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圍殺

第二十一章  圍殺

深夜的靈璞江,寂靜到沒有半絲人煙,那是因為靈璞草釋放寒氣的緣故,深夜的靈璞江寒冷刺骨,就連最貧賤的漁夫也不願意住在江面。

在江面正中央,一艘劍舟,孤葉,其上貼了足足六道囚劍符,将其死死束縛住,十幾艘船舟更是将周遭圍得水洩不通,每艘船都有四五根鈎鎖勾在了劍舟孤葉上,衆人踩在鈎鎖上,圍觀着一個瘦小男人蹲在門簾口,聚精會神地敲擊着門框。

“蔣老二,你回去之後能不能自己把那玩意割了,”名叫石虎的壯漢拄着把頗為猙獰巨大砍刀,站在鈎鎖上調笑道,“有你這吊毛絕學,每次都只能讓哥們吃剩下的,你想想看,沒準你把那玩意一割掉,你的能力就對男的沒用了呗?反正你那玩意又立不起來,割掉了沒準兄弟們還能吃口熱乎的。”

男人長相看起來像個憨厚的莊稼漢,嘴上卻是粗鄙萬分。

“滾蛋!”身材矮小,長相猶如鼹鼠的蔣老二半眼沒有看石虎,而是持續保持一個節奏,敲擊着門框,怒罵道,“石虎你他麽怎麽不把自己的那玩意給割了,這次的任務報酬高,搞好了咱們最起碼幾年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別為了那破事把軒仙長的大事搞砸了!”

石虎看着不遠處形如槁木,坐在那裏閉目養神的老者,給這雞賊的蔣老二翻了個白眼。

什麽叫咱們,本來就是一群野修臭簍遇爛鍋,聚在一起,要不是有這老者坐鎮,現在劍舟已經被鎖,鴨子被裝進袋子了,按照先前的習慣現在應該是咱們自相殘殺才對。

整個商王朝,誰不知道你野修蔣老二的爛名聲?真就是為了在仙師面前讨點骨頭,連臉都不要了!

看着衆人都是聚精會神,沒什麽說話的意願,石虎只得也是閉上了嘴,掂量了一下刀。

他機緣巧合下得到的這把奇刀,再加上他本身不俗的龍門境修為,為他博得了一個兇刀石虎的名聲。在場的這麽二十幾個人,算是将商王朝最臭名遠揚的野修們都聚集在一起了,要不是商王朝現在自身都難保,不然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王朝設下的網,想将他們一網打盡了。

采花賊蔣老二,兇刀石虎,鬼手吳徹,入睄人皮子,蟲三爺……這些人随便挑一個站出來,都是能在商王朝周遭靠名字就能止小兒夜啼的兇狠角色,今天居然被這仙師聚齊在了這裏,就為了捉一纨绔王爺的女兒,這已經不能說是大刀砍草席了,這簡直就是飛劍斬蚊子!

他又是舔了舔嘴唇,眼神火熱地看向安靜沒有一絲動靜的船艙內。

這王八殼,确實硬,是好東西,不過成事之後多半要被這仙師占去了,但是裏面的人……他已經聽說了,除了那王爺的美貌女兒外,商家夫人也在船艙內,這仙師只要那女兒,那這夫人,不就是他們幾個的囊中之物?

想到這裏,他就感覺腹部有股子無名之火燃起,商家夫人他們自然是認識的,京城曾經有個排行榜,商王朝美人排名第一的就是這商夫人,其實只按照長相氣質來說的話,商夫人最多也就能排到前三頂天了。但是總有一句話嘛,人都是尖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商家夫人常年足不出戶,也不見人,為數不多的幾次出門露面被各種謠傳,那美貌是越傳越離譜,最後甚至都傳成了唯有天上才有的絕世尤物。

那身段,那容貌……他一想到那畫面,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将這王八殼拆了,讓那夫人知道什麽才叫做真正的歡愉快樂,聽聞那王爺常年在外喝花酒,不如就讓他們來好好慰藉慰藉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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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是嘆了口氣,心裏突然又很是不爽,有了這蔣老二的詭秘邪術,這尤物估計要先便宜裏面的男人護衛了,不過也沒關系,等着這船艙打開,把男的都殺掉,女兒上交,剩下的部分,這仙師也管不着了。

奶奶的,就讓裏面的人先做個爽死鬼吧,他如此不爽的想到。

蔣老二終于停下了敲擊,擦了擦臉上的汗,獰笑道:“成了!老子這次可是下血本了,不說別的,就算裏面的是什麽龍門金丹的神仙,也得給我着了道!”

衆人臉上的凝重盡數消失,露出了輕松的笑容。他們原先擔憂的便是蔣老二的內力穿不進這王八殼,那就很是難辦了,畢竟這劍舟的确硬的難以處理,不過現如今蔣老二的內力已經打進去了,只需要靜等內力生效,等驅使劍舟的主人開始歡愉,那這劍舟的封印自然會是變得薄弱松懈下來。

蔣老二這家夥,雖然招數上不了牌面下三流,但是單純論手段,的确讓人防不勝防,絕對算得上是最不應該招惹的那類人了。蔣老二原先名叫蔣餘,是個地主少爺,天生那玩意就起不來,原本一輩子也就這樣吃喝玩樂掉了,結果有一日他在山野裏撿到了本奇書,名叫《詭合歡》,內力功法居然全部都是催人發情影響心境的邪術。

也許是因為天生殘疾的緣故,蔣老二在此術上的天賦好的驚人,心裏也是扭曲變态,因為自己沒有那能力,所以尤為喜愛折磨侮辱女性,再加上其頗為不俗的身法輕功,他專對富家女子下手,還從未被抓拿到過,甚至有一次潛入了相國府,想對相國女兒下手,雖然最終沒能得手,但是他初入龍門境,在面對數十位龍門境修士圍殺時,居然只是身受重傷,逃離了相國府。自此蔣老二在商王朝算是徹底一戰成名,即便他一人都沒殺過,他在商王朝的懸賞金額也算上是數一數二的了,而且還是生死不論,只見屍體也能拿錢,從此也能看出此人究竟有多麽被人厭惡。

石虎撇了撇嘴,雖然他看不起此人,但是也的确對此人很是忌憚,在來靈璞江之前,他們這行人裏有個青年瞧不起這家夥,出言諷刺他,結果被他催發了秘法,對着樹一直撞,最終那玩意都被撞得血肉模糊了,他才取消了秘法,還笑咪咪地問那青年感受如何。

下三流是真下三流,但是陰狠也是真陰狠,的确不能結仇,萬一哪天一個不小心,就着了這家夥的道,那可真是比死還慘。

果不其然,還沒過半炷香,門簾上的封印開始慢慢衰減,衆人相視,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他們都能想象出來裏面是何等香豔場面了,都迫不及待地看向了枯木老人。

老人睜開眼睛,佝偻着身軀,從船頭蹒跚走來,看起來像是快半截入土一般,但是在場的所有野修都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眼神,而是耐心等候着。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這個顫顫巍巍,看起來半點威脅也沒有的老人如果真的動了怒氣,自己恐怕連一指都接不下來!老者實際上是金丹大圓滿,只離傳說中的元嬰還差一步之遙!

混元指,軒寅。

只見老者步履蹒跚,走到了門簾前,伸出右手,只是指尖輕輕點在柔軟門簾上,居然如同金石相撞一般,發出了清脆的鳴響,老人的手被彈開。

老人搖了搖頭,只是重新伸出手指,并未直接放在門簾上,而是施轉功法,內力外放,老人的食指從指尖開始,逐漸變為渾濁的灰白色,到了最終,整條食指都變為古怪的灰白色。

灰白食指蘊含着極為古樸的厚重感,即使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威壓。

這就是傳說中的武術絕學,混元指!

石虎眼神有些火熱,他有些想知道自己這把兇刀,倘若砍在這灰白手指上,會是什麽感覺。

老者再度舉起手,再度點在了門簾上。

那堅硬到仿佛不可破滅的門簾封印,被老人點到時,依然只是劇烈的吱吱作響,但是許久後,被點到的那個節點居然緩緩發白,像是被灼傷一般的慢慢擴散,直到最後,只聽見清脆如玻璃破碎聲,整個門簾徑直碎裂成渣末,落在了地上。

見最難以解決的門簾揭開後,石虎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是将大刀扛起,愈加警惕了起來。

其餘人也是如此,着實不能怪他們多疑,卸磨殺驢的事情,野修中簡直不要太多。

老者看向背後警惕的衆人,解釋都懶得解釋:“陛下只要那名叫商淺的女子,其餘人我半點沒興趣。”

石虎放下大刀,半點不臉紅,反而是豎起大拇指:“這就是境界,高!”

蟲老三嗤笑一聲,嘲笑着石虎的厚臉皮,也悄無聲息地收起了自己的術法。衆人再度打着哈哈,笑了起來,看起來好生和氣,方才的殺機四起仿佛就像是開玩笑一般。

老者着實懶得理會這群惺惺作态的惡人,若非是陛下讓他此行不付代價也要得到商淺,現在這些人還有用,他早就将這些渣滓一指碾死了!

不急,那個小妮子,沒表面上那麽簡單……至少絕對不止是普通的洞府境修氣士,一定藏有後手!

沒等老者繼續說些什麽,那蔣老二已經跳上了狹小劍舟,這劍舟着實小,床頭的區域只能站上四個人,蔣老二身材矮小,急躁地想要掀開那簾子,手卻突然停住了。

“飛劍!”

劍鑿貍久驚叫出聲,随後便是眼神火熱的看向老者:“仙師!錢我可以不要,這柄飛劍要歸我!”

他半點不擔心他們會不會陰溝翻船,相反,敵人裏有人祭出了飛劍,這才是他最拿手的環節!

老者只是點了點頭:“先将這飛劍捉起。”

貍久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四張符咒,眼神中微微有些肉疼,但是狠了狠心,還是飛快将四張符咒甩了出去。

他的手段,便是專門專對這劍修,每一張囚劍符甩出時,他的心都會肉痛一下,畢竟這玩意,真是太貴了,制作耗時也是太繁瑣了。

先前捉拿那劍舟,花了六張符咒,現如今又要祭出四張,他着實感覺心在滴血,他本身便是不怎麽厚實的家底都快被掏幹淨了。

飛劍瞬間穿喉而過,血線在空中連成了漂亮的一線。

石虎反應倒是極快,眼見着飛劍直面奔着自己而來,那柄被他煉化的沉重大刀揮舞如風,徑直擊中了飛劍,将其激蕩開來。飛劍一擊未成,借力順勢想要逃走,四張符咒截然出現在了它的身後,無數虛化鎖鏈飛出,将其捆了個結結實實,那貍久踩在床邊,一個借力,将其收入了一個簍子之中。

“得嘞!”那貍久用力一擊掌,心裏滿是欣喜,這柄飛劍入手,他這次算是賺的盆滿缽滿了,那十張囚劍符,相比起收獲,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們習捉劍一術的符修,深知想要搞到飛劍有多麽困難,對于劍修來說,飛劍就是他們的命根子,許多劍修寧願餓死也不會賣掉飛劍。

石虎略微松了口氣,用力踹了一腳蔣老二的屍體,罵出聲來:“這他麽叫做着了道?”

他沖着門簾裏面喊:“裏面的神仙聽着,雖然不知道裏面還有多少人,但是我們外邊有幾百號人,也不為難你們,讓那小姑娘去皇宮走一趟就成,其餘人我們半點不攔着,大家也都是拿錢辦事,打打殺殺的,傷了和氣多不好。”

石虎這人,倘若看外表,聽聲音,的确像是一個憨厚漢子,這段話也的确聽起來像是誠心誠意,石虎靜等着,過了一會,只聽見了裏面一個少女的嗤笑聲。

石虎咧開嘴,憨厚笑了起來。

他扭頭看向老者,摸了摸腦袋,像是那老實漢子在菜場讨價還價,有些羞赧地問道:“仙師大人,陛下他要的那個少女,是一定要是完整的,還是說死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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