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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半夏小說·作者橋舒芸·獨家首發——

馮斯晚醒來的時候雲琳還睡着，一頭烏黑的長發慵懶地鋪在枕上，像極了柔軟的水草。房間裏溫度打得很高，她此時身上只穿着一件絲質的吊帶睡衣，兩頰泛着紅暈，圓潤的肩膀小露在被子外頭。

馮斯晚動了動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環進自己懷中，看着她熟睡的樣子，忍不住翹着嘴角笑。他彎着雙眼瞧了她一會兒，忽然心中一動，拿過自己的手機偷偷拍了幾張合照，過後，又美滋滋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忽地，手機屏幕一閃，一通電話打了進來。馮斯晚眉頭一皺，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又瞧了雲琳一眼，所幸他之前開的是靜音模式，沒有将她吵醒，饒是這樣，他依舊覺得煩躁，甚至有一種背叛她的罪惡感。

馮斯晚套上衣服，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走到客廳接電話。

電話是馮彥之打來的，今早從保姆那邊得知馮斯晚房間裏沒人，他便急急忙忙撥了電話過來查人。

“爸。”馮斯晚往房門處看了一眼，想了想又走遠了一些，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馮彥之壓着火氣，問他：“你是不是又去了那個戲子那裏，嗯？！”

馮斯晚沒有說話，眉頭擰成了川字，臉色一點一點冷下來。馮彥之的聲音繼續通過電話傳來，“那個女人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湯，你就這麽死心塌地地要跟她混在一起？！”

馮斯晚抓着身邊的椅背，手指在皮質椅背上留下了深深的掐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爸，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聽你的話去見那幾個女孩子，你就不幹涉我的自由。”

“你放……”馮彥之氣急敗壞，常年的良好修養已經不能壓制他此時的怒火，差點一句粗話就要說出口，他急急剎住，臨時改了口道，“你少曲解我的意思！”他頓了頓，急促的呼吸聲傳來，過了一會兒，他又生硬地命令道，“你要是還不想把我氣死，就給我馬上回家！”

話畢，他便直接挂斷了電話，馮斯晚聽着手機中傳來的忙音，怔忪地看着窗外景色。此時，天已經亮起，金色的太陽正從城市遙遠的那一頭，漸漸爬過林立的高樓大廈，慢慢升起。

他将手機握在掌心，默默地看着上班族們匆匆忙忙走進大樓，望着樓下一點一點熱鬧起來，直到他的腰間忽然環上一雙手臂，背後灑着溫熱的呼吸。

“今天不是沒有安排工作麽，怎麽還起這麽早？”馮斯晚先是一驚，随即雙手又覆在她的手背上，笑着說道。

雲琳松開懷抱，反手從他掌中拿過手機，還不等他轉身就已經轉到他面前道：“今天是雲稀回國的日子，我要去機場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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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身子靠在落地窗玻璃上，把玩着他的手機，卻又不打開看，只戲谑着問他：“大清早的，誰打來的電話？”她說着，擡起眼皮睨着他，“不會是跟你相親的某個女孩吧？”

馮斯晚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一邊慶幸她沒聽到細節，一邊又覺得對不起她，只摸着後腦勺幹笑道：“才不是，那些相親一般當場就被我攪黃了……”

“那要是當場攪不黃怎麽辦？”雲琳似是不在意地把手機又塞到他手裏，臉上笑容更甚，馮斯晚松了一口氣，把手機收進口袋，然後說道：“那我也有別的辦法，裝色狼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

雲琳笑着環住他的脖子，馮斯晚微微俯下身，讓她不用掂着腳尖那麽吃力。雲琳貼着他的耳根輕聲說道：“這麽帥的色狼，要是人家半推半就了怎麽辦……”

馮斯晚抱住她，伸手從一旁的椅子上扯過毛毯披在她身上，笑得兩眼彎彎，“我對你絕對忠誠。”

像是宣誓一般，他說完之後，便退開了半步，深深地看着她的雙眼。雲琳逆着光，看到斑斓的朝霞落在他臉上，他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莊重。她吸了一口氣，忽然擡手蓋住他的雙眼，輕聲說道：“斯晚，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麽問題就該一起解決，對不對？”

馮斯晚眨了眨眼，不知道她的用意。

雲琳只覺得他濃密的睫毛刷過自己掌心，生出些酥麻微癢的滋味。她舔了舔唇又說：“你還沒有獨立，有些事情，應該讓我來承擔，不是麽？”

“不是！”馮斯晚猛地拉下她的手，雙眼因為一下子不适應光線而微微眯了眯，但随即，又定定地瞧着她，“我是你的男人，不能躲在你的背後！”

雲琳一怔，心中忽然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滋味，她瞧着馮斯晚，嘆了口氣，問他：“剛才的電話又是你導師打來的？叫你回去修改畢業論文？”

馮斯晚雙唇動了動，終是點了點頭，沉悶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嗯。”

雲琳像是洩了氣一樣，無力地笑了笑，又倚入他的懷中，雙臂環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說：“那好吧斯晚，我等着你站到我身前的那一天，如果累了……”

她忽然頓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等到他累得撐不下去的那天，他們會怎麽樣？

馮斯晚忽然收緊了雙臂，像是要将她印入自己胸膛。他貼着她的額頭，鄭重其事地說道：“不會累，就算累了，我也不會忘記還有你在我身邊。”

雲琳淺笑着擡起頭，親吻着他的下巴。馮斯晚低下頭，直接吻住她的唇，慢慢地在她唇上輾轉研磨……

馮斯晚最終沒有聽從馮彥之的話回家，而是直接與雲琳一起去了機場。一路過去，是馮斯晚開的車，雲琳戴着帽子窩在副駕駛上休息。開車間隙，馮斯晚瞄了她一眼，默默把車裏的暖氣開大，又關了CD。

雲琳把大鴨舌帽從臉上拿開，轉眼笑看着他說：“怎麽關了？怪冷清的。”

馮斯晚沒有回頭，只是一只手伸過去握着她的雙手，說道：“看你睡着了，怕影響你休息。”

雲琳伸了個懶腰坐好，從旁邊拿過水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其實我也沒睡着，”她說完，握着瓶子瞅着馮斯晚的側臉，傾身過去問他，“什麽時候考出的駕照？技術不錯啊！”

馮斯晚一撇嘴，讓她坐好，之後才滿不在乎地說道：“高三暑假花了兩個月就拿到駕照了，駕齡四年。”

雲琳啧啧了兩聲，或許是剛睡醒，說話也輕松許多，她看着他的側臉說道：“你厲害啊，不像我，當年科目二就考了兩回，中間又忙着工作，一個駕照足足折騰了兩年，差點沒被齊仲韬笑死……”

說到這裏，她就停住了，偷偷看了看馮斯晚的臉色，見他面色不變才放下心來，又暗暗責罵自己，真是睡糊塗了，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馮斯晚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沉吟了一會兒才笑着說：“換我，我也笑話你。”随後，便沒再開口。

兩人到機場的時候已經過了接機時間，雲琳不方便出去，只好給雲稀打電話說了自己的方位和車牌號，讓他自己找過來。過了不久，駕駛座的窗玻璃上“扣扣”一響，馮斯晚降下窗戶，只見一個與雲琳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人站在車外。

他正要回頭說話，那邊雲琳已經開了車門出去，直接與來人擁抱在了一起。

雖然知道他們是親姐弟，馮斯晚在車內看着，仍是免不了眼熱。他想也不想，跟着下了車站在姐弟倆旁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個“大舅子”。

雲稀在丹麥忙着學業，雲琳也忙着自己的工作，仔細算來，兩人已經有兩年多沒有正經見過面，此時雲琳見了雲稀，眼眶一熱，還沒開口，兩行眼淚就已經刷刷地流了下來。

馮斯晚打量完畢，走上前去将雲琳從雲稀懷中拉過來，體貼地替她抹去眼淚，又拉起雲稀的行李箱放到後備箱中，這才開口說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雲稀看着眼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目光在他與雲琳之間轉了兩圈，心中有千千萬萬的疑問，卻也知道這裏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好言安慰着雲琳，三人一同上了車。

回到家後，雲琳已經平靜了許多。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風口浪尖徘徊，見到了血脈相連的弟弟，突然就有些感慨。

雲稀趁着馮斯晚有意避去廚房泡茶的空當問自己的姐姐，“他是誰？”他下巴一擡，指了指廚房，又說，“你跟姐夫離婚，就是為了他？”

雲琳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她與齊仲韬之間的事情，從來沒有跟雲稀細說，所以雲稀也一直不知道她跟齊仲韬早就名存實亡。

雲稀見她不說話，有些煩躁地扒了扒頭發，嚯地一下站起來俯視着雲琳說道：“姐，你難道忘了姐夫為我們做的事情了？”

雲琳擡頭看着他，只低聲說道：“雲稀，坐下，我跟你慢慢說。”

“還有什麽好說的，”雲稀煩躁地踱了兩步，但還是坐了下來，然後看着她一字一頓道，“姐，你這是忘恩負義！”

“你回國就是為了指責你姐姐嗎？！”雲琳正要開口解釋，冷不防馮斯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半夏小說·作者橋舒芸·獨家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