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是繞不開賈環了
他是繞不開賈環了
20
“殿下可記得如今南邊是誰在戍邊,南安太妃和元後是表姐妹,南安王府一直在為東宮做事。南邊蠻夷不太平,戰事頻起,南安郡王不想打了,便想着要和親。”
說到和親,何宥帶着些輕蔑,鼻子裏輕哼了聲。他家殿下剛端了妄圖和親的胡夷可汗的窩,太子這邊就主動要和人和親。孰上孰下,高低立判。
“南安郡王只一個妹妹,南安太妃怕是舍不得自己的親女兒,便想認個義女了解此事。賈家本就支持太子,如今有這樣的好機會自然是願意的。”何宥将賈家發生的事與姬辰說了一遍。
賈家事小,和親事大。
姬辰與太子不和,更看不上和親這種事,冷着臉喝了熱茶,修長有力的手指勾着玉白瑩潤的茶杯,優雅惹人,卻讓人覺得他随時就要把那杯子捏碎了。
“告訴母後,賈家宮裏那位不用留了。”
哪家敢接南安王府和親的事,他就給哪家松松土。
何宥一愣,他家殿下這是要開始動手了。
“還有事?”姬辰問。
“殿下不在京的時候,還發生了些事。”
“說。”姬辰見何宥這幅表情,便知道事還有挺多,累了一天,索性躺在搖椅上,閉着眼睛放松養神,把京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當故事聽。
只是沒想到這些故事的主人公就一個。
“太子不是缺銀子嗎,就選了皇商薛家的女兒進宮伺候,如今已經是側妃了。薛家為太子斂財,這也沒什麽,就是搶了賈公子的生意。”
姬辰閉着眼睛養神,懶得說何宥,聲音帶着些慵懶,“他還會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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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嗎,賺的還不少,要不能被薛家盯上?”何宥笑道,又将薛家如何搶了賈環生意的事說了一遍。
“您去北邊之前交待了,保住性命就行,這生意的事咱們就沒多管。”
姬辰點頭,這事兒他還記得。賈環救了他一次,他也保賈環一條命,但沒必要連吃喝拉撒都接手,報恩又不是養媳婦。
姬辰擡了擡手臂,盯着腕上精致的手表。
這手表,時間精确,攜帶方便,在戰場上,作用可不小。要不是有人攔着,他舅舅好幾次,差點兒就給手表頒功加官了。
他這塊是何宥派人往北邊送信件、送物資時帶過去的。小巧新奇。他舅舅見了便覺得好,有大用,派了專人回京城,買了不少,給手下的将領每人配了一塊兒。
這錢,原來都讓賈環賺去了。
姬辰眉眼微揚,輕笑了聲,“他做出來的?”
“這個不好說。最初的挂鐘和座鐘應當是按着西洋鐘改進的,手表、懷表或許是在挂鐘和座鐘的基礎上改的?”
“倒是個聰明的。”
“還有事?”姬辰又問。
“盯着賈公子的人說,賈公子這兩年得了一種叫作玉米的糧食作物,産量很好,管理也方便,稭稈還能喂牛喂馬。那莊子一百多畝,周圍都給圍上了,不讓人進。這東西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賈公子怕是保不住的。”
何宥有些擔心。這東西若是操作得好,便是功勞一件,賈環這輩子的前途算是有了,若是操作得不好,被有心人盯上,怕是連命都保不住,到時他家殿下還得救人。
“那就不要讓外人知道。”姬辰說。
何宥抿緊嘴,眨了眨眼,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看他家殿下的樣子,也不像是厭煩了的樣子。
姬辰指尖敲了敲搖椅的扶手,今晚是繞不開賈環了。
他才去北邊幾年,賈環就折騰出這麽多事。倒是能耐,搗騰起糧食作物了?這東西和鹽鐵一樣,是普通人能碰的嗎?不要命了。
“讓人盯仔細了,先看看情況,日後再做打算。”
姬辰繼續閉目養神,頓了會兒,又問,“薛家,是叫薛蟠,對吧。”
“是。”何宥解釋,“薛蟠是東宮薛側妃的嫡兄。上京的時候,為了個丫鬟鬧出過人命。”
“行,去辦吧。”姬辰說。
何宥領命,安排人辦事,辦事的人還沒走,又有人回來報,給賈環看病的郎中說賈環受傷之後染了風寒,高熱,狀況不是很好。
何宥往屋裏看了看,他家殿下今天才從北邊回來,在宮裏呆了一天,回來了,又聽他說了一晚上賈環的事,剛要休息,又來事了。
何宥也不進去通知姬辰,只招呼人過來,讓人去請楊沒藥,讓楊沒藥喬裝,辦成尋常的郎中去給賈環看病。賈環的命保住了,又不打擾他家殿下休息。
且說賈環,喝了假郎中楊沒藥的藥,三兩日,風寒便好了,只是屁股和腿上的棍傷有些重,皮開肉綻的,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這次沒有寶釵的藥膏,賈環将信将疑用了假郎中拿來的藥膏,倒也沒留疤。
剛能下地走動,便聽趙姨娘和探春說,元妃沒了,老太太傷心過度,也跟着病了。
賈環心裏明了,賈家這是要敗了。
探春沒遠嫁,賈家沒搭上南安王府,甚至是将人得罪了,賈家敗得怕是要比原著裏還快。只是如今寶玉為了娶黛玉拼命讀書,進了國子監,之後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又過了半個多月,薛蟠被查,薛家為了救薛蟠銀子如流水,最後也沒保住,換了薛蝌作家主。
賈環病好了,正好趕上莊子裏秋收。離了賈家,沒了管束,賈環領着探春和趙姨娘一頭紮進了莊子裏。
“有了它,百姓就可以不用挨餓了?”探春第一次見到糧食豐收的場景,院子裏,四處是黃燦燦的玉米堆,莊子裏忙忙碌碌,小厮仆人正把收回的玉米上倉。
“自然。我打算留出一部分給娘的鋪子開發新品,其餘的全部留種,明年繼續擴大種植面積。莊子東頭兒,又讓文老買了一百畝,今年圍上,明年春天開始種。”賈環說。
“玉米還能做糕點?”探春問。
“也不知道能不能叫糕點,總之吃法是很多的,到時就看娘的了。”
探春第二天還要去學堂,他們半下午從莊子回來。
在京城,離了賈家,一個秀才的名頭并沒有什麽用處,正好明年秋天有鄉試,賈環計劃着去試試運氣。
被從賈府趕出來,賈家的學堂是不能去了。京裏的學堂不少,但距離考試只有一年,他若是插班進去……他這幾年也沒閑着,再從基礎的聽,按部就班的來也沒什麽意思,提高的空間不會太大。
平時打好基礎,快考試的時候,就該磨煉應試技巧,考試本身就是一門學問。
馬上就要冬天了,天寒地凍的,他也不想每日冒着風雪嚴寒去學堂打卡。
賈環去書鋪買了鄉試的歷年真題,扒拉扒拉朝上可能負責主考出題的幾位官員,把這些人出過的書、寫過的文集詩詞全買了回去。一一分析歸納總結,找出個人的偏好,理清他們的思路。
稍有不明白的,便把探春找過來,說給探春聽,探春去了學堂之後,再問學堂的夫子。
繼後不缺錢,女子學堂辦得毫不含糊,學堂裏的夫子都是名師大儒。
探春成績好,聰慧好學,為人爽利,很得夫子喜歡。她聽了先生的講解,再回去說給賈環聽。
如此幾次,看着探春帶過來的問題,夫子便猜出是怎麽一回事,也不道破,繼續給她解惑答疑。離着鄉試還有小半年的時候,給探春指了位夫子,那夫子在國子監教書,但私下裏也收學生,就是學費有點貴,可學問是一等一的好。
趙姨娘砸了重金,賈環便每日下午去國子監,由那位夫子一對一輔導。
國子監歷史悠久,經歷幾次擴建修葺,占地面積廣闊,規模一點兒不比上輩子的大學校園差。
賈環是編外,學習的地方在後山,平時只有夫子們進出,除了偶爾能見到幾個和他一樣砸錢進來的,幾乎見不到國子監裏其他的學生。半年下來,竟是從未和寶玉碰上過。
鄉試放榜那日,探春和趙姨娘坐在對面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賈環和鄭海去下面看榜。
一回生,兩回熟。
賈環吸取上次的經驗,直接從榜尾開始往前看。只是這次又撲了空,重新擠到中間,第六十六名,數字倒吉利。
這名次,全是趙姨娘用銀子給他堆起來的。
會試在第二年春天。
賈環絲毫不敢怠慢,看完榜,下午便去了國子監夫子那裏報到,趙姨娘還給夫子包了二百兩銀票的紅包當作謝師禮。
從國子監出來,賈環去了書鋪,比照鄉試時的樣子,買了會試相關的真題和書籍。國子監夫子固然厲害,但他應試的法子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至少五五分吧。
他這邊高考似的,緊鑼密鼓,探春那邊也沒閑着,已經從中級班升到了高級班。
大周會試,每次錄取一百二十名,賈環第一百零八位,踩着尾巴進了殿試。
殿試只考策問,在永和殿,朝入暮出,聖上親自拟題、監考。
連夜改卷、判分,第二日一早,考生再入,由聖上朱筆圈出三甲。
站在大殿裏,賈環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能過會試已是僥幸,想過殿試進三甲基本不可能。
策問三選一,從三道題裏選一道答,剛好有一道糧食農業相關的,他沒正經答題,而是把這幾年種植玉米的相關情況詳細地寫在了上面。
反正正常答也不會進,倒不如賭一把。
名次從二甲開始公布。
二甲,取第四名到第十三名,共十名,進的概率不大,也确實沒他的名字。
再來三甲,最可能的,取第十四名到第三十三名,共二十名。
第十八,第十九……
賈環心裏默數,屏住呼吸,心髒提到嗓子眼兒,雙手攥着拳,手心裏都是汗,一甲不可能,那三甲,再不來……
趙姨娘花了那麽多銀子呢。
“賈環,京城籍貫。”大殿上,太監聲音尖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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