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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還是介入一下好。你瞧瞧,她小小年紀就能禍害到你身上,以後還出什麽損招也說不準。”
“怎麽感覺在罵我。”葉夢期蹙眉:“蠱這種東西,人人見識都不多,這不是一時大意……”
越長歌笑了笑,“為師怎麽舍得罵你呢?意思是——”
“本座很少見到這麽出衆的孩子,但見的人多了,卻也能猜到,再這麽下去,不成大才即成大患。”
“只好收來親自管教了?”
葉夢期面無表情地問。心內卻是滿滿的嫌棄,她爹都管不了,師尊就能管得了了嗎。
怕是難。
這般想着,握着包裹的手倒是松了。她将物件一點一點擺回去,留給越長歌一個成熟的背影——大師姐擺了擺手,“姑且罷了,就是總感覺您又在管閑事。”
除卻惜才以外,還不是因為這個心思歹毒的小醫修,偏生又住在了家門口。
越長歌不想這小東西成了禍患以後再去勞煩柳尋芹費心。
她自認為,這也不算管閑事。
越長歌安撫好了這只大乖乖,轉身便去找慕容安。安安一向老實巴交的,她和柳青青待在一起,自己這個做師尊的實在很難放下心來。
“唔……唔!”
眼前的場面頗有些觸目驚心,慕容安被捆在一棵樹上,嘴裏塞了塊手帕。綁法與先前越長歌束縛柳青青的一模一樣。
柳青青盤腿坐在樹下,眉眼冷漠,氣定神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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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就知道那小東西不會老實的。
越長歌單手成訣,幻化出一記水刃,齊齊斬斷了束縛在慕容安身上的術法,她順手将驚恐不已小弟子撈在了懷裏,拿掉了手帕,摸了摸她的頭,“這是怎麽了?”
“她說……”慕容安抖了抖:“她說您不配當她的師尊,一手偷襲将弟子捆在這裏。”
越長歌眼眸微彎,饒有興致地看向柳青青。她上下打量她片刻,語氣彎彎繞繞,似是哄小孩一般:“……這樣啊。別這麽說,為師會好好對你的。”
柳青青閉上眼睛,輕微地嗤笑了一聲。
“啪”地一聲!
嘹亮耳光聲響起。
柳青青幾乎沒看見面前的女人出手,就感覺自己半邊臉頰飛了出去,緊随而來的是一陣頭暈目眩。
“幹什麽?!”她捂着腮幫子,雙眸一瞪,在冷漠中顯露出一分真切的怒意。
越長歌卻笑得甚是愉悅,她掩着唇輕咳幾聲,“乖,你臉上方才有只小蟲。為師怕你被咬。”
柳青青:“……”
結果越長歌一攤手,掌心中卻當真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死蚊子,“喏。”
柳青青憋着口氣往臉上一摸,也的确沾了點血跡。她将手狐疑地放下,瞥了那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眼,開門見山道:“我不會當黃鐘峰的弟子,我想去的是靈素——”
又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柳青青捂着另一邊臉,難得懵了。
耳畔傳來那個女人着急的聲音,“你這孩子怎的這麽招蚊子呢。”
她兩側臉頰火辣辣的,一摸盡是蚊子血。此刻鼻尖襲來幾縷濃郁的花香,柳青青警覺地往後躲,誰知那拍“蚊子”的手異常靈活,往她下巴上猛地拍了一下,害得她咬到了自己舌頭,一時眯着眼睛疼得說不出來話。
她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蹙眉喚出蠱蟲,就要沖越長歌襲去。
那銀色的小蟲兒張開尖颚,飛過去撕開人的皮肉。如小石子飛投一般迅捷。結果還未碰上越長歌的手背,便被她握在掌心中一下子碾碎。
死去的蠱蟲掉落在地上,發出啪叽一聲響。
柳青青的瞳孔縮了縮,往後小退一步,防備着面前的女人。
“小丫頭。”
越長歌繞了一指發尾,收起了方才慌忙的僞作神态:“就這點三腳貓功夫?”
柳青青往地上扔了個什麽物什。面前一陣白煙驟起,鋪天蓋地地飄來。煙霧中嗅起來有一股奇怪的草藥味道。
越長歌一手捂住慕容安的口鼻,一手迅速在空中凝水作弦,随着她指尖流暢地一撥弄,泠泠琴音自虛空中破開。
柳青青趁着煙霧橫行,立馬走到了黃鐘峰的邊界。她不打算和那位長老糾纏,只想趕快回家,沒成想走到一半,便聽見了這曲聲。
分明是很悅耳的音調,雙耳卻刺痛起來。
魔音貫耳。
她感覺腦子快要炸開了,心髒也被那琴音驟然一下子抓緊,跳得咚咚響,五髒六腑一個個好像是風吹過的葫蘆,挂在藤上顫顫巍巍。
啊——
柳青青沒走出幾步,捂住雙耳跪了下來。
煙霧散去後,琴音才漸漸打止。她撐在地面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我……你……”
面前垂來一襲明色裙擺,在微風中翻出了幾個皺褶。
“是本座低估你了,居然還能撐着走過幾步。
“現在感覺到師尊如山般巍峨的關懷了——還打算走嗎?嗯?”越長歌笑笑,彎下身來一把勾起她的下巴,瞪了她一眼:“不要滿心滿意都是拜師靈素峰了,本座除了不會煉丹看病,別的也不比你太姑奶奶差多少。”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柳青青低着頭抹掉嘴邊的血跡,由于後牙腮幫子咬緊,這聲看似冷靜的詢問顯得比較緊繃。
“乖,叫師尊。”越長歌:“你爹都答應了,聽長輩的話,一般吃不了大虧的。”
“……我會回去告訴他,你怎麽對我的。”
“你且回去好了。”越長歌嗤笑一聲,聲音曼麗又柔情,只可惜說話水平實在讓人發指:“敢有意見連帶着你爹爹一塊揍呢——小可愛。”
柳青青的下巴被迫擡高了些,越長歌慢騰騰走到她身後,轉着她的頭對向慕容安。
慕容安有些害怕地後退了一步,地上跪着的女孩子眼底全是戾氣,擡眸時猛地朝自己射過來,瞧着就絕非善類。
“以後那就是你四師姐了。要當個好師妹,不許欺負她。”
柳青青一言不發,沒做聲。
越長歌松開了對她的牽制。柳青青冷着臉爬了起來,扭過頭去,不再掙紮。
但很顯然從那雙眸子裏便可看出——她并沒有服氣或是被撼住,只是暫時屈居于人下罷了。
“想要去見柳尋芹麽?”
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這是拿她當狗訓了嗎。
柳青青壓下心中憤懑,她面上并無波動,在思忖一番以後,決定不再和越長歌這個女人過孽——修為的鴻溝在那兒,要報複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能借她的東風蹭上靈素峰,了卻自己多年心願,如此倒也不枉自己在這裏活受罪。
柳青青垂下眼睫,點了下頭。
“看你表現啊。本座心情好就帶你去。”
面前花枝招展的大美人對她眨了一下右眼,轉身便輕巧地走了。她遠遠地伸了個懶腰:“小孩兒這麽機靈,聰明別用錯地方,留你在峰上,好好幫襯着我們大師姐~她很辛苦的。”
越長歌挫了一下柳青青的銳氣,頓覺神清氣爽。
她這人其實不怎麽記仇,或是說愛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有什麽怨氣大多當面就報複了回去;最多也只磋磨個幾日,再久的就忘了。
又将萬事斬斷愁緣,心情有些舒暢的越長老,沒在黃鐘峰耽擱多久,又很快一頭紮進了靈素峰。
一碼事歸一碼事。
剛到靈素峰,桌邊上便飛來一只鳥雀,将口中銜着的紙條吐在她手心裏。
【別忘了和柳長老表明心意】
這熟悉的操心的口吻,一看就是葉夢期發來的。
越長歌将紙條燒成灰,她輕聲“啊”了一口氣,癱軟在了椅子上,雙腿一撐連帶着那椅子往後挪去,翹起來了一個弧度。
她就這樣蹙眉懶洋洋地窩着,心裏在止不住地盤算。
——柳尋芹,看上你了,放棄抵抗,不要拒絕本座的愛。
好強硬啊,活像小孩子似的。
——師姐,若非群玉山頭見……
太酸了,她應該不會喜歡這麽沒品的女人的。
越長歌眉梢緊蹙,盯着窗前一大片波濤起伏的竹浪翻湧。她在腦內掐死了幾個離譜的念想後,終于站了起來。
她特意去柳尋芹隔壁瞄了一眼,又放開神識探究了方圓幾十米內——絕無一個多餘的人影。
放心了。
越長歌閉上眼睛,坐回原處,深吸一口氣。她又恢複了方才的姿勢,翹着椅子,慢慢地晃着。
“剛剛認識你時還覺得讨厭,冷着一張臉誰也不愛的樣子。後來才漸漸明白為何會讨厭你——那時我只是害怕自己得不到你的喜歡,所以率先翻臉,這樣就顯得和你一樣有出息了?”
“嗯……”越長歌閉上雙眼,手指橫着壓上睫毛:“這種小時候的事還是別提了。要命。”
越長歌擡起手,書架上的一大疊話本子飛了過來。
她想看看自己以前是怎麽寫這種“表露心跡”的場景的。
翻了好幾本以後,越長歌的表情愈發凝重,她直起腰身來,從從頭到尾按照篇目一一翻過去,又不信邪地倒回來抖落抖落。
沒有?!
翻來覆去确實沒有一處描寫是關乎這種事情的。滿紙都是下流的字眼,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天雷勾地火然後一直持續到結尾收不了場子。只有香豔和更加香豔的區別,概括大抵如下——
死對頭,陰差陽錯之下,睡了。
尊師重道,但尊到床上去,睡了。
避雨于破廟,撞見了不幹淨的東西,慘遭春夢到天明,和女鬼睡了。
越長歌揉了揉眉心,她将那幾冊滿是廢料的話本塞回原處。
她的指尖無意摸過名為《師姐在上》的一冊,頓了頓,劃走了。
剛才沒有拿它,此刻也就沒有動它。
越長歌将丹秋的那本著作《還在為沒有道侶而枯萎麽?》抽了下來,蹙着秀眉,滿臉不悅地參考起來。
今天更兩章,為了保持日更的嚴謹性,所以明天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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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