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chapter88

chapter88

[chapter88]/番外21

從醫院拿到驗血報告，确定已經懷孕三周時，舒雲念第一反應是給沈麗蓉打電話。

沈麗蓉本身并不着急要女兒懷孕，偶爾提兩句“是該考慮要個孩子了”，也是擔心女兒這邊遲遲沒動靜，怕傅家那邊的長輩心裏會不高興。

現在聽到女兒懷孕的喜訊，沈麗蓉在電話裏驚喜出聲：“真的？那可太好了！小念，你現在在哪？今晚回來吃飯嗎，我去買些好菜慶祝一下。你這剛懷孕，有很多事要注意的，可不能亂吃了，像上次那個冰綠豆湯就不能吃的……”

雖然沈麗蓉自己沒生過，但她這把年紀，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知道女人懷孕生孩子一大堆的禁忌，整個人都恨不得穿過電話線，閃現到舒雲念面前。

舒雲念笑着應道：“我和阿衍剛從醫院出來，本來打算找個餐廳慶祝的。既然媽媽要親自下廚，那我們倆就不客氣，上門蹭飯了。”

沈麗蓉連着應好，挂了電話就揣着菜籃子，高高興興去買菜了。

經過巷口小賣部遇到鄰居，見她紅光滿面，還笑着打趣：“沈姐，你這是中彩票了？這麽高興。”

沒等沈麗蓉接話，小賣部老板娘就磕着瓜子道：“小念都嫁入豪門成富太太了，沈姐哪裏還需要中彩票？她女兒女婿随便孝敬一點，她這輩子都花不完了。”

自從那天在網上高調公開後，舒雲念嫁入豪門的消息也在左鄰右舍裏傳開，很快這附近人人都知道，桂花巷裏飛出只金鳳凰。

好在沈麗蓉的人際關系也簡單，她是獨女，年輕時不顧父母反對嫁給舒正霆，和家裏鬧掰。等她幡然醒悟時，爸媽先後因病去世，她才算真正明白“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是多麽沉痛的感悟。

總之她在世上的親人，也就雲念一人，所以女婿身份公開之後，除了頭幾天會有些鄰居好奇上門打聽，其他也沒受到太多影響。

現在聽到鄰居的調侃，沈麗蓉只樂呵呵道：“家裏要來貴客了，我出門買點菜。”

她雖沒懷過孕，卻聽說過女人懷孕前三個月，胎還沒穩，最是忌諱大肆宣揚。

反正女兒腹中的小寶貝貴不可言，說是貴客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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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們還想多問，沈麗蓉借口這個點再不趕緊去菜市場，菜販子都要收攤了，鄰居們也不好再耽誤。

只是望着她那腳步輕松的背影，不禁感慨：“這個沈姐真是不容易，吃了大半輩子的苦，現在總算是苦盡甘來，要開始享福了……”

“誰說不是呢。”另一人附和着：“人的命啊，真是說不準。”

絢爛夕陽斜照小巷時，舒雲念和傅司衍一起來吃晚飯。

舒雲念原以為傅司衍已經夠緊張她了，沒想到沈麗蓉更加緊張，她起身打算盛碗湯，沈麗蓉都急急忙忙招手：“哎喲，你快坐下，我來我來。”

舒雲念：“媽，我就盛碗湯……”

沈麗蓉：“你現在可是懷着孩子的人，能不動就不動。”

她說着就要起身，傅司衍見狀，出聲：“媽，您坐着，我來就行。”

沈麗蓉看他一眼，都已經當了三年丈母娘了，她對這個女婿也逐漸改觀，态度也比從前更為親切些。

“你來就你來吧。”

她也不跟他客氣，重新坐下，嘴上還不忘叮囑：‘小念這是頭胎，各方面的反應肯定更為明顯，你可千萬照顧好她。要是你沒空照顧，就讓她搬回來，我來照顧。’

傅司衍怎會聽不出這是丈母娘在點他，濃眉壓低，他嗓音淡然：“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和孩子。”

點到為止，沈麗蓉見好就收，轉換一副笑臉，看向舒雲念：“趁着還有胃口，多吃點，你現在可是一個人吃兩人份。”

“媽，這話你今晚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舒雲念無奈失笑，又悄悄給傅司衍遞了個慶幸的眼神：還好，沒有把懷孕的消息告訴傅家的長輩，不然像這種“甜蜜的負擔”，她真有些吃不消。

當晚夫妻倆吃飽喝足，沈麗蓉拉着舒雲念交代了一大堆懷孕注意事項，才肯放小夫妻離開。

不過臨上車前，沈麗蓉還單獨将舒雲念拉到一旁，又壓低聲音交代了一件事：“前三個月胎不穩，千萬不能激烈運動……我知道你和阿衍感情好，但你們倆也悠着點，可不能胡鬧，知道了嗎！”

舒雲念早就不是什麽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聽這話雙頰頓時滾燙：“媽……”

“你別媽啊媽，我和你說認真的呢。”

沈麗蓉肅着一張臉，又朝巷口那輛黑色轎車的方向投去一眼，撇了撇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多瘋，上次你們回家住一趟，你房間的床板都斷了一根，還是我找人悄悄換了，不然你那床早就塌了！”

舒雲念：“……！”

竟然還有這回事！

兩分鐘後，她上了車。

端坐在窗邊的傅司衍慢悠悠掀眸，瞥過她緋紅的臉，黑眸輕眯：“媽和你說什麽了？”

舒雲念低着頭，含糊其辭：“沒什麽。”

“沒什麽的話，你臉這麽紅？”

他說着還擡起手，探了下她的額頭：“還這麽燙。”

面對男人洞若觀火的銳利目光，舒雲念無法，只好強忍着羞窘把沈麗蓉的交代說了。

身側的男人半晌不出聲，她還當他不願意，咬唇瞪向他：“還有上次你在我房間裏瞎折騰的事，媽也知道了！都怪你，我都和你說了……那個床很舊了。”

提起那回，傅司衍眼底也閃過一抹不自在，輕咳一聲：“下次注意。”

“還想有下次？”

舒雲念哼了哼，纖細手掌覆上腹部，猶如握着一枚護身符般，理直氣壯望着面前的男人：“反正為了孩子着想，接下來你就老老實當和尚吧。”

傅司衍：“……”

雖然不想承認，但自家太太這副得意挑釁的小模樣，莫名勾起幾分惡趣味。

想把她撲倒，狠狠做到她求饒，锉一锉她這份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嘚瑟。

但他也知道，為了孩子着想，頭三個月還是得克制住。

算了，先讓她得意三個月，等胎坐穩了，再慢慢讨回來也不遲。

舒雲念和傅司衍原本商量着，過了前三個月，再和傅家長輩透露懷孕的喜訊。

但還沒等到三個月，又一次家庭聚餐上，舒雲念聞到魚肉味道犯惡心，哪怕只是回過頭換氣的一個小動作，也被桌上眼尖的長輩們瞧見。

一問之下，舒雲念也知瞞不住，索性就坦白了：“我…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

輕飄飄的話卻如一個重磅炸//彈，将整張餐桌都炸開了鍋。

“真的懷上了？兩個月了？”

“實在是太好了，可算等到你們的好消息了。”

“阿衍，小念，恭喜恭喜，等着明年喝你們家小崽子的滿月酒了。”

“唉喲你們這倆孩子，懷上了怎麽不早說？竟然瞞了這麽久！”

傅老太太無疑是最激動的那個，連飯也不吃了，撂下筷子就走到舒雲念身邊，握着她的手，滿臉期待地望向她的肚子，仿佛看到一個金光閃閃的寶貝疙瘩：“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雲念吶，你就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對了，我去給菩薩上香，也去給阿衍爸媽上柱香，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舒雲念微詫，剛想開口，傅老太太就摁住她的肩膀，笑得見牙不見眼：“你坐着，繼續吃，多吃點。”

老太太歡天喜地朝小佛堂去了，傅司衍神情淡然地給舒雲念夾了一筷子黑椒牛柳：“由她去樂，我們繼續吃。”

舒雲念：“……好吧。”

反正這會兒，估計老太太也有的忙。

轉眼舒雲念懷孕三個月，産檢一切順利，主任醫生也說她的胎相很穩，平時多注意休息，不要過度勞累，正常生活就行。

這正常生活裏，也包括了夫妻的夜生活。

素了将近兩個月的男人，一旦得了許可，就如饑腸辘辘的餓狼般，恨不得将舒雲念吃到骨頭都不剩。但畢竟顧忌着她腹中的小崽崽，和從前的大開大合不同，動作放得格外小心溫柔。

舒雲念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或許是适應了他從前的節奏，突然變慢，她像是被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既舒服又難受。

到最後她還是受不住這漫長又緩慢的“折磨”，借着床頭晦暗不明的光線，摟住他的脖子，紅着臉小聲道：“你可以……重一點。”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明顯重了三分：“你确定？”

舒雲念只想盡快脫離這片沉淪慾海，咬着唇很輕地嗯了聲：‘沒關系的。’

那撐着的高大身軀頓了下，而後他俯身，薄唇貼在她耳邊，啞聲低語：“受不住了，記得跟我說。”

夜色漫長，初為父母的小夫妻慢慢探索着孕期最宜的節奏。

日子一天天過去，舒雲念的肚子也一天天地鼓起。

盡管她這胎的寶寶已經足夠體貼，沒有孕吐，沒有失眠，就連妊娠紋也沒長，但懷孕的過程依舊讓舒雲念體會到做媽媽的不容易。

譬如身材走形、情緒敏感、記憶力減退，夜裏小腿抽筋，肚子大了，坐也不舒服、躺也不舒服、站着也難受……

又一天半夜，舒雲念從小腿抽筋中醒來。

傅司衍打開暖色床頭燈，拿枕頭墊在她腰後，又捧着她的腿放在他大腿上，修長指節不輕不重地給她按摩着，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無比熟練。

舒雲念半困半醒地靠在鵝毛枕，看着晦暗光影下男人線條分明的側臉，忽的開了口：“我懷孕的消息，要不要和她說一聲？”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傅司衍微怔。

待看到她眉眼間的糾結之色，他頓時明白過來，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能讓她這樣糾結別扭的，只有LA那位汪小姐。

“如果你想的話。”

傅司衍繼續替她揉着小腿肚，平靜嗓音不疾不徐：“她知道了，肯定會替你開心。”

舒雲念：“……”

又是一陣沉默，她低低：“從前只有逢年過節時，會想起她一會兒。可自從懷孕後，我總是忍不住去想她……”

一個小生命在腹中悄然長大的過程很奇妙，那是只屬于母親和孩子的特殊牽絆，父親無法體驗，更無法參與。

曾幾何時，她也在汪念慈的腹中一點點長大，她汲取着她身體的養分，由她的血肉化成，也給她帶來懷胎的艱辛和折磨……

從前聽說，當了父母才能明白父母的不容易，那時她沒多少感覺。

現在她自己當了媽媽，才更加深刻明白母親的偉大。

反正要是有人在她辛苦生産時，把她的孩子偷走，她肯定會不顧一切和那個人拼命。

“還是等孩子出生了，帶去給她看看吧。”

舒雲念抿唇：“現在告訴她，也沒什麽意義。”

傅司衍不置可否：“你決定就好。”

她們母女間的糾葛，他從不過多幹預，反正無論舒雲念做什麽決定，他永遠站在她這邊。

……

轉眼到了第二年初夏，舒雲念的肚子已經圓鼓鼓像個小西瓜。

有親戚建議他們可以去港城驗血查性別，不出意外獲得傅司衍冷眼一枚：“男孩女孩，都是我們的寶貝。再過兩月就生了，還費那個勁做什麽。”

他嘴上說着“男孩女孩都是寶貝”，但給嬰兒房添置的搖籃、玩具、奶瓶那些，都是粉的白的，怎麽可愛怎麽來。

每回舒雲念肚子有胎動，他就附耳湊到她腹部，一本正經地用極其溫柔的嗓音勸：“小西瓜乖，不能用力踢媽媽，要是把媽媽踢疼了，等你出來爸爸要揍你了。”

小西瓜是傅司衍給孩子取的昵稱，因為舒雲念的肚子圓鼓鼓的，再加上步入夏天後，她特別饞西瓜，有時候半夜都想吃西瓜，但又不能多吃，每天吃上一兩口解解饞，肚子裏的孩子就會開心地踢踢肚皮，所以幹脆叫了這個名。

後來傅司衍不知道從哪聽說“肚子圓是女兒，肚子尖是兒子”，為此還在舒雲念面前頗為得意：“都說了我命中宜女，咱們的小西瓜這麽圓，一定是個乖女兒。”

舒雲念失笑：“傅先生，這種不靠譜的東西你也信？”

“為什麽不信。”傅司衍道：“心誠則靈。”

舒雲念挑眉，故意和他唱反調：“那萬一小西瓜是個男孩呢？我媽昨天看我的肚子，還說越來越尖了。”

傅司衍眉眼瞬間低了下來，薄唇緊抿，默了片刻才道：“她年紀大了，老花眼看不清也正常。”

舒雲念噗嗤笑出聲，又嗔他：“下次我要和我媽告狀，你說她壞話。”

“陳述事實而已。”

傅司衍一臉坦然：“她說我女兒是男孩，我也沒怪她。”

舒雲念：“……”

見他這麽執着于女兒，她忽然有些擔心，萬一兩個月後生下來是個男孩，那他得多失望。

想了想，她還是給他打了個預防針：“如果是男孩，你也會愛他的對吧？”

“那肯定。畢竟它是我們的孩子。”

頂多是少些溫柔和耐心，随便養養好了，肯定比不上養女兒那樣細心。

“如果是個男孩，就叫小地雷好了。”

舒雲念：“……？？？”

這名字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傅司衍卻一臉認真：“地雷，威力強大，很适合男孩。”

舒雲念：“……”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其實是想說，如果是兒子，等同于踩雷。

不過随便他吧，反正是昵稱，不是大名。大名她可不能讓他這樣胡來。

五月上旬，蟬鳴盛夏，舒雲念進入預産期。

頂級私人病房、頂級婦産科醫生、頂級月嫂和産後護理師、營養師、康複教練等人也都進入一級準備狀态。

雖然是第一次生孩子，但因為整個孕期都得到無微不至的照料，孩子的健康狀态和胎位也都很正常，所以舒雲念的心态一直很平穩。

反倒是沈麗蓉、宋滢還有傅老太太她們一個個緊張得不行，其中要屬傅司衍最焦慮。

他既擔心舒雲念分娩時的安危，又擔心孩子落地真是個小地雷，會讓舒雲念兩個女兒的願望落空。

為此，在舒雲念預産期前一周，他還特地去了趟南山寺進香。

一求菩薩保佑妻子平安順遂。

二求菩薩保佑一舉得女。

所求若應，他定捐贈百萬，給廟裏菩薩重塑金身。

舒雲念發動的那天，是個星期六，陰雨天。

嬰兒體重控制得好，再加上胎位正，醫生建議順産。打完無痛麻醉，舒雲念就躺在手術臺上，聽醫生的指令開始生産。

傅司衍穿着防護服在她身邊，全程握住她的手，兩道濃眉緊緊擰着，表情嚴肅得仿佛是他在使勁。

舒雲念打了麻藥，倒真沒感覺有多痛，就是憋氣使勁了好一陣，到後面有點脫力。

傅司衍見她沒力氣，連忙給她喂水和巧克力：“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好了。”

對上男人滿是擔憂的黑眸，舒雲念心頭一暖。

已婚已育的同事們都說，一個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人是鬼。

現在看到傅司衍這副模樣，舒雲念知道，她嫁對人了。

再想到肚子裏是她和他共同期盼的小崽子，她深吸一口氣，抓緊傅司衍的手指，再一次發力……

“哇——”

嬰孩嘹亮的啼哭聲在病房裏響起。

“出來了！出來了！”

“恭喜傅太太，恭喜傅先生，是個很可愛的小公主。”

“傅先生，你來剪臍帶嗎？”助産士問。

“好。”

傅司衍走到病床後，接過消過毒的小剪刀。

親手剪斷嬰孩和母體的那一根系帶的剎那，一陣難以言喻的強烈情緒湧上胸膛，海浪般洶湧澎湃。

壓下喉間那陣澀意，他動作小心地接過那只小小的、軟趴趴的粉色小嬰孩，抱到了舒雲念的身前，嗓音低啞：“我們的小西瓜，很可愛。”

舒雲念垂着眼，看向那被放在胸口，弱小又綿軟的粉色小動物，整個人還有些恍惚不真實。

這小家夥，竟然是她生出來的。

她生了個小孩兒，此刻正軟綿綿、暖乎乎地趴在她懷中……

“好神奇。”

她呢喃着，擡眼看向身側的男人，瞥見他微微泛紅的眼尾，不禁輕茬：“你……哭了？”

“沒有。”

傅司衍道，又俯身，在她額頭落下深深一吻：“傅太太，辛苦你了。”

舒雲念分明聽到他沙啞嗓音裏的微哽，一顆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這悶騷的男人，明明……就很感性嘛。

再看懷中懶洋洋哼唧的小寶貝，舒雲念眼角輕彎。

真好，是個健康可愛的小西瓜呢。

小西瓜：耶！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