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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齊珈的眸光一閃一閃，清澈透亮的瞳孔裏，有兩束火苗在跳躍。

這火是明晃晃的熱情和赤裸裸的邀請，瞬間點燃了簡淮川的心。

仿佛到了此刻，已經沒有更多的話可說了。他們就這樣緊密貼合，如穿越那六年半的難捱時光，重新坦誠相見。

簡淮川全身熾熱，可是頭腦卻還趨于清醒。

他愛她懷裏的這朵花，他希望她在盛開的時候，有最美好的人間體驗。

他虔誠吻遍她的臉，閉着眼睛帶她在雲端游走。

齊珈身體敏感，微微有些緊張。可是因為內心裏毫無保留的信任，卻更能在刺激與享受間，找到最舒适的狀态。

兩人赤誠糾纏，如魚徜徉于水。

齊珈覺得熱，熱得不像身處寒冷的冬夜。從頭到腳有着一股莫名的引力在拉扯她往前走，想要走快一些，再快一些，可是身體卻踉踉跄跄，像一個剛剛學步的孩子。

簡淮川喘着喚她名字：“齊珈，齊珈。”

她如一片雨中潺潺的葉，柔軟得輕輕低下了頭。一直低到塵埃裏時，卻突然看到芬芳的泥土裏，開出了絕美的花。

破土而生的花。

簡淮川問：“齊珈，疼不疼？”

她如實以告：“疼。”

他卻道歉：“對不起。”

她不回答了。

那疼痛有種撕裂人心的力量，它們像跳動的火焰在灼灼燃燒；又像無數密集的刀口，在淩遲她的身體。

可這灼熱與痛苦，卻又是刺激生動的。

冬夜與熱風，愉悅與疼痛。

交織而來，浪卷思緒。

已經沒有辦法再思考，她只能跟着他的節奏，一起探索生命的奧秘。

簡淮川擡頭去看齊珈的臉，緋紅透徹，粉白相間，像一顆脆甜的水蜜桃的顏色。可偏偏她的眼睛是璨若星火的時，含着十足的情欲與心動，毫無保留，呈現在他的面前。

是一個女孩最美時的樣子。

“齊珈，相信我。”他的嗓音深沉低啞，帶着濃濃的愛意。

而後果真如他所言，他溫柔地，一步一步地，帶她在雲浪裏肆意翻飛。

刺激，痛快，熱血，又情意綿綿。是愛情的至美境界。

許久許久以後，房間裏終于安靜了下來。

簡淮川沖齊珈微微笑，漆黑的眼睛裏藏着隐隐的情緒。他扯過被子，替她蓋好，自己也跟着躺了進雲，然後紳士地抱住了她。

他感覺到她的顫抖，雙手輕輕松了一些。

女孩散着發，裸着肩，垂着眸子不敢朝他看。歡愉之後的痛感并未消失，可內心裏多年來累積的空虛卻奇跡般被填滿，讓她覺得充實安穩。

“齊珈，”簡淮川低低開口，“這種時候說什麽都像是敷衍，也沒法給你一個十全十美的承諾。但我想告訴你，我這輩子，只愛你。”

齊珈把臉貼上他的胸膛。

她感覺到他的體溫，還有那顆持續跳動的心髒。

想矯情地回應一點什麽，可是最後開口，卻只說：“簡淮川，我相信你。”

相信你是我一生，唯一會深愛的人。

因為擔心齊珈的身體會過于疲憊，簡淮川并沒有借此機會心情釋放。

兩人相繼洗漱後，又依偎在被子裏，擁抱着睡去。

一夜好眠，直到遙遠的鞭炮聲陸續響起來。

齊珈醒來時，簡淮川還閉着眼睛。他抱着她，一晚上沒有換過姿勢。齊珈在他懷裏微微仰頭，看着他清淺的臉，看着他英挺的眉，濃密的睫毛和薄薄的唇，只覺得又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撩動她的心。

未曾多作考慮，她就湊過去，輕輕貼在簡淮川唇上，親了一口。

親完又趕緊把頭收回，繼續欣賞他天生英俊的臉。

“只偷親一口？”簡淮川眼睛都沒睜，只是配合着齊珈的動作活動了一下手臂，然後又将她穩穩地撈進懷裏。

齊珈頓時臉熱，小聲問：“你醒了？”

簡淮川不回答，翻了下身，将齊珈壓在懷裏，用力親吻了她一番才肯罷休。

但他沒有更進一步，而是很快放開她，問：“還疼不疼？”

“不疼了。”

那時候，偏遠郊區的鞭炮聲已經愈發密集，城市裏唱頌新年的歌曲，已經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在這樣喧鬧的氛圍裏，齊珈卻只覺得內心寧靜而溫和。

她說：“簡淮川，過年了。”

一切前塵往事，會跟着舊歲一起辭去。所有她幻想的美好，都會在新年時一起迎來。

“齊珈，新年快樂。”

兩人陸續起床開始收拾。

齊珈去洗漱，簡淮川就去做早餐。像一對相濡以沫的老夫妻。

吃完飯已近十點，齊珈匆忙收拾了些東西，放在自己的行李箱裏，然後催促簡淮川一起去接尤未來。

簡淮川把自己家的鑰匙給了齊珈一把，然後一邊拖着箱子一邊牽上齊珈的手，去地下室開車。

大年三十雖冷，卻是個難得的晴天。

齊珈坐在副駕駛上，一臉憧憬：“未來也一定很想看升旗儀式。”

簡淮川說：“只要你們想看，我就有空就陪你們去。”

齊珈并不喜歡撒嬌任性，也沒有口是心非恃寵而嬌的毛病。可是聽到簡淮川的話，她還是感覺到心裏頭暖意十足。

像一個忍着寒冷走了很遠路的人，終于遇見一個溫柔的懷抱。

車開了一個小時才到仁心福利院。

院裏本來有活動，但因為院長向來對齊珈友善放心，所以答應讓尤未來跟着她出去一天。

齊珈在承諾單上簽了字，然後滿臉笑意地對尤未來比起手語，告訴她接下來的行程。

尤未來開心不已，興奮得手舞足蹈，手語也回得飛快，一張燦爛的小臉上，洋溢着天真爛漫的笑容。

看這一大一小兩個女孩的高興樣兒，簡淮川的心忽然微微有些觸動。

未經考慮，想要個女兒的念頭沖進了他的腦子。可是片刻後，他卻自己先笑了。

簡淮川把車直接開往了機場。

他卡着點去換了機票，然後帶着齊珈和尤未來前往登機口。

尤未來沒有乘過飛機，一路上東張西望問題不斷，時不時用手語對齊珈提出問題。齊珈也十分耐心，一一回答她的問題，還順便介紹了天安門廣場升國旗儀式的場景。

從Y市到京城大約需要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裏，齊珈一直在和尤未來用手語交流。偶爾她轉頭看一眼簡淮川，看一眼他看雜志的樣子，或者是阖眼休息的樣子，都會覺得特別安心。

到達京城的時候，已是晚上六點鐘。

機場偏遠，但也是燈火璀璨，宛如白晝。幹爽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道路兩邊是秩序井然的公共交通。

齊珈本想感慨，總有很多人在衆人合家歡聚的時候還在為人民默默奉獻，可是片刻間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還沒有安排住宿的地方，只得把心裏那道情懷壓下去，擡頭問簡淮川：“我們去找一個酒店？”

“不，”簡淮川揚手找了一輛車，“去我家。”

齊珈頓時愣住，“去你家？”她的腦子瞬間緊張起來。

簡淮川看出她的想法，笑道：“父母都不在，放心。那邊兒離天安門近一點，明天早上你們能多睡幾分鐘。”

齊珈點頭，松了口氣。

出租車駛入越來越繁華的路段，整個城市的夜景一幕幕落入他們的眼裏。

齊珈來過這兒很多次，但沒有哪一次感覺京城像今天這樣動人。尤未來也是一臉憧憬，不住地轉着頭四處觀望，想将書本上的首都風光嵌進腦子裏。

車停了下來。

簡淮川付費後，到後備箱去拿行李。

齊珈牽着尤未來的手下來，一眼認出這個路段所處的位置。她心裏有一絲訝異，但并未多問什麽。

簡淮川帶着齊珈和尤未來往小區走，邊走邊介紹：“明天早上咱們從這兒過去，要不了十分鐘。”

“好。”

齊珈一直猜到簡淮川是個京城富家公子哥兒，但沒想到他家在這麽寸土寸金的地方。

他從來不說，她也不問。正如眼下，她即使有好奇，但仍保持了修養。

簡淮川家在這個小區的最裏邊的一棟。三人乘電梯上去，他掏出了鑰匙。

齊珈朝裏面看了一眼，更覺驚訝。

房子很大，從客廳看不出幾室，但至少客廳就已經比她自己家還大。室內的裝修挺簡約大氣，但她一眼看出所有內置用的都是精心挑選過的高檔材料。

簡淮川回頭：“我先給你們放東西。”

話音未落，廚房的門“咔嚓”一聲被打開，一個系着圍裙拿着抹布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

她雖穿着粗糙的工作服，可是氣質卻很好。一看就是那種長期呆在大戶人家的人，耳濡目染，受過熏陶。

她見到房子裏突然出現的三個人，也十分訝異。

簡淮川先開口：“洪姨，您怎麽在？”

被稱作“洪姨”的女人往前走兩步，“太太吩咐我除夕夜來除塵，一會兒就過去了。淮川，你怎麽回來了？那正好，先生和太太今天有兩個小時時間可以在家吃晚飯，你同我一起過去嗎？還有，這兩位是？”

齊珈尴尬地朝洪姨微笑，不知應該說什麽才好。

但簡淮川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将齊珈和尤未來領去房間，才又回來對洪姨說：“我就不過去了，他們都忙，我也抽不出空。洪姨，拜托您個事兒。”

“你說，淮川。”

“不要告訴我爸媽，我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