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第十八章重新開始？

顏西枕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重物擠壓過後的疼痛，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些年只是單戀，但他從未想過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曾經有個女孩飛蛾撲火一樣愛過他。

他以為自己愛的苦愛的深，卻不知道曾經有人比他更苦，比他更深。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面對她。

他該怎麽告訴她，他就是Z，就是她曾經用盡一切去尋找結果一次次失望，最後不得不絕望的那個人。

他又該如何告訴她，不要絕望，不要傷心，他回來了。

他不敢，他根本不敢。

他害怕面對她，害怕面對她那雙哭紅又絕望的眼睛。

但是他答應了幫她把電腦修好後就送給她。

已經到下班的時間了，于冬站在外面砰砰砰地敲門，“老大，老大，你怎麽了，你沒事吧，你開門啊，你快點開門，不然我撞門了啊……”

門外面圍了一群人，在于冬身後議論紛紛。

一個問：“怎麽了這是，顏總出什麽事了？”

另一個說：“不知道啊，就看見于工在這兒喊，我們就過來了。”

“那怎麽辦，顏總一直不開門，總不能真撞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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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麽辦？”

亂七八糟的聲音吵得于冬頭大，他扭頭瞪了他們一眼，剛準備開口，面前的門就開了。

顏西枕冷着臉看不出任何情緒地站在門口冷聲道：“都站在這兒幹什麽，活兒都幹完了？”

圍觀的人立刻夾着尾巴作鳥獸散，于冬轉身想和顏西枕說話，又被他再次關在了門外。

于冬：“……”

“卧槽！”于冬擡起一條腿就往門上踹，關上的門再次被打開，于冬一頭撞進了屋裏，好險踉跄了幾步才站穩。

“老大你下次開門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

顏西枕已經拿着電腦出門，留了一個背影給他。

電腦已經修好了，他沒有任何留下來的理由，更何況……這一關終究是要過的。

顏西枕回去的時候，屋子裏依舊和上午一樣熱鬧。

何青婳和倪夏帶着小孩兒在屋裏面玩耍，笑得沒心沒肺的。

顏西枕看着他們，眼睛又忍不住發澀。他不知道要是何青婳知道了他就是Z之後，還能不能露出這樣的笑容。

何青婳擡頭看了顏西枕一眼，對着一旁的倪夏說：“夏姐，你帶着找找先回去吧，天快黑了，我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

倪夏想起何青婳中午說的電腦裏面的東西，有點擔心何青婳，萬一顏西枕看了并且氣得動手怎麽辦？

她說：“沒事，要不晚上一起吃飯吧？”

何青婳搖搖頭，主動幫倪夏把小孩兒的東西收拾好，親自送她們進了電梯。

回了房間，顏西枕依舊站在原地，手裏是中午那個被摔壞的電腦。

“修好了是嗎？”她看着顏西枕問。

顏西枕點頭，手握着電腦卻不知道該怎麽給她。

“我看看行嗎？”何青婳又說。

顏西枕有些緊張，但還是把電腦交給了她。

何青婳拿着電腦放在機子上，人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身後的沙發開始看電腦裏面的東西。

确實都修好了，所有的郵件都在。該說不愧是顏西枕嘴裏面的紅客嘛？

她在機子下面找了一個U盤，把電腦裏面的文件夾導出來，然後又關上了電腦。

顏西枕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何青婳大概能猜到他現在是什麽心情，她問：“你還有事嗎？”

顏西枕的嘴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兒，何青婳才聽見他開口說：“電腦裏面沒有少什麽東西吧？”

何青婳搖頭，“沒有，都在。”

顏西枕沒再說話，窗外是火燒雲鋪成的天，紅彤彤的，明明該是十分喜慶的景色卻讓人覺得心裏莫名的苦澀。

四目相對着，房間裏很安靜，過分的安靜。

石英鐘滴滴答答的響着。

何青婳看着顏西枕，過了一會兒她開口問，聲音輕輕的，“你這樣，是有什麽話和我說嗎？”

顏西枕心裏緊張的發顫，他想說的話很多，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提起。

何青婳嘆息一聲，“你要是沒什麽想和我說的，那就回去吧。”

她站起來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青婳。”顏西枕反射性拉住了何青婳的手腕，“我有話說，你先別着急。”

何青婳低着頭看着他拉着她的那只手，手掌很大，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正在握着她的手腕，溫度有些灼熱。

她沒有動，等着顏西枕。

顏西枕大概是在思量着怎麽開口，又過了一會兒，何青婳才聽見他的聲音。

他說：“青婳，你之前說你一直喜歡的那個人不是你的前男友，是嗎？”

何青婳點頭，“是。”

“你一直喜歡的那個人是……郵件裏面的那個……Z……是嗎？”這句話，顏西枕說的格外艱難，從何青婳的角度甚至都可以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握得很緊，但是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又沒有用力。

何青婳繼續說：“是。”

“那……那個Z，你現在還……”顏西枕問不下去了，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特別的無恥，他竟然想仗着她什麽都不知道而去問她還愛不愛他。

何青婳心弦顫了一下，她慢慢擡頭，顏西枕的下颚被咬得很緊。

她忽然就不想裝下去了，她抽掉被他握着的手腕往後退了一步，直到靠在了門口的玄關鞋櫃上，她才感覺自己有了支撐。

她開口，輕輕地說：“你想要問什麽呢，問我現在是不是還愛着Z，還是想要問我現在還……愛不愛着……你。”

頓了一下，她直視着他的眼睛，“Z，我該這樣稱呼你嗎？”

一瞬間顏西枕心中閃現巨大的恐慌，他什麽也想不起來，唯一的想法是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他的手腳瞬間發軟，只能扶着門才能勉強站穩，何青婳就這麽靜靜地，靜靜地看着他。

顏西枕在她的目光下狼狽不堪，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已經知道了。”

“很早就猜到了。”何青婳的聲音裏帶着自嘲，“可怕的女人的第六感。”

“什……什麽？”顏西枕下意識開口，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

何青婳勉強撐着玄關的鞋櫃站穩，她說：“還記得你和我說過什麽嗎，你喜歡一個女孩十年，但是你喜歡她的時候她已經有了男朋友，你還說她現在和男朋友分手了，多麽的巧啊，和我的感情經歷幾乎一模一樣，但這些并沒有讓我多想，畢竟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但我真正開始懷疑是那天，你以為我睡着偷親我的那天，從你被我打斷的那句話開始，因為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何青婳目光平靜地看着顏西枕，好像在講訴別人的事情一樣說着這段時間以來她的所有猜測，她繼續說：“……早上接到你的微信，我就把那臺電腦拿了出來，你也看見了，電腦裏面除了那些郵件備份什麽都沒有，我原本還想着要怎麽和你開口說這些，很幸運，找找幫了我。”

“你說幫我修電腦的時候我就在等着了，等着你回來……問我，”頓了一下，何青婳輕輕的笑了，“可是你好像……什麽也不打算說。”

“不，不是這樣的。”顏西枕從何青婳的語氣裏面聽出了嘲諷，他搖頭，激動地上前握住何青婳的手腕，“青婳，我沒有，我沒有不打算說，我只是……在思考要怎麽開口才能最大程度的讓你免于傷害。”

他像是就此打開了某些東西，話漸漸多了起來，“我以前總以為我們之間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直到今天，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你的郵件，我一封封都看過了，我不知道在那之後還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不知道你曾去找過我，我也不知道你在一次次的希望中漸漸絕望，直至後來放棄，但是我今天……”

他說到這兒忽地就頓住了，把何青婳的手攥的很緊，像是在抓住什麽即将要消失的東西。

他又說：“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都不是，我不是一廂情願，我錯過了很多，我一直愛着的那個女孩曾經為我孤注一擲，但是我卻什麽都不知道，我帶給她的傷害太大了，大到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

顏西枕緩緩擡頭，目光漸漸停留在何青婳的眼睛上，何青婳清楚地看清了裏面的苦澀。

“我今天在辦公室的時候就在想，我們之間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我發現，我的原因太大太大了。”

他緩緩擡起手想要摸她的臉，最終又頹然地放下，“我自以為愛你卻從來不敢在生活中正面接觸你，我拒絕一切生活中有你的聲音但是又像一個偷窺者一樣在網絡上和你聯系，然後帶着自以為是的竊喜的心理去窺探着你的所有，當年我哪怕主動和身邊的同學開口問一句，或許我早就知道你和何亞北分手的事，所有的結果都不會這樣。”

何青婳的目光閃了一下。

“但是我騙了你。”她說：“我騙了你我沒有分手，我還騙了你要結婚。”

顏西枕搖頭，“那不是主要原因，你并不認識我，不想把自己真正的感情生活告訴我無可厚非。”

頓了一下他又說，語氣澀然，“而且我也騙了你，我從很早就在騙你，包括Z并不是我的姓氏的首字母，所以你才沒能從Z大的留學生中找到我。”

“所以呢？”何青婳抿住嘴用力的眨眼。

顏西枕頓住，過了很久他才開口，目光堅定而純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