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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溫遂，我還是想再問問，老師很看重你，出國繼續深造和出道做偶像完全是兩碼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溫遂正好站在娛樂公司的大門口，秋末的陽光并不刺眼，照進溫遂淺棕色的瞳孔裏。他透過玻璃反光看到自己，語氣堅定地對電話那頭說：“謝謝師兄，我明白。”

那頭輕嘆了口氣，“你先上樓吧，我和AERX的經紀人在1615等你。”

嘆氣聲傳到一旁經紀人錢亮的耳朵裏，錢亮朝他打了個響指：“嘆什麽氣啊，不是你推薦的人嗎？怎麽着，怕我看不上他？”

武楊：“哎呀行了亮哥，等他上來你就知道了。我導師的地位你清楚吧，溫遂可是我導最得意的學生，我一點也不擔心你看不上他，我就是覺得……多少有點屈才吧。”

“屈才？”錢亮當即變了臉色，“要不是看他長得好，還能有這麽好的機會？我們AERX可不是一般的男團，光是一個時舟南就頂了內娛半邊天，我告訴你別光說着好聽，我們可不需要花瓶。”

錢亮話音剛落，半掩着的辦公室門就被敲了敲。

“直接進來吧。”

門被推開，錢亮眯着眼打量來人。

沒了磨砂玻璃的遮擋，簡歷照片上的那張臉幾乎原封不動的出現在面前，和證件照相比略顯青澀，卻生動立體了不少。

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溫遂的那雙桃花眼，視線掃描般略過他精致立體的五官，和非常流暢的巴掌臉，就連皮膚也白得反光。

明明是很标準好看的長相，可卻因為他面無波瀾，氣質冷冷淡淡的。

錢亮站起身來，目測溫遂的身高有一米八，穿着簡簡單單的寬松運動服，但以他毒辣的選人眼光，一眼就能看出溫遂的身材比例很好，雙腿也是又長又直。

偏偏他的氣質還是少見的那種，不畏縮，很松弛，卻透着股疏離。

這樣的人，哪怕是不出道，也絕對會是處在風暴中心的天生焦點。

“如果這是練習生海選，你這長相直接可以免試的。”錢亮毫不掩飾自己的誇獎，“但是，這是為AERX選臨時替補成員，一旦入選就直接出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溫遂這才說出第一句話來，準确來說是第一個詞語：“明白。”

他的聲線也和人一樣，沒什麽情緒。

“走吧，我們去練習室。”

…

最大的練習室在8層，不封閉，所有練習生都可以去看海選。

故意安排到公開場所的目的很明顯，是想直接考驗溫遂的心理素質，武楊默默看向溫遂，發現他還是沒什麽表情。

“我們去準備，你出電梯之後直走，上那個臺子等就行。”

武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錢亮一個眼神攔住，只飛快地對溫遂說了句：“別緊張。”

溫遂點點頭，出電梯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臺子”，準确來說，這一層樓沒有任何分隔開的房間，只有中間擺着的一個舞臺。

周圍原本有零零散散幾個正在練習的練習生，注意到溫遂往中間走後都有些詫異，直到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走上舞臺，叽叽喳喳掀起一陣議論。

“卧槽！他怎麽……”

“這是來替林澍的？這麽快？？”

“AERX今天正好在公司開會，這下有好戲看了。”

溫遂聽見這些意味不明的聲音，就當沒聽到似的閉了閉眼穩住心神。因為常年跳舞的原因，他的體态非常舒展挺直，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也沒絲毫露怯。

沒過多久，錢亮和武楊在內的幾個人穿過衆多練習生們走進來，在前面的幾個位置坐下，溫遂掃了一眼就知道，這幾人應該和武楊一樣，都是公司的舞蹈或者聲樂老師。

他們的表情都有些嚴肅，就好像專門為了給溫遂施壓似的，相比之下溫遂的面無表情顯得格外輕松，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面試的那個。

最右側空了個位置，溫遂聽見有人問，提到了一個耳熟的名字——時舟南。

還沒來得及反應，武楊就問：“準備好了嗎？”

溫遂收回視線，“好了。”

這場考核不是事先準備好一段舞蹈進行展示，而是要在幾分鐘內全方位展示自己的舞蹈實力，音樂完全随機。

音樂響起的同時，臺下練習生們卻突然騷動起來，不約而同地往後轉，議論聲此起彼伏。

“停一下，”錢亮叫停音樂，偏頭看了眼，“安靜一下，時舟南，你過來坐。”

溫遂微微擡起眼，用餘光看到最右邊的位置有人坐下，卻沒去看那人，只是不動聲色地緩緩呼出一口氣。

等室內安靜下來後，音樂聲再度響起，周圍的射燈滅掉，只剩下溫遂頭頂的幾盞。

剛開始的音樂是極為舒緩的鋼琴樂，武楊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溫遂大學主修的是現代舞，這音樂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雖然穿着運動套裝，但他顯得格外輕盈，就仿佛地球重力對他的影響比其他人小似的。

從旁邊幾個舞蹈老師的表情也能看出，溫遂的表現很好，只有武楊還板着臉。

他知道溫遂的水平完全可以比拟專業舞者，比起作為偶像他完全有更好的發展道路。

要是正常出道也就算了，偏偏還是這種半路空降的。

武楊微微偏頭，看向坐在最右側的黑衣青年。青年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帽檐下露出一雙看上去有點兇的眼睛。

那雙眼還是像平常一樣微微眯起，像是瞄準獵物的狼。

而“獵物”溫遂似乎察覺到什麽似的，在彎腰轉身時突然睜開眼睛，露出淺棕色的瞳孔。

只是很短很快的一眼，因為音樂節奏瞬間加快，由舒緩的古典樂變成了爵士樂，鼓點突然變得非常強烈。

溫遂的眼神随之變得淩厲起來，腳步自然又迅速地跟上音樂，臺下有的人還沒看清時，臺上的溫遂已經完美地卡上了鼓點。

他跳起舞來和平時完全是兩種風格，尤其是爵士舞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和身體的力道很難讓人聯想到那個冷冷淡淡一言不發的樣子。

強烈的反差沖擊着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全場焦點都放在溫遂身上，除了武楊。

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掌聲和同樣坐在評委席的幾人的誇贊，武楊暗自嘆了一口氣。

看這反應，溫遂能成功空降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非常穩。

“哎。”錢亮湊近武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問：“你這師弟什麽來頭，有背景嗎？”

武楊想到什麽，搖搖頭：“我不清楚。”

音樂結束，溫遂向臺下鞠躬示意，目光終于落在最右邊的青年身上。

“怎麽樣，這實力不輸林澍吧？”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右側的時舟南。

時舟南是隊長，和林澍關系最密切，最有發言權。更別說剛剛溫遂跳起現代舞來的樣子又和林澍有幾分相似，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熱鬧。

時舟南不急着回答，依舊和剛剛一樣，微微仰頭盯着溫遂，只不過現在變成了對視，帶着幾分攻擊性。

溫遂第一次近距離見到這位聲名遠揚的當紅男團隊長，發現他的眉骨和鼻梁都很高，眉尾很張揚地向上挑，一雙丹鳳眼眯着，就差沒把“脾氣不好”寫在臉上了。

他突出的喉結上下一滾，嘴唇微動，溫遂本以為他要說話，沒想到卻是扯着嘴角笑了，過于應付地拍了兩下手。

“舞蹈這方面是過關的，沒人有意見吧？”錢亮見沒有人說話，又繼續說道：“那散了吧，該幹嘛幹嘛，你跟着我來。”

“等一下！”武楊連忙拉住錢亮，“就看個舞蹈就行了嗎？聲樂呢？”

“聲樂這東西可以速成，他的聲音條件本身也還不錯，現在的問題是要補上那個窟窿，時間越長越不好。”

“可是…”

武楊捏緊拳頭，又緩緩松開。

他看向時舟南，後者似乎就是來走個流程的，這會兒已經起身準備走了。

“時舟南，你也沒有意見？”武楊挺不可思議的，他還以為時舟南會是溫遂進團的最大阻礙之一。

時舟南腳步一頓，逆着光回過頭，看也沒看溫遂一眼：“公司好像沒給我這個權力。”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溫遂才走下臺，喊了聲：“師兄。”

“溫遂，你真的清楚你要面對的是什麽了嗎？”武楊再次開口，“你要面對的，不僅是完全陌生的隊友和經紀公司，還有對你完全陌生的那些AERX的粉絲。”

“你沒進過娛樂圈，不知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你也不知道身邊的那些隊友是人是鬼，心裏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心思。沒有背景的人，在娛樂圈是不會好過的。”

“你叫我一句師兄，咱導對我也不薄，我是真不願意看到你毀在這種事情上面。”

溫遂的目光和語氣都很堅定，“我已經想清楚了，謝謝師兄，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武楊還想再說什麽，卻看到了溫遂的眼神。

“師兄，我不喜歡一眼望到頭的生活。”

“我要來面對的，是我孤注一擲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