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阻止探春遠嫁

阻止探春遠嫁

19

“姐姐呢?”賈環一路跑回院子。

“還在前院呢。”趙姨娘焦躁地說,“這種好事斷不可能落到我們頭上。只是對方是南安太妃,就是賈府也得罪不起啊。這可怎麽辦。”

“南安太妃認義女是假。八成是想讓姐姐替他們家女兒遠嫁。”

“遠嫁?!”趙姨娘如雷擊頂,“這怎麽行!”

“還得先讓姐姐知道才行。”賈環道,“彩雲,你去前院找個時機告訴姐姐。”

賈環和趙姨娘在屋裏等得急躁,只等着彩雲聽消息。

這邊彩雲和探春對了視線,沖探春招了招手,探春知道彩雲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與她說,便想找借口離開。但總被賈母、王夫人給駁回來,南安太妃又抓着她的手不放,探春始終走不開。

彩雲見狀不好,動作再不快點兒,這認義女的儀式可就要開始了。于是趕緊跑回趙姨娘院裏告知前院的情況。

趙姨娘一聽,頓時心急如焚,忽又計從心來。

讓彩雲把她化妝的妝盒拿來,拿起紅的、黑的、粉的胭脂就往臉上抹,沒一會兒,就把自己抹得不成人樣,看着甚是唬人,又把身上的衣服抓得破破爛爛,弄得髒兮兮。

讓賈環和彩雲提前把路上的管事婆子、丫鬟小厮支開,趙姨娘就這樣哭哭啼啼、裝瘋賣傻地來了前院。

賈環遠遠地找準賈母和王夫人,快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在王夫人身邊,抱着王夫人的腿哭喊。

“太太,你快找大夫給姨娘看病啊,姨娘一聽你要讓三姐姐認別人作母親,就又犯病了!”

王夫人還沒反應過來賈環這突然鬧的是哪一出,那邊趙姨娘又跑到探春身邊裝瘋賣傻,抓着探春的手不放,“好女兒,我才是你娘,你不能認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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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終于明白了,怒喝,“一群下賤的東西!來人,給我拿下。也不看看今兒的客人是誰,任着你們胡鬧……”

王夫人話沒說完,南安太妃卻是不願意了,沉着臉問賈母,“老夫人,這好像和咱們說的不一樣啊,你這孫女分明是庶出。咱們可是說好了,我要認的可是元妃娘娘嫡親的妹妹啊。”

賈母知道瞞不下去了,忙起身賠笑,“誤會,都是誤會啊。我這探丫頭雖是庶出,但一出生便抱到了王氏膝下撫養,怎麽也算半個嫡女。而且,自幼呆在元妃娘娘身邊,一起長大,姐妹情深,非一般可比。這不就是娘娘嫡親的妹妹嗎。王氏嘴笨,許是沒說清楚。”

“算了。今天的事就當作沒發生。”南安太妃不想再聽賈府衆人的狡辯,直接帶人離開。

賈母、王夫人追出去,又是賠笑又是道歉,至于有沒有效就不知道了。

趙姨娘三人被幾個管事婆子、小厮就地圍起來。

賈母、王夫人怒氣沖沖地回來,想是在太妃那兒吃了不少苦。賈母冷到要殺人的目光在趙姨娘、探春、賈環之間不斷巡視。

突然舉起拐杖,照着賈環的腿拍了下去。

賈環沒防備,慘叫一聲,直接跪到了地上,膝蓋骨磕在地面,疼得喘不上氣,一臉慘白,眼淚瞬間沾滿了臉頰,全身直冒冷汗。

趙姨娘和探春“啊”的一聲撲倒賈環身旁,趙姨娘坐到地上,将賈環抱在懷裏,“環兒,環兒。”

賈環見趙姨娘和探春焦急,強忍下疼痛,聲音黯啞,“沒……沒事,就是有點兒疼。”

“賤婦生的敗家精,命倒是挺硬。來人,家法伺候!”賈母黑着臉,坐到主位上發話。

“老太太你打我吧。此事本是因我而起,與環兒和姨娘無關。”探春跪到賈母身前,一邊給賈母磕頭,一邊哭求。

賈母狠狠地盯着探春瞅了一會兒,冷言道,“養不熟的白眼狼。”

一腳将探春踹到了一邊兒。這一腳用足了力氣,竟将探春踹出了一口血。

趙姨娘正護着賈環和管事婆子撕扯,見探春被賈母踹了一腳,又掙紮着要去找探春。

“給我往死裏打!”賈母指着賈環道,又發話,“把趙氏和三姑娘押到一邊去。”

“環兒!環兒!老太太!老太太!不要,你打我。環兒身子弱,受不了這些,老太太,你打我。都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教好,老太太,你打我啊。”趙姨娘哭求。

賈母冷眼看着她,絲毫不動。

她當然要罰趙姨娘,探春她下不去手,所以才要讓人狠狠地教訓賈環。

幾個婆子合力将趙姨娘和探春押到一邊,另有幾個小厮把賈環按在長凳上施家法。

這幾個小厮是賈母的人,按着賈母的意思,手下絲毫不留情,棍棍到肉,幾棍下去便血紅一片。

“老太太,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環兒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不能受私刑!”趙姨娘哭喊。

賈母冷哼一聲,完全沒讓人停下來的意思。

賈環已經疼糊塗了,耳邊只剩趙姨娘和探春的哭喊聲。他現在才知道,當年賈政打他的時候,手下到底是留情了。

賈政突然得知家裏有變故,連忙從外邊的飯局趕回來。一進正門,就聽到裏面哭嚎連天。

賈環暈了一次,賈母讓人潑了冷水,冷水裏夾着避暑降溫的冰塊,把人冰醒了,卻只剩了一口氣,棍子落在身上,哼都哼不出來。

賈政急忙喝道,“還不停手。出了人命誰負責!”

王氏之前給他講了南安太妃今日來府的目的,他是贊同的。不想竟出了如此大的差錯。回來的路上,小厮給他講了賈環和趙姨娘鬧事的過程,他聽了也氣。恨不得将賈環扒皮抽筋,只是賈環有秀才的功名在身,豈是能随意打殺的。

“老太太,賈環有功名在身,萬一出了人命,官府那裏不好交代。”賈政向賈母解釋。

“總不能輕饒了他。”賈母發狠道。

“既管不了,便将他們娘三個攆出府,從家族裏除了名,從此,與賈家再無瓜葛。”賈政道。

王夫人一聽要将賈環和趙姨娘掃地出門,瞬間來了精神。

她最大的擔憂便是賈環會跟寶玉争家産,如今正好,将這三個礙眼的一起攆了出去。

“這倒是個好主意。今兒個是老太太的壽辰,打打殺殺的終究是不吉利。将這三個人趕出去也算清理門戶了,還能給王府那邊一個交代。”

賈母自然知道王夫人的心思,但都是為了寶玉好,她也就不和王氏計較,點頭同意了。

于是請了族老,開了祠堂,将三人從賈家除名,再到官府做了證明,當晚便将三人趕出了賈府。

被從賈府趕出來,本是除了身上穿的一樣不準夾帶,只是真到了趙姨娘的院子裏,卻不行了。

原是賈家有先例,但凡府裏花錢買的下人,若是得了主子的眼,這主子便可以用自己的錢再從府裏将下人買到自己的名下。

趙姨娘院裏信得過的下人早都被趙姨娘買在了自己名下,就連探春身邊幾個得力的小丫鬟,賣身契也都從府裏贖了回來,捏在探春自己手裏。

王夫人怒極,“下賤坯子,你何時得了這麽多銀子!”

府裏建了大觀園之後,入不敷出,捉襟見肘。宮裏的娘娘又時常要些,她想給寶玉和自己添置些東西都要斟酌再三,嫁妝都搭進去了,趙姨娘卻有錢買下人,還不聲不響地置辦了一屋子的東西,樣樣都沒有走公賬,哪來的錢!

趙姨娘早早便讓鄭海出去給賈環請郎中,只是郎中被堵在了賈府門外,不讓進。想先把賈環送出去,王夫人又攔着,非得他們都檢查完了,三個人一起走。

趙姨娘心急賈環的傷勢,一心想快些出去,便對王夫人說,“太太查完了嗎,查完了我們娘三個好走。太太若有看上的也不必找我們的麻煩,拿走就是了。”

院子裏還有些族老和旁支的親戚族人沒走,王夫人礙着面子做不了什麽,被趙姨娘怼得面色發黑,甩了袖子就走。

剩下的管事婆子也草草了事,或是有那貪心、大膽的,順走一兩個,趙姨娘也不在意,探春和賈環都傷着,快點兒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賈家吃晚飯的時候,趙姨娘三人終于被放了出來。

賈環被打之後一直昏昏沉沉,強打着精神,不讓自己徹底暈過去。他這個人極護短,生怕在他暈過去的時候,趙姨娘和探春被賈家衆人欺負了去。迷迷糊糊地聽着周圍發生的一切,還好趙姨娘和探春都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

此時賈環被鄭海背着,和趙姨娘、探春出了賈府。踏出賈府大門的一瞬,衆人都松了口氣,身上仿佛卸了千百斤的枷鎖。

且說三皇子姬辰,班師回朝,剛從宮裏回府,連口熱茶還沒喝,就見何宥小跑着過來禀報,“殿下,賈環賈公子今天被賈老太太打了,下午被賈家除了名,晚上,娘三個就被趕了出來。”

姬辰去了北邊戰場三四年,軍務政務每天忙得恨不得分成幾瓣使,聽何宥一提,才想起,京城裏還有個救過他一命的賈家小公子,叫作賈環的,随身的玉佩還放在人家那沒拿回來呢。

賈環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明明沒見過幾回,朦朦胧胧的,隔着紗,隔着霧。又總覺得賈環不該長那個樣子,但若讓他說賈環應該長什麽樣子,他又說不上來。

賈環這個名字也不好。

或許是最初的時候,在金玉軒,趙連英開的那個玩笑,環,玉佩中間缺一塊,放在人身上,就是個漂亮的缺心眼。他總覺得這個名字不好。

姬辰微皺了皺眉,沒想到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聽何宥彙報賈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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