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水壺

水壺

小美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妙。

讓陳鴻秋知道,沈绛冬是個手腳不幹淨的小偷,這樣一來,陳鴻秋肯定就會跟沈绛冬疏遠了。

畢竟他們兩個不是親兄弟,能有多深的感情?小美高興地想,以後沈绛冬再也不會纏着陳鴻秋,陳鴻秋是自己一個人的了。

她喜滋滋去找陳鴻秋,卻因眼前的景象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陳鴻秋和沈绛冬,一人坐在餐桌的一端,正在吃午飯。

陳鴻秋用勺子舀起一個餃子,那餃子剛從鍋裏撈出來,氤氲着熱氣,他用小嘴輕輕吹了吹,吹涼以後,喂給沈绛冬吃。

沈绛冬則微微側頭,“啊嗚”一口,把整個餃子含在口中,細嚼慢咽,嘴角微微淌出了一點兒汁水。

小美看到這兒就看不下去了,她跑出去,找個地方大哭了一場。

她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不明白,沈绛冬偷了自己的東西,陳鴻秋為什麽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對沈绛冬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陳鴻秋看着沈绛冬,看得心驚肉跳。

他沒有想到,那麽燙的餃子,沈绛冬會一口吃下去。

“哥...不燙麽?”

沈绛冬拿紙巾擦嘴:“嗯?”

陳鴻秋吓到了,吃完那頓飯,他就去跟許沐說,以後飯要晾涼了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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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知道沈绛冬沒有痛覺,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開始主動照顧他哥了。

時間平緩地流過,小美還是回來找他們玩,但是沒有以前來的那麽勤了。

陳鴻秋之前幾乎每天都要跟小美一起玩,但自從沈绛冬被曬傷後,他陪沈绛冬呆在一起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

小美不找他,他也提不起興趣去找小美。

他覺得小美漂亮是漂亮,但到底是女孩子,人也太嬌氣了些,很多話說不到一起,玩也玩的不夠盡興。

況且,跟小美在一起玩的時候,小美總是叽叽歪歪,陳鴻秋要無條件地照顧她,順從她。

而跟沈绛冬在一起,他永遠是被照顧的一方。

他可以躺在沈绛冬懷裏,側着頭看他打游戲,沈绛冬無論做什麽都很厲害,游戲自然也是一級棒,陳鴻秋過不了的關卡,統統都交給沈绛冬。

到了晚上,沈绛冬就會主動爬到高高的楊樹上,給他捉還沒有蛻變的知了,泡一夜鹽水,第二天早上炸着吃。

沈绛冬腦子聰明,又勤快,什麽都是一學就會,跟沈绛冬在一塊,風筝破了沈绛冬會補,陳鴻秋想養小魚,沈绛冬就拿着漁網,光腳站在滿是礫石的小溪裏給他撈......

總之,只要是陳鴻秋想要的,沈绛冬都能滿足他。

這些,都不是小美能做到的。

潛意識裏,陳鴻秋還是希望被人保護,被人照顧的。

小美再漂亮,陳鴻秋也打不起精神,去滿足小美無休止的要求了。

這些天裏,沈绛冬也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有陳鴻秋這麽個活寶陪着,沈绛冬臉上開始有了笑容,話也比以前多了。

以前是陳鴻秋問他三句,他答一句,每次回答還都惜字如金,能點頭搖頭的絕對不說話,能說一個字絕對不說兩個字。

但現在,偶爾,他也會主動跟陳鴻秋說話了。

有時陳鴻秋一覺醒來,就發現他哥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

陳鴻秋被他看得小臉發紅,雙手捂着臉,偷笑着從指縫裏看沈绛冬:

“別看啦!”

小腿胡亂踢蹬着被子。

沈绛冬終于忍不住,俯身,在陳鴻秋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陳鴻秋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小臉通紅,呆呆愣愣地看着沈绛冬。

沈绛冬則一臉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前幾次陳鴻秋反應還比較激烈,到了後來,竟也習慣了。

貪睡賴床的時候,任沈绛冬怎麽親他,他都裝着不醒。

再後來,哪天早上起床,若沒有沈绛冬的早安吻,陳鴻秋就會覺得少了點兒什麽,一整天悶悶不樂。

哥哥真好,陳鴻秋看着沈绛冬熟睡的模樣,只覺得越看越喜歡。

他能有這樣一個哥哥,真的是幸運呀!

一直到小美落水的那一天,陳鴻秋都是這樣認為的。

那是一個黃昏,渾圓蒼茫的太陽即将墜到山的那一頭,河水平緩流長,波光粼粼,被夕陽染成紅色。

三人在河邊玩了一下午,陳鴻秋和小美挖沙子堆城堡,沈绛冬在一旁站着看陳鴻秋。

每過一會兒,小美就會擡起手腕,看一下手表上的時間。

她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口道:“陳鴻秋,我有點兒冷,你去幫我拿件衣服吧。”

“你穿我的?”

小美點了點頭,繼續挖沙子。

陳鴻秋用河水洗了洗手,往自家方向走。

沈绛冬揣着兜,轉頭跟上。

陳鴻秋笑着朝他揮手:“哥,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就回來,不用跟着我啦!”

沈绛冬站定。

夕陽的紅光裏,只剩下小美和沈绛冬兩個人。

小美低頭看手表,又擡頭看着眼前寬闊渾濁的河水,膽戰心驚。

她最後一咬牙,豁出去了。

“小冬哥哥,”她笑道,“你看那是什麽?”

沈绛冬無動于衷。

小美靈機一動,她朝着沈绛冬身後招手,“陳鴻秋!”

沈绛冬扭頭。

就在這一刻,小美拉住沈绛冬的手,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推了一下。

在沈绛冬驚詫的目光中,小美翻滾着掉下去,“噗通”一聲,掉進了河裏。

河水漫過小美的大半個身子,她在河水裏浮浮沉沉,哭喊着“救命”。

其實這都是她演出來的,她落水的位置離河岸不遠,河水的流動也很緩慢,不至于是溺水。

更何況,人在真正瀕臨溺水的時候,是喊不出聲音的。

沈绛冬的腦子裏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三年前,母親溺死的記憶驟然閃現,他眼前的世界一片黑白,呼吸困難,頭痛欲裂。

他掙紮着,掙紮着想要下水,去救小美,可他還沒伸出手,小美就已經被一個高大的成年人抱起來了。

小美的雷鳴般的哭聲一陣陣刺痛着他的耳膜,可明明有那麽一瞬間,模糊的視線裏,小美朝他投來了一個狡黠的笑。

那個成年人是小美的父親。

小美提前同他約好了,讓他下午五點半的時候,過來抱自己回家吃飯。

他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沈绛冬“推”小美下水的那一幕。

小美的眼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她抱着男人的脖子,哽咽道:“爸爸,小冬哥哥,小冬哥哥他......”

男人怒不可遏,幾乎是下意識擡腳踹向沈绛冬,“你為什麽要推她下水!”

沈绛冬冷冷地盯着那男人,沒躲,沒解釋,卻也......沒感覺到疼痛?

低頭一看,是趕過來的陳鴻秋擋在了自己身前。

陳鴻秋被男人狠狠地踹了一腳,正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直抽氣,疼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往下淌。

饒是這樣,他還是死死護着沈绛冬,口中不住念叨,“我哥、我哥,不可能推小美...叔叔您別、您別...打他......”

沈绛冬瞬間就炸了。

他雙眼猩紅,一步上前,猛地掄起一拳,竟是将那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猛地掀翻在地。

小美的臉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

“你、你...你這個瘋子!”男人指着沈绛冬,氣得渾身發抖。

沈绛冬提起拳頭就砸了上去。

“哥!”

陳鴻秋大叫一聲,緊緊抱住沈绛冬的腰,拼了命的用力把他往後拖,一邊拖一邊哭。

“哥,別打了,別打了...求你了。”

他想起陳澤城把沈绛冬關了一年,他跟沈绛冬分開一年。

他再也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

“哥、哥......”

少年哭到渾身發抖,眼淚、鼻涕都沾在了沈绛冬弓着的脊背上。

沈绛冬晃了一下,像是被人扒了筋骨,抽幹力氣。

他直挺挺地倒在陳鴻秋懷裏,雙眼無神。

·

外面一片漆黑,房間的白熾燈有些年頭了,燈光昏黃,明暗不定。

陳澤城把煙暗滅,煙灰缸裏煙頭叢生。

他是接到消息從美國連夜趕回來的,他沒想到,将近一年不出事,一出居然就是這麽大的事。

他眼睛裏充滿血絲,猛地咳嗽了兩聲,白襯衣包裹下的結實胸膛劇烈起伏。

“小冬,跟爸爸說實話,小美她...到底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沈绛冬不答話,低垂的頭發遮住半只眼睛,目光陰鸷。

“小冬!”陳澤城急了,“說話!”

“說話呀!”

他內心的火“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他大步走到沈绛冬身前,一把扣住少年的肩膀。

他不明白,這個孩子,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直勾勾的眼神跟外面的少年犯又有什麽區別?

有那麽一瞬間,陳澤城甚至産生了給沈绛冬一巴掌的沖動。

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

反應過來的陳澤城被自己吓了一跳,這種想法,跟他以前的那個家暴生父又有什麽區別?

他的聲音緩和了下來,大手輕箍着沈绛冬單薄瘦小的身子,眼巴巴地求道,“小冬,告訴爸爸,小美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他無比期待得到沈绛冬的答複。

哪怕是少年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委屈,這也就夠了。

他就能知道,他精心挑選的孩子,不是一個壞人。

至少還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

然而沒有。

那雙眼睛裏,只有一片死寂。

陳鴻秋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在門縫偷看,大氣都不敢出。

陳澤城聲音發顫:“寶寶,這兒沒你的事,你先回去睡覺。”

小美的父親終于忍不住了,“我親眼看到他把我家小美推下去的,這還有什麽可狡辯的?我家小美沒事便罷了,我家小美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那可是我的命根子!”

“這孩子9歲就敢把人往河裏推,長大了那還不得殺人放火?關鍵是一點兒悔改的念頭的都沒有,唉......老陳,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樣的孩子,你養他何用呢?反正養大了也是只白眼狼,我看你不如趁早把他再送回福利院去。你教育不了,還是讓社會來教育他吧。”

一片死寂。

沈绛冬像是被那句話刺激到了,回了魂兒。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瞥了眼門縫。

陳澤城連忙湊過去,“什麽?”

沈绛冬又沒反應了。

死人一樣。

小美的父親急了:“老陳,你又不是慈善家!你養了他将近三年,已經......”

陳澤城立起,臉色陰沉。

“你先回去吧,我家的事情,無須外人插手。”

“至于小美的事情,無論你提什麽補償條件,我都可以滿足你。”

“你!”

小美的父親一咬牙,走了。

到了睡覺的時候,陳鴻秋摸黑去了沈绛冬房間,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哥...小美真的是你推下去的麽?”

“是他們搞錯了對不對?”

沈绛冬平躺在床上,房間寂靜,略帶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聞。

陳鴻秋輕輕拉住沈绛冬的手,同他十指相扣,就像他們一起坐旋轉木馬時那樣。

那個時候,他們的心貼得很近很近。

而現在,他們的心眼看就要遠了。

陳鴻秋的眼淚滑了下來,“哥,我想明白了,其實你是被冤枉的對不對?”

“上次你跟我說,哪個男孩子會喜歡手鏈...對不起,哥,我現在才弄懂你的意思。”

“所以這次,也和上次是一樣的,對不對?”

陳鴻秋的聲音像只病了的小奶貓,沈绛冬不回答,他就越發地沒有底氣。

“哥。”

“哥...”

在那個沒有星星的夜晚,陳鴻秋在他耳畔低聲呢喃。

一聲聲,一句句,點滴到心田。

沈绛冬最後将陳鴻秋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聲音不大:

“是我推的。”

陳鴻秋說不出話來。

夜太黑了。

黑到陳鴻秋已經完全看不清沈绛冬了。

·

沈绛冬很倒黴,他再次被關在家中。

這次是小美父親要求的,認為這樣就能保護好他的寶貝女兒了。

可是卻偏偏事與願違。

沒了沈绛冬這個死對頭,小美覺得跟陳鴻秋玩簡直索然無味。

她偏要氣着他,偏要他親眼看着自己跟陳鴻秋一起玩。

他出不來,那她就到他家去。

“陳鴻秋,我們去你家玩。”小美說。

陳鴻秋道,“你爸不是讓你離我哥遠點兒麽?”

小美大度道,“我已經原諒他啦,誰讓他是你哥呢?”

陳鴻秋笨嘴拙舌,說不過她。

小美在陳鴻秋家客廳逛了一圈,沒看到沈绛冬。

她一轉身就要上樓。

陳鴻秋忙道:“小美,別去!”

“別打擾我哥了......”他低着頭說。

小美自然不會聽,她趾高氣昂地去擰沈绛冬房間門把手。

擰不動。

“切,見不得人的家夥。”她在心裏暗罵。

她要天天來,就不信沈绛冬能天天呆在房間裏不出來。

打那以後,小美徹底放棄了室外活動。

每天變着法子找借口去陳鴻秋家。

“我們今天玩過家家,我當媽媽,你當我兒子。”小美說。

陳鴻秋乖乖點頭。

小美得意不已,她拍拍陳鴻秋的腦袋,一邊往廚房跑一邊說:

“坐好,媽媽給你燒水泡面吃。”

陳鴻秋家在那時已經用上了電熱水壺,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小美在自家也在大人照看下用電熱水壺燒水,因此,操縱起陳鴻秋家的電熱水壺,小美輕車熟路。

廚房水燒着,小美和陳鴻秋在客廳等。

這個時候,樓上的沈绛冬開門出來。

小美立刻起哄:“喲!”

陳鴻秋:“小美!”

小美甩開陳鴻秋,站起來道:“這是誰呀?不是不讓你出來嗎?你怎麽還有臉出來呢?”

沈绛冬沒有理她,徑直去了廚房,倒水給自己喝。

小美急眼了:“陳鴻秋,他喝我們的水!”

陳鴻秋:“他是我哥,他喝口水怎麽了?”

小美氣得跺腳,“陳鴻秋,你怎麽還在替他說話?那水是我燒的,憑什麽給他喝!”

“再說了,難道你忘了他是怎麽對我的嗎?他把我推到河裏,差點兒淹死我!”

陳鴻秋小臉漲得通紅,饒是老實巴交,此刻也氣得不輕。

“我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小美火了,把桌布一掀,桌上的撲克牌嘩啦啦地灑在陳鴻秋臉上。

她氣沖沖地去了廚房,沈绛冬接了杯剛燒好的水出來,小美耍橫一樣,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端着的水杯一晃,水灑出來,滴在沈绛冬手上,燙得他直皺眉。

“該!”小美嗔道:“誰讓你偷我的水!”

沈绛冬沒說什麽,忍着疼,端水回了卧室,神色如常。

小美得意洋洋。

她知道水燒好了,便踮起腳來,伸手去夠水壺把手。

也不知怎地,小手剛一碰,那水壺居然失去平衡,壺蓋一掀,滿壺滾燙的熱水兜頭砸下。

小美躲閃不及,被滾燙的熱水澆了滿臉,瞬間“哇!”地一聲倒在地上,翻滾着發出了殺豬般歇斯底裏的慘叫。

陳鴻秋吓傻了。

小美臉部大面積燙傷,徹底毀了容。

小美的父母幾乎瘋了,他們料定是沈绛冬做了什麽手腳,一定是在水壺下面支了東西,小石塊或者是別的,這才讓水壺失去平衡,燙傷了小美。

他們罵罵咧咧地去了陳家廚房,把電熱水壺翻來覆去研究了個遍,沒有半點兒蹊跷。

他們又幾乎把陳家整個翻了個底朝天,別說一塊小石頭了,床底下幹淨得連垃圾都沒有,更別說其他剛好能塞在水壺和壺座之間的東西了。

事情鬧到這個份兒上,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他們本就理虧,不過仗着自己比較慘,打着“受害者”名頭,來找陳澤城鬧騰。

縱是看到沈绛冬就氣得牙癢癢,自家女兒但凡出點兒什麽事情,都恨不得全推到沈绛冬身上。可奈何,他們沒有證據,實在算不上受害者。

到底有句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陳澤城嘴上沒有這麽說,可明顯已經不耐煩了。

陳家家大業大,冷靜下來,小美父母覺得得罪陳澤城沒有什麽好下場,又低聲下氣地去找陳澤城道歉。

陳澤城冷冷道,“意外發生在我家,小美的醫藥費我會全部負責,但你們的無理取鬧也有點兒過了,希望你們能向我兒子道歉。”

小美父母牙齒咬得咯咯響,還是得拉下面子來,給沈绛冬賠禮道歉。

沈绛冬依舊沒有什麽反應,一臉冷淡。

陳鴻秋躲在他身後,拉着他的衣角,小臉蒼白。

打從小美出院以後,她們一家就搬走了。

陳鴻秋再沒見到小美。

本來這件事情就算完了,可第二天晚上的一件事,成了陳鴻秋一輩子的童年陰影。

天氣越來越熱,他記得冰箱裏還有雪糕沒吃,大晚上的不開燈,拿着手電筒,光着小腳去翻冰箱。

下面有個小盒子裏裝着降溫的冰塊,他手碰到了,就拿着手電筒照了照。

裏面空空如也。

陳鴻秋撓了撓頭,他怎麽記得,之前好像還有一兩塊來着......

窗簾微微浮動,穿堂風輕飄飄地刮在地板上,木門吱呀一響,腳步聲悄然出現在身後。

陳鴻秋心髒跳漏了一拍,本能拿着手電筒轉身看去——

瘦削的人影漆黑冷硬,如同暗夜中潛藏的幽靈,唯有兩只眼睛亮得吓人,仿佛利刃出鞘。目光掃視之處,像是要把人的心髒都戳穿。

“弟,你找什麽?”

陳鴻秋張了張嘴,冷汗瞬間爬滿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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