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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話說那村婦的兒子說到只有自己搞得清楚那五年前的無頭案。說到得意處，他拍着桌子對李節說道：“不瞞你說，我是靠着做小偷來養活母親的。去那戶人家時正值三更将盡，我見一扇屋門虛掩，便閃進去想拿點東西，正巧身後又有人進來，便只好躲在暗處的一個角落裏。進門的是個穿着黑底繡鶴的袍子的男人，緊跟進來的就是申氏。這兩個人摟摟抱抱，好不親熱了一會兒。忽然從裏間傳來王生的呻吟聲。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娘們的丈夫就在裏面床上躺着呢。那申氏聽到王生叫她，便說藥已經煎好了，這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裏間。沒多久我就聽見了王生的慘叫。你猜怎麽着？原來這二人正拿着個銅勺強往那王生的嘴裏灌溶化了的錫液！王生起初還慘叫連連，後來聲音也叫不出來了，最可憐的是這東西下了肚後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只能就這麽受着等着煙氣。唉！我實在害怕，便趁這二人将王生拖出去之際，溜走了。”李節聽後心中大喜，追問道：“你可看清那個男人的相貌了？又為什麽不去報官呢？”那兒子說：“那男人一直都是背對着我，所以看不見長相。至于報官，俗話說夤夜如人家，非奸即盜。我去報官，豈不是自投羅網嘛！”李節勸告那兒子道：“做小偷實在不是可以長久的。你我一見如故，我行李裏還有些銀子，你明天跟我進城拿去做些正經營生吧。”那村婦的兒子很高興地應了下來。

第二天，李節帶了那個村婦的兒子進城，他讓其先等自己一下，便回了衙門。當村婦的兒子被衙役帶到後堂時，吓得大驚失色，叩頭不止。李節交代他在審訊申氏時出來作證。申氏在堂前見到村婦的兒子時，已經吃驚不小，再加上那村婦兒子的供詞，便知道自己再也抵賴不過，便把罪給認了。且供述了自己聽說了用毒藥會被人看出來，而用洋錫就不會被發現，所以用了這種方法殺害王生，而砍下了他的頭後便藏在了一顆枯樹的樹洞裏，并且那個告發李節的鄰居也是她指使的。

李節下令吊棺檢驗，果然發現王生的喉嚨被錫塊堵住。他便下令判決了申氏，且真的給了那村婦的兒子一筆錢，讓其莫要再做梁上君子了。

此案剛剛結束，李節又讓衙役把那五年前拎着人頭來領賞錢的漁夫傳來。漁夫剛一到堂，李節便厲聲喝問到那人頭究竟是從何而來。漁夫先是狡辯，後來因不堪受刑，便供認了自己貪圖賞金，割了剛剛去世的父親的頭，将其泡在湖水裏，等其腐爛了再來領賞的罪行。李節覺得漁夫言辭間略有閃爍，似乎還有隐瞞，便傳仵作來驗其父的頭，尤要仔細查看一下其發髻。仵作依其言而行，果然在頭頂心的位置發現了一根鏽跡斑斑的大鐵釘。漁夫一見鐵證如山，便也供出了自己殺死病重的父親來領賞的罪過來。

至此，兩年前的無頭公案才算了結。李節問了那樵夫家所居的位置後便起身前去探望，路上遇到一箍桶匠，恰巧是那樵夫的鄰居。李節向他問起了樵夫家裏的近況。

箍桶匠嘆道：“他老婆在他被砍頭的那天上吊死啦。那戶人家啊，早已經沒有人喽！”

李節聽罷，一絲凄涼油然而生。他想到緣由一個人的殺心，竟枉送四條性命，不禁又悲又嘆。想着想着，竟已走到了那樵夫家的門口。門沒有鎖，李節推門而入，但見院內已是窗格糟朽，屋檐傾塌，莎草埋沒藏落瓦，昏鴉荒啼對暮雲，不禁又是一番感慨。

當日夜裏，李節于榻上輾轉反側許久，直至四更方才隐隐睡去。昏昏沉沉中，他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大人，不好啦！那漁夫和申氏的頭被人給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