遲：“真是對不住，郡夫人，小女最近身患重病性情不定，一時誤傷了郡夫人，還請郡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計較。”

張韶情被人抓住，還在不服氣地大聲罵叫。

阿花朝圍着的衆人道：“沒事，都散了吧，先把張姑娘帶回去休息吧。”

看她被如此對待都沒有計較，衆人小聲議論着，散開來。

“郡夫人要是身體不适的話，可以先去後院......”

張韶情被張府仆人帶着離開，四周也沒有旁人，阿花對着張夫人冷笑一聲：“張夫人掌管張府這些年，按理來說應該是個識大體懂分寸的人，怎麽今日還犯了渾。”

“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張閣老自會告訴你。麗心，走。”

阿花的臉上并無外傷，後腦勺撞了地，有些許腫，用頭發蓋着，也看不出來。只是肚子上被張韶情踢的那一腳，摸着有些隐痛。

阿花回到房裏，掀開衣服檢查了一下，被踢到的地方，已經腫成了青紫色。

麗心小聲叫出來：“夫人，婢子去找大夫吧。”

“不用，你去找些消腫的藥過來，摸一摸就好了。”

這倒不是說是怕了張夫人。

她堂堂從一品郡王的夫人，在朝臣家，衆目睽睽之下被打了，竟無一人敢出氣，回府連請個大夫都不敢。此事要是傳出去，看張閣老還怎麽做人。

“麗心，你去把這件事，添油加醋地傳出去，最遲中午，我要全京都的官員之家，都知道這個消息。”

麗心應聲，自是出去吩咐。

沒多久，桃花大聲叫嚷：“大姐！大姐你怎麽了！我怎麽聽說你被人打了！”

桃花大大咧咧地推門進來，就看到阿花掀着衣服露出腰間，正在抹藥。

阿花皺眉：“以前的教訓都忘了，出去！”

桃花低頭出去，小心地關上門，又重新敲門：“大姐？”

“進來吧。”

桃花走進來：“大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都這樣了，還有人敢對你動手！”

阿花放下腰：“一個瘋子而已。”

她自己抹好了藥，桃花拿着衣服給她披上：“聽麗心說是張家張韶情弄得，大姐你放心，我這就去給你報仇！”

“胡鬧！你給我回房間，好好看你的書去！”

“大姐！”

“回去！”

桃花自是別不過她，別扭地鬧了半天，最後還是不甘願地回去了。

她走沒多久，秦越匆忙地跑進來：“阿花！”

他跑的急，如今都進入十月了，硬生生地跑的滿臉是汗。

看到阿花在房內坐着，秦越停在她面前，上下打量：“阿花，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