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午夜飛行15

午夜飛行15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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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說開，就匆匆忙忙去各自的隊伍報道了。

剛吃完飯不能馬上就訓練，一般都是每日例會為開頭，剛好給他們消化的時間。

沉彌一向是很認真聽總教練講話的，卻頭一回走了神，連教練叫她的名字都沒聽見。還是後面的隊員實在看不過去，從後面輕輕踹了一下椅子提醒，才把她從莫名沉浸的思緒中拽了出來。

訓練完打掃場館的時候，一起的女生随口問：“你今天怎麽魂不守舍的，遇到什麽事了嗎。”

“沒有，就是累了。”沉彌有種心事被戳穿的小小慌張，“不過，确實有件事。”

她有點想不明白，想要跟人聊聊，頓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只不過是以一種很隐晦的方式：“如果有人和你的朋友發生矛盾，你會私下幫朋友出頭嗎？”

這女孩也是在省隊待了挺久的體育生，身上有種大大咧咧的氣質。她想也不想，就說：“當然了，不然朋友是白處的嗎。怎麽你朋友被欺負了？誰啊？”

沉彌搖頭，随便找借口遮掩了過去，只是心中更加不解。

大家都是這麽想的嗎？

那晚回家後她感到很累，本想早早睡覺，手機都調了靜音，卻又鬼使神差地爬了起來，剛好看到祝一佳給她發了消息。

因為是在訓練時發的，所以現在才看到。

祝祝：“你跟俞不群怎麽啦？下晚自習後他來找我，說是跟你說聲抱歉。”

祝祝：“晚飯時不是還好好的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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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彌對她一向是沒有隐瞞的，黑暗中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把事情經過告訴了祝一佳。她知道這個點對方肯定還沒睡。

果不其然，秒回。

祝祝：“是他幹的？雖說是有些沖動了，可本質是在幫你出頭，他們籃球隊的不都這樣不怕事兒嘛。而且最終盧晨宇沒事哇，問題不大。”

祝祝：“你別生氣啦，要是有個人願意這麽幫我，我肯定特別開心。”

連祝一佳也這麽想？

“道理我明白，可他這樣做就是讓我很不高興。”沉彌回道，同時心中的煩躁感愈發加深，“可我又偏偏弄不明白原因到底是什麽。”

生氣對方招呼不打就擅作主張？還是他僅因一點小事就把人鎖起來，不顧後果？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她明确地感受到了不适，卻又弄不清楚到底從何而來。比起這件事本身，更困擾她的是，自己連自己的想法也看不透。

十八歲本來就是很容易東想西想的年紀，沉彌很少這樣執着地去鑽牛角尖，可一旦鑽了，就能把自己繞進去。

跟祝一佳聊了一會兒，困意襲來，道完晚安之後，她便關上了手機。

隔着屏幕，無法體會語氣中的情緒，更何況還被某些事困擾，因此沉彌渾然不覺對面的祝一佳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

另一頭，嘗試打字的祝一佳最終還是放棄了。作為好朋友，她從來沒瞞過沉彌什麽，此刻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算了，反正過兩天就知道了。

她想起晚自習後，剛訓練完的俞不群來到了他們班門口，将一個紙袋遞到自己手裏，說是給沉彌的。

“這什麽？你怎麽不自己給她。”祝一佳面露迷惑，畢竟籃球館和射擊館就幾步路的功夫而已。

一向直爽的俞不群卻吞吞吐吐的，“鬧了點不愉快，托你幫我道個歉吧。”完後就一溜煙跑了。

沒頭沒尾的，祝一佳也沒弄明白。但轉交個東西也無所謂，她只是将紙袋放進書包裏，打算周末或者周一見到沉彌時給她。

值日生同學催促他們快走，她背着包快步走到走廊裏，正想下樓——

卻被一只手輕輕攔在身前一米的地方。

“祝同學。”略低的、并不常聽到的聲音。

穿着外套的洛知然站在不遠處，微微地笑了一下，整張臉被衣料的黑色襯得愈發面白如玉，精致得像雕刻出來的藝術品。

他們平時的交流屈指可數，上一次說話還是因為沉彌被老師叫去訓話……

因此祝一佳不知道對方有何貴幹，皺眉一愣：“嗯？”

“請問能把剛才那個紙袋給我嗎。”

“哈？”她不懂洛知然怎麽會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請求，目光也帶上了些防備，“那是別人給沉彌的。”

走廊裏的光不算太亮，映在洛知然的鼻梁上，卻自然而然地朝旁邊折出深深的陰影。琉璃般的眼瞳好像是在注視着祝一佳，又好像在透過有她看着另一個人。

他面色不改，依舊好脾氣地笑着：“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周末沉彌要來我家，我可以轉交給她。”

“呃……不了吧。”她下意識回絕。

祝一佳今早剛聽沉彌說過這事，自然有印象，知道他沒說謊。但沉彌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把沉彌的東西随随便便就給別人。

就算是洛知然——這個她時常會拿來打趣沉彌的人，也不行。

祝一佳剛要開溜，就見面前的洛知然表情不變，然後從容地說了一句話。

很輕的寥寥數字，輕到她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洛知然又接着說了下去。

其他下樓的同學正常從他們身邊經過，除了祝一佳幾乎要驚掉的下巴和飛速崩壞的表情管理，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

短短幾秒鐘，從震驚質疑到不解，她臉上至少切換了十種不同的神情，方才發出一聲——

“啊？？？”

她聽到了什麽？？？

這是她能聽的嗎？？？

洛知然唇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些，笑意盎然，一直蔓延到了眼底，再次禮貌地詢問道：“所以，可以嗎？”

他說了什麽并不重要，總之，奏效了。

祝一佳像被抽走靈魂了那樣發呆了幾秒，緩緩從書包裏抽出那個紙袋，最終選擇交到了他手裏，低聲叮囑道：“你……你适可而止一點。”

“會的。”洛知然點頭，“謝謝你的幫忙。”

祝一佳回過神來，神情很是複雜，擺手道：“幫忙談不上，總之，總之你自己看着辦吧。”

洛知然只是握着那個紙袋。

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