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分手
分手
——半夏小說·作者橋舒芸·獨家首發——
馮斯晚打不通雲琳的電話,就跑去公司找她,結果得知她兩天前秘密去了羅馬拍攝一組雜志。
她明知道自己在等她,卻一次都沒有聯系他,好像突然從他的生活裏消失。
馮斯晚打了鄧凡安的電話,等了好久,那邊終于接通。馮斯晚舔了舔唇,叫了他一聲:“師兄。”
鄧凡安雖然比他大幾屆,但馮斯晚從來都是跟他沒大沒小慣了,這回突然的一聲“師兄”讓鄧凡安心裏顫了顫。
“師兄,她是不是在你身邊?”馮斯晚倚着牆,低聲道。
電話那頭有一瞬間的沉寂,鄧凡安默了一會兒,嘆嘆氣說道:“斯晚,忘了她吧。”
馮斯晚頓時覺得從骨子裏滲出冷意,他僵着臉,也不管那邊說了什麽,只重複着一句話,“師兄,你讓我跟她說句話好不好?師兄……”
鄧凡安有些不耐煩了,“馮斯晚,她很忙,不要再任性了,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說完,他就挂了電話。
馮斯晚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只覺得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被抽空。最後他靠着牆角蹲下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抓了抓頭發,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她的反常,她不輕易掉眼淚,可是那幾天她卻經常在他面前哭。他以為她是喪母之痛,可是現在想想,恐怕不止是因為喪母吧。
還有她一直跟他提年齡的事,以前她雖然也提,但不會那麽頻繁,頻繁到像是要把這些話印到他的腦子裏。
在她出發電影節前面的那段時間,她對他那麽溫柔,不管床事還是其他要求,幾乎是百求百應——是了,他當時怎麽沒發現?居然還以為她終于回應了他的愛。
其實,的确是回應了的,她把所有的愛都在那幾天回應了。可是不夠啊,他想要的明明是一輩子……
得知雲琳回國,是在一個星期之後。範娜缇有新産品發布,是一款新出的睫毛膏,雲琳作為其代言人,自然要出席活動,為範娜缇站臺。
馮斯晚自從知道她的真實用意之後就收拾東西回了馮家。馮彥之看見小兒子回來,心裏清楚原因,卻只當做沒看見,随他整日裏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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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斯晚知道雲琳回了公司,立刻跑去找她。他的行蹤轉眼就被彙報到了馮彥之那裏,馮彥之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說:“随他去。”
馮斯晚是飛車去的雲林公司,然後把她堵在了六樓她的家門口。
雲琳剛參加完一個慈善晚宴回來,臉上的妝還沒卸,身上的高定禮服倒是換了,換成了一件寬松短t,搭配着熱褲板鞋。在門口見到馮斯晚,雲琳甚至連表情都沒動一下,只是擡了擡眉淡淡道:“你有事嗎?要是沒事麻煩讓一讓,我要進門。”
說着,沖他揚了揚手中的鑰匙。
馮斯晚紅着眼盯着她,心裏不斷地想,這個女人可真是狠心吶!不久前還與他柔情蜜意,轉頭就翻了臉。如果她現在也如同他一樣恨恨地盯着他,那麽他的心裏就好過了,可偏偏,她的眼神平淡無波,看着他的時候就好像在看陌生人。
這種滋味,就好像心上綁了一條鐵鏈,然後鐵鏈越收越緊越收越緊,快把心絞碎了。真疼!
馮斯晚稍稍讓開了一步,雲琳點了點頭開門進去,剛想關門的時候,冷不防被他擠了進來。馮斯晚關上門,背靠着門板看她,問道:“雲琳,為什麽?”
雲琳扯了扯嘴角,“斯晚,咱們好聚好散吧。以後想起來還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可是我不想生活在回憶中。”馮斯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發現自己怎麽都沒辦法直視她淡漠的臉色。這種臉色,無悲無喜,看着他的眼神,甚至比陌生人還陌生。
雲琳笑了,看着他,柔聲道:“是啊,你不該生活在回憶中,所以更要向前看。”
向前看?怎麽向前看?沒有她的日子,他的前方又在哪裏?
馮斯晚臉上表情有些痛苦,他仰起頭,逼回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然後才垂下眸子看着她,“雲琳,你真的是自願跟我分手的嗎?”
雲琳歪了歪頭,輕笑了一聲,好像他這個問題很搞笑,“你說呢?我們在一起,不但會拖累我的事業,同時也會影響你在馮家的地位。這麽簡單的算術題,你不會算嗎?”
原來感情也是可以計算的,真是現實啊……
馮斯晚凝視着她,抿着嘴,生怕一開口就是喉間的哽咽。
雲琳想了想,又說了一句,“斯晚,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呵……”馮斯晚忽然笑了。原來,成年并不是意味着承擔更多的責任,而是可以肆意妄為的借口。
她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馮斯晚沒有再待下去,扭頭出了門。
門“砰”地一聲,把深處的靈魂喚醒。雲琳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淡下去,最後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是冰涼的淚水。
她匆忙跑去洗手間,鏡子裏的女人紅着眼圈,哭得慘烈,偏偏臉上的濃妝又為這份慘烈添加了一些猙獰。
雲琳忽然操起手邊的洗發水朝鏡子砸去,鏡子裏的人四分五裂。
睡覺前,雲琳給剛從局子出來的占戈發短信,指尖在發送鍵上停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騷擾鄧凡安,“我覺得我一定能蟬聯下一屆的金百影後。”
不一會兒,鄧凡安回複了她,只有兩個字,“白癡。”
谷妤打電話讓他去吃散夥飯的時候,馮斯晚才意識到已經到了畢業季。轉眼,他與雲琳已經正式分手近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他整天躲在家裏畫畫,竟是半點沒有關心過外面的消息。
馮斯晚換好衣服帶着七八分精神下樓的時候,馮彥之從書房出來看了他一眼,沉聲說了一句,“終于想通了?”
馮斯晚點不下這個頭,只好扯了扯嘴角。
散夥飯安排在Y市舜潔大酒店的包廂,其實舜潔的菜色并不特別好,只不過這裏的老板前幾年發現了學生身上的商機,開始一條龍提供謝師宴,散夥飯,生日宴等服務,終于被Y市的市民們熟知。
馮斯晚班裏人并不多,一共也就三十來個的樣子,其中男生只占了三分之一。幾個大男生聚在一起,想到今後各奔東西,不免有些傷感,對吹了好幾瓶啤酒。
馮斯晚也喝得很多,不過倒不是因為同學之間的離愁。
谷妤自從知道他跟雲琳在一起之後,就默默地退到了旁邊。不過前幾天,她又在新聞上看到雲琳跟馮家二公子分手的事,所以看到馮斯晚喝悶酒,更是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最後散席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于是鬧哄哄地去對面的KTV敘攤。馮斯晚酒量不錯,雖然頭有些暈,但意識還很清醒,在發現谷妤跟在他身邊不時扶他一下的時候,他甚至還能毫不猶豫地推開她。
“我沒事。”他沉着聲音說道,又快走了兩步,跟着前面的同學進了KTV包廂,找了個角落坐下。
衆人已經high起來,有兩位女生點了一首《越長大越孤單》,然後唱得淚流滿面。後來又有幾個男生搶過麥,開始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馮斯晚一直安靜地呆在角落,谷妤無聲地坐在他身邊,垂着頭時不時瞥他一眼。兩個人,仿佛都與外面喧鬧的世界絕緣。
等到以歌言志,抒發了離愁別緒之後,有人開始唱其他歌曲,原本萦繞在包廂的哀傷慢慢散去。
不知道是誰點了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唱到“為什麽你帶我走過最難忘的旅程,然後留下最痛的紀念品”時,馮斯晚只覺得心裏震了一下。
縮在光線的陰影裏,他忽然捂住了嘴,眼底陣陣撞澀,然後他就看不清桌上的瓶瓶罐罐,看不清周遭的形形色色了。
他從口袋裏翻出手機,調到雲琳的號碼,幾乎是顫抖着按下通話鍵。電話中傳來“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他挂斷,又按下;再挂斷,然後再按下……
歌唱完的時候,手機屏幕上落了好多眼淚,可是電話還沒有撥通,怎麽辦啊……
耳邊又換了另一首歌,一個男生用生命嘶吼着“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馮斯晚回過神,默然收起手機。
他們分手了。跟這個空號一樣,也許不久之後,她就會另有所屬。那會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一個比他成熟有用的男人。
到那時候,她會不會偶爾想起馮斯晚,想起那個曾經懷着一腔熱血追求她的馮斯晚?
也許她會想起,她會想起來,二十一歲的馮斯晚曾經那樣熾熱地癡纏過她。
可是,二十一歲的馮斯晚為她哭得精疲力竭,她會知道嗎?在以後的日子裏,想起馮斯晚的時候,她的心會不會墜,鼻子會不會酸?
“窮途末路都要愛,不極度浪漫不痛快……”
馮斯晚把臉埋在手中,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真是白癡啊,都窮途末路了,還怎麽愛?
誰能告訴他,走到窮途末路還要怎麽愛下去?
——半夏小說·作者橋舒芸·獨家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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