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車禍

車禍

第十九章車禍

何青婳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她只是堅定的把顏西枕請出了家門。

一個小時後，顏西枕出現在“夜色”裏面，打電話給陳琛，約他出來喝酒。

倪夏剛給小孩兒洗了澡，看着大晚上穿衣服的陳琛好奇地問了一句，“你要出去？”

陳琛點頭，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正想和你說呢，顏西枕打電話過來讓我過去陪他喝酒，我過去看看他別把自己喝死了。”

倪夏張張嘴：“……那你好好勸勸他，他那樣的條件，什麽樣的女孩子找不到，該放下還是放下，別想着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嗯？”陳琛揚眉，“發生什麽事了？”

倪夏嘆了口氣，把白天在何青婳家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陳琛挑眉，“啧”了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顏西枕發現了青婳和她前男友之間所有的感情點滴，現在有些受不了。”

倪夏點頭，“應該吧。”

陳琛若有所思，“行，那我過去看看，你早點睡，我可能會回來的比較晚。”

陳琛到的時候，顏西枕正趴在吧臺上，手裏拿着一只玻璃杯，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

陳琛走過去看了他兩眼才坐下，“沒喝醉，稀奇啊？”

顏西枕把手邊的玻璃杯推過去，“陪我喝點。”

陳琛敬謝不敏，“不了，我待會兒還要回家，我可不想被倪夏嫌棄然後去睡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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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西枕扯了扯嘴角，仰頭把手裏的酒灌了下去。

放下杯子，他拒絕了服務生再次幫他倒酒的動作，拽着放在一邊的衣服去了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陳琛跟着過去，“怎麽了，又被你的小仙女傷到了？”

顏西枕搖搖頭，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我發現我錯了，錯的離譜。”

“嗯。”陳琛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等着顏西枕的傾訴，“說說。”

顏西枕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手臂蓋在眼睛上。

酒吧裏的燈暖洋洋地照着，四周的人都在小聲的交談。

舞臺上，一個穿着T恤衫牛仔褲的男人正姿态慵懶的Eason的十年，聲音滄桑又沙啞。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

你不屬于我

我們還是一樣

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可是十年之前，明明是他認識她，而她卻不屬于他。

他一直以為這十年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卻沒想到變成了兩個人的，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他們本該早就在一起的。

陳琛等了一會兒，見顏西枕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擡腿踢了踢顏西枕，“啞巴了。”

顏西枕放下胳膊深吸了口氣，又搖搖頭。

好一會兒，顏西枕說：“你知道我今天發現什麽了嗎？”他苦笑，“我發現我才是造成她變成現在這樣的罪魁禍首，沒有什麽念念不忘的前男友，一切都是我，也只有我。”

“嗯？”陳琛皺眉，想了一會兒後問道：“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你的意思好像在說青婳這些年一直喜歡的那個人是你？你的意思是說青婳在和她前男友分手後喜歡上了你，這些年一直沒談戀愛也是因為對你念念不忘？”

“是啊。”顏西枕乘着額頭苦笑，嗓音壓抑沙啞，“是我，我他媽直到今天才知道是我。”

他一項冷靜克制，很少有動脾氣或者發怒的時候，現在竟然難得的帶了髒話，可見心裏是氣急了。

陳琛看的稀奇，“這不是好事嘛，你喜歡她，正好她又喜歡你，你這麽喪幹什麽？”

顏西枕搖頭，“你不懂，我……”

“停停停……”陳琛舉手打斷顏西枕的話，“我不用聽也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非是一些你後悔了，你很難受，你覺得對不起她的話，我懶得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就問你，你愛不愛她？”

“愛。”顏西枕目光堅定而鄭重。

“那她呢，愛不愛你？”陳琛又問道。

顏西枕張張嘴，“……應該吧。”

“什麽叫應該吧？”

顏西枕搖頭，“我不敢确定，她給我發的最後一封郵件大概是半年前，說她放棄了，我現在不知道。”停了一下，他又說：“而且我今天問她可不可以給我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她沒有回答。”

“但她也沒有拒絕，是嗎？”

“嗯。”

陳琛搖頭，仿若看傻子一樣看着顏西枕，“我現在終于确定你是真的沒什麽感情經歷了，你知道一個曾經愛過或者現在依舊在愛着你的女人在面對你的追求的時候不答應也不拒絕是意味着什麽嘛？”

看着顏西枕終于舍得擡頭，陳琛說：“意味着她在等你的表現，意味着她心裏面委屈，意味着你現在要想辦法去哄她而不是在這裏，在這個時候還把我叫出來喝酒。”

“懂？”陳琛一言難盡地看了顏西枕一眼，搖搖頭站起來，“我還以為你又被你的小仙女傷到了準備過來給你收屍的，沒想到竟然讓我又一次見識了你到底有多蠢，果然啊，一直單身的人都不是沒理由的。”

陳琛又說：“行了，你自己想想吧，倪夏和孩子還在家，我回……”

陳琛話還沒有說完，顏西枕倏地站了起來，他拽着衣服就往外面跑，“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回去。”

“操！”陳琛踢了一腳沙發，緊跟着跑了出去。

顏西枕已經坐在了車上，陳琛剛跑過去就看見顏西枕已經開着車如同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顏西枕，你他媽瘋了！”陳琛原地喊了一聲，又緊跟着開車跟了上去。

他一邊開車一邊給顏西枕打電話，“顏西枕，你他媽的給我停下來，你瘋了是不是，你忘了你喝酒了，你不要命了！”

顏西枕目光緊盯着前方，快速地在一輛又一輛車中間穿梭。他嘴上說：“我沒事，我就喝了一點，我現在很清醒。”

“你他媽的這是在玩命！”陳琛狠狠地皺眉緊盯着顏西枕的車，“你知不知道現在在下雨，你知不知道你車速有多快，我看你這不是着急回去見何青婳，你這是他媽的着急去見閻王！”

陳琛罵完了又覺得不放心，他怕自己勸不動，幹脆挂了電話打給了何青婳。

何青婳正在發呆，直到鈴聲響第二遍的時候才聽見。

她剛一接通就聽見陳琛在電話那頭劈裏啪啦地說：“青婳你現在立刻就給顏西枕打電話，這個不要命的玩意兒現在着急回去見你，一直在超車，他剛喝了酒，現在又在下雨，我打電話勸他他不聽，我正在追他，你快點幫我打電話勸勸他，最好能攔下他。”

何青婳心中一顫，手跟着抖了一下。

她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斷電話給顏西枕打了過去。

顏西枕在手機響了第一聲的時候就接了起來，他的嗓音帶着不自覺的興奮，“婳婳……”

何青婳皺眉，不用再問，她已經聽出了顏西枕的不對勁。

要是在平時，他絕對不敢用這樣的聲音這樣喊她的名字。

她有些不放心，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往外走，一邊換鞋一邊說：“顏西枕你聽着，你現在在開車是不是，你立刻把車停下來，停到路邊，不許動了，聽到沒有。”

“婳婳，”顏西枕的聲音委屈，“可是我想回去見你。”

“我現在就過去見你。”何青婳已經等到了電梯，電梯裏面的信號不好，她害怕顏西枕聽不見，連忙說了下一句，“你先停下來，我現在就去見你。”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竟然帶上了哄人的語氣。

她進了電梯，顏西枕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她聽不太清楚就只能一遍遍的重複，“你先把車停下來，我過去看你。”

等到她出了電梯，正準備問顏西枕怎麽樣的時候就聽見那邊“轟”的一聲響，接着手機聲音就聽不見了。

何青婳霍然握緊了手機，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顫抖着聲音開口喊道：“顏西枕，顏西枕……”

手機裏面沒有任何回應。

一瞬間，何青婳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恐慌，那種感覺不受她控制，瞬間讓她如墜冰窖。

她的腦子快速的閃現過這些年看過的所有的車禍後的場景，巨大的撞擊、冒煙的車、滿地的鮮血和看不清面貌的屍體……

“顏西枕，顏西枕……”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瞬間淚流滿面，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

她還沒有說過原諒他，他們還沒有在一起過，她還想要親口告訴他她喜歡他……

他怎麽可以這樣混蛋，他怎麽可以這樣……

何青婳一邊抽泣一邊攔車，一直等到她坐上出租才被無奈喊了她好幾聲的司機師傅驚醒。

“……小姐，小姐，你還是先別哭了，你先說說你要去哪兒啊，不然你一直這麽哭也沒辦法啊，哭又解決不了問題。”

“去哪兒？”何青婳茫然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司機師傅難得的好心，“那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這麽哭肯定是家裏出了不小的事吧，是要去醫院還是要去什麽地方？”

何青婳瞬間又想起來剛才的那聲巨響。

她下意識握緊了手機，下意識開口：“……去車禍現場。”

“什麽地兒？”司機師傅扭頭皺眉看着何青婳，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小姐，你剛才說什麽地方？”

何青婳回神，她壓下心中的恐慌，盡量用平穩的語氣開口，“師傅，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地方剛剛發生了車禍，我就要去那個地方。”

出租車可以說是這世上最快了解到車禍這種事情的載體之一了，他們有自己的圈子，會随時随地播報各地的路況信息，消息往往比其他人更快一點。

司機師傅想到自己剛剛在群裏聽到了豐和路出了大型車禍讓人都不要走那邊的路的消息，他憐惜的看了何青婳一眼，“這個我還真知道，我現在就帶你過去，不過小姐……”司機師傅嘆了口氣，“你還是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何青婳的心忍不住顫了一下，再一次攥緊了手裏的手機，顏西枕沒有接她的電話。

到了豐和路，交警就遠遠的攔下了車讓來往的車輛改道。

司機師傅對着何青婳說：“小姐，前面就是了。”

何青婳下了車，不顧交警的阻攔就往現場沖。

四周站了很多圍觀的人，交警不停的在維持秩序，最中間，兩輛九米六的大貨車相撞，中間夾着一輛看不清原型的黑色轎車，轎車全部身子都陷進了兩輛大貨車的下面。

周圍還有不少車追尾撞在一起，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零件，大雨滂沱的下着，地面上飄着一層紅色的血跡。

救護車停在一邊，警察、醫生，所有人都在進行搶救。

搶救？搶救誰？

之前攔着何青婳的年輕交警跑了過來，他拽着何青婳就往外面走，劈頭就罵道：“沒看見大夥都忙着救人了嘛，你一個小姑娘跑過來幹什麽，我知道了，你又是哪裏的記者是吧，我說你們這群記者還有沒有點公德心和同理心，現在現場這麽亂，人命關天的，多耽誤一分鐘就可能多一分危險，就為了你們的那點點擊和流量你就過來騷擾別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麻煩，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家屬帶來……”

年輕交警的話最終被何青婳眼裏的淚水淹沒，他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最終很小心的開口，“你……不是記者。”

何青婳捂着嘴拼命搖頭，眼淚簌簌而下。

“哎，你……”交警被何青婳的眼淚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結結巴巴地開口，“小姐，你要不要先到旁邊休息一會兒。”

何青婳搖頭，她渾身顫抖着，眼睛瞪的很大，神色驚惶，“……我可以去看看那些被救出來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