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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夏挽情看着笑靥如花的皇甫錦，他正興奮的看向夏挽情身後，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着什麽。

“皇甫公子怎麽有空來長安了？之前的傷都好了嗎？”

見是自家掌櫃認識的人，負責在糖水鋪生意的許二叔從櫃臺走出來，在夏挽情跟前說道：“這位公子這幾日天天都來鋪子裏詢問掌櫃的何時回來，也不說是什麽事。

原來是掌櫃的舊相識，多有怠慢，還請見諒。”

皇甫錦看了一圈，目光又落回夏挽情身上。

“陸先生呢？”

“你是說十一嗎？他還在府裏，一會兒就過來。”

“是嗎？”皇甫錦聞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整理了衣冠，墊起腳尖在夏挽情面前轉了兩圈。

“情兒妹妹覺得我今日這身打扮好看嗎？”

這……這位才是真病嬌版的唐宋賈寶玉吧，看着皇甫錦又是一身雲白加粉的打扮，夏挽情一時間不知從何誇起，只能假裝細細觀賞。

“好看。”

“如何個好看法？”

本來上班就煩……夏挽情在腦子裏瘋狂吐槽，嘴角機械的勾起一個微笑。

“皇甫公子膚白，雲白色錦緞特別襯你，一般人是絕對穿不出你這般仙姿卓約的效果的。”

皇甫錦聽得滿意，張開雙手又想擁抱夏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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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兒妹妹，我可太喜歡你了！”

皇甫錦的手還沒落到夏挽情肩頭，他的後衣領又被提起，讓人從身後拉開了幾步。

“皇甫公子莫要一再做出這般出格的舉動。”

聽見陸拾弋在身後警告他，他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出言反駁，而是像個被私塾先生訓斥的學生一樣，乖乖收回了手。

“好嘛，聽你的就是。”

陸拾弋被這個語氣噎住，一步站到夏挽情和皇甫錦中間。

“沒什麽事的話，皇甫公子就請回吧。”

皇甫錦一聽要趕他走，連忙伸長脖子，躍過陸拾弋的肩膀看向夏挽情。

“有事有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何事？”

“我是來找情兒妹妹做生意的！很大的那種生意！”

夏挽情即刻兩眼放光，一把拉開擋在面前的陸拾弋，攤開手，朝向內院方向。

“那就請皇甫公子進屋詳談吧！”

皇甫錦回頭，朝身後的仆人、管事和護衛看了一眼，幾人跟随夏挽情來到後院接待賓客的前廳，不一會兒許二叔和陸拾弋也走了進來，在夏挽情身邊站定。

“皇甫公子是想找我做些什麽生意，可細細說來。”

皇甫錦把玩着桌上的紫砂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都行，你們在長安能賺錢又缺錢籌備的生意，我都可以做。前幾天來吃着你們鋪子裏的酒釀糯米麻薯，板栗核桃竹筒糕，還有那種軟的桃片糕，都是新鮮樣式，我先訂購一批糕點送往我江南和淮南地區所有的酒樓，如果受歡迎，咱們再談長期供貨。

還有牛奶加茶，确實是适合有錢人家的吃食，你們若是想再多開幾家，我們可以合作，你們可以全權決定店鋪的選址和裝修，我負責出錢就是。

哦對了，我這幾天逛了不少酒樓，竟沒有一家比得過我江南的海蜃樓和煙雨閣，所以我打算把酒樓開到長安來，情兒妹妹若是感興趣，我們也可以好好商談一下。”

“沒問題！皇甫公子不光是天姿國色，眼光更是一等一的好，要不說您才是江南第一奸哦不是，第一富商呢，喝茶喝茶。”

夏挽情已經被這種財大氣粗的口氣所征服，在一旁不停回想皇甫錦的話，讓許二叔一筆筆全部記下來，自己又站起來給皇甫錦倒茶。

她第一次覺得皇甫錦确實好看，整個人從內到外的發着金光，九九九純金的那種光。

“皇甫公子如此優秀，想必家裏兄弟姊妹也一定聰穎過人吧。”

聽到這話，皇甫錦悠哉悠哉的小臉垮了下來，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自顧自的低頭看着鞋尖。

“我是家中獨子，父親一直對我寄予厚望，所以從小就跟着家裏人學習經商。便是有片刻怠慢，也會招來棍棒和拳腳。”

說着瞥了身邊的人一眼。“即使是到了現在，身邊的這些人，說好聽點是奴仆，說難聽點是眼線，別人聰不聰明我不知道，但在我父親眼裏，我一定是個不聰明的。”

皇甫錦說的直白，幾個奴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尬在當場。夏挽情自知失言，不該當衆探聽他家裏的私事，于是趕快出來打圓場。

“皇甫公子切莫妄自菲薄，老爺子愛子心切，嚴厲一些是有的，我小時候也挨了不少罵呢，呵呵呵呵……啊，對了，”夏挽情轉過頭，朝許二叔瘋狂眼神示意，“剛才咱們說的第一筆生意是要購買哪些糕點來着？許二叔你快跟皇甫公子對一下，咱們好趕緊準備。”

“不用了，”皇甫錦站起身，朝門外走去，“這些小事後面都交給我身邊這位管事跟你們談吧，我只需要知道最後的結果就是。另外，我有一個要求。”

皇甫錦轉過身，看着陸拾弋，眼神裏是小小的雀躍和期待。

“我希望全程所有的準備和進度都能由陸先生參與，并且向我彙報。”

許二叔面露疑惑：“這是為何？”

夏挽情急忙擺手，一拍胸脯：“沒問題，十一這段時間就專門負責跟皇甫公子對接生意了，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他。”

陸拾弋眼看着夏挽情就這麽把自己賣了，側過頭去不說話。

察覺到衆人的不解，皇甫錦收回眼神，面頰有些泛紅。

“啊，因為我對賬目一類的東西比較生疏，如果能趁此機會和陸先生好好學習一下，也算是沒白來長安一趟。加上我對長安的物價不太熟悉，若是由曾經救過我的陸先生來彙報，我也信的過他。

那……就辛苦情兒妹妹和陸先生改日來客棧找我，我先走了。”

“皇甫公子慢走！”

夏挽情滿臉堆笑，把皇甫錦一行人送走以後，趕忙召集二黑叔和許二叔等幾個管事開會，分配了各自的任務，看貨的看貨，選址的選址，寫方案的寫方案，陸拾弋看着幹勁十足的夏挽情奔走在鋪面與倉庫之間，心情有些複雜。

她确實已經不是那個還需要自己幫襯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她行事果斷，商業嗅覺靈敏，腦子裏多的是他不知道的新奇點子。陸拾弋有些失落，剛想走開，被夏挽情拉住袖子。

“十一，你沒生氣吧？”

陸拾弋搖搖頭，夏挽情卻扯着他的袖子不放。

“皇甫錦脾氣古怪，他能看中你，說明你真的非常厲害，以後的生意不管是賬目還是其他方面，都需要你多幫幫我，簽下病嬌公子這一單，我一定請你吃飯！”

聽見自己被需要，陸拾弋的臉色柔和了一些，他伸出兩根手指，勾起嘴角笑得促狹。夏挽情有些受不了他這樣笑，心上感覺被電擊了一下，胸口和手臂麻酥酥的。

“什麽意思？”

“這是掌櫃的許諾我的第二頓飯了。”

“什麽嘛，我豈是言而無信之輩？這兩日忙完就吃，去最好的酒樓！”

陸拾弋看夏挽情叉着腰，小臉鼓鼓的模樣，輕笑一聲，把手放了下去。

“父親曾在夏老爺的病床前發誓，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女兒，不管你是否還記得從前的事，不管你是不是夏小娘子，十一都會幫你。

永遠都會。”

今日是難得的初冬暖陽，長安城裏還沒下雪，樹葉子卻是早早的落了滿地。日光此刻照在院子裏的兩個人身上，一高一矮，映影零落，夏挽情直視陸拾弋的眼睛，嘴角是自信的微笑。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值得你幫我。”

接下來的幾日，陸拾弋白天忙着将管事們的各種開店方案清算出價格，彙報到皇甫錦那裏，晚上就在鋪子裏算當天的賬，夏挽情則是盯着糖水鋪和糧油行的選品質量和新品試吃，兩人幾乎碰不到面。

晚上回到夏府，王夫人給夏挽情做了許多滋補的餐食，炖乳鴿、鮑魚雞湯、魚絲燕窩粥，夏晚晴想着這幾天陸拾弋肯定也忙壞了，命人将這些餐食另盛出來一份，等陸拾弋回來了給他送去。

“女兒，再有一個多月就是你的生辰，到時候就是碧玉年華的人兒，可得找個好夫婿嫁人了。”王夫人給夏挽情盛了碗雞湯，看着她喝下去，眼裏都是慈愛。“你可有中意的人？母親希望你找個身體好的，別像你爹似的，這麽早就走了，留下我們娘倆兒，哎……”

夏挽情回憶起自己的母親也說過類似的話，沉着臉色默默喝湯，結果王夫人一擦眼淚，又擡起頭來。

“不過你若沒有中意的人，娘也絕對不逼你，你安心做生意，只要咱們娘倆始終在一處，娘就一定好好照顧你。

再說身體好也沒什麽用，那個武狀元看着高大，你每次跟他一起就會出事兒；最近鋪子裏來了個江南的富家公子？聽說也是驕矜得很，你嫁過去且受罪呢，不值當……還有誰來着？老管家的兒子樣貌倒是不錯，不過這家底兒估計是差了些，我再想想啊……”

後面唠叨的話，夏挽情有些聽不清了，她只聽清了王夫人說要她好好做生意，不用着急嫁人的話，鼻子一酸。

若是母親當時也能這麽說，自己如今的心境會完全不一樣吧。

“娘……”夏挽情被雞湯的熱氣撲了眼睛，眼眶有些濕潤的看着王夫人，“我以後有了心上人，一定第一個告訴娘。”

王夫人停下唠叨，拍拍夏挽情的手背，又給她盛了一碗雞湯。

“娘，我喝不下了。”

“就一碗，喝了娘就死而無憾了。”

“……死而無憾不是這麽用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