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二副本財神廟怪談28
第二副本財神廟怪談28
第二副本財神廟怪談
28
顧舟右手中攥着一只盅骰,此刻盅骰被注入了不少靈力。
顧舟低聲問:“知道待會要做什麽?”
盅骰卡在顧舟遒勁的兩指間,顧舟一個情緒失常,盅骰便傷筋動骨:屏蔽松動瞬間,迅速到總部求助!求助!求助!
顧舟低垂的眸子一轉。
系統·兔子·EMNO:我誓死和莊店長同生共死。
盅骰·空間系統抽搐了一下他不明顯的唇角,系統殺手名不虛傳,他默默地飄到盾牌上方,等待時機。
“莊不識”欲言又止地打量顧舟。顧舟居高臨下盯着他,直到“莊不識”後知後覺,解開了魇界,變回陶領,他才道:“你知道該到哪裏。”
“知道知道。兄長,咱倆果然不是同類。”陶領火速逃離盾牌的束縛,落到浮圖城的街巷中遁形。
白衣人頓了頓,紗罩飄動,愉悅道:“簡直一眼萬年,想不到你長發及腰,是這般迷人眼。”
“你多想了,我已有主。”顧舟緩步近前,笑的袍裾上的鬼域蘭靈動多姿,徐徐綻放。
傳聞,輪回渡口的通判一笑百魅生,是其怒極的殺招。不過顧舟常年在輪回渡口,極少出現在人前,輪回渡口是副本超市最為平靜之地,不曾有過副本空間的變動,便只在傳說中。
“你想過,死在迷人眼的色相裏嗎?”男人問。
白衣人慌忙轉身,立時又一面盾牌砸在他身前,不管他轉到哪一方向,上到天穹下到浮圖城的城牆,都有一面盾牌如影随形,憑空落地成牢籠,将他攔在裏面。
重重疊疊的盾牌或天降,或拔地而起,不遠處的顧舟手指輕搖着小香袋,正慢步走到他面前,每一步伴着盾牌的開合巨響,大大小小的盾牌自成迷宮魇境,只見之一面開,一面合,顧舟看着越來越近,又遠在天邊。
白衣人重劍劈在盾牌上,被回擊同等的力道,铮鳴陣陣。輪回渡口的盾牌壓制靈力,符紙一經抛出,變作飛煙。
重劍暴起萬丈靈流,無數飛影形成劍陣劈中将要立起薄弱的盾牌,盾牌應聲裂紋,随即碎成無數鏡片,白衣人瞳孔映出鏡片裏的虛影,轉眼急退數丈,驟然暴起磅礴的靈力形成巨大的防護罩。只見盾牌明亮如鏡,鏡中的白衣人影瞬息萬象,手中重劍皆指着鏡外的人,千萬柄重劍爆着電石火花,齊齊劈中防護罩,瞬間光亮如柱。白衣人的靈力映照于盾,變成尖銳的反射,他一動成千上萬倍回到白衣人身上。
用其矛擊其盾,白衣人撫掌,鏡面撫掌聲疊如巨浪。
“顧舟,我是你的前車之鑒,你在輪回渡口多年不出,想是非常清楚,你不過是他,或者他們的免死盾牌。生死契機,他們死遁僥生,只有你真的魂歸天地,無人過問,從副本空間、輪回渡口,還有你最在意的人,清除所有痕跡。”
白衣人盯着鏡中自己的千變萬相,大概他平生也沒認真看過自己這麽多表情,面上顯過嫌惡,唏噓道:“你的出現就是他們可憐求生的未雨綢缪。顧舟,你看過鏡子裏的自己嗎?你問過莊不識,他可記得為他湮滅副本空間的系統助手?”
顧舟撫摸系統EMNO的毛,兀地男人閃過盾牌,立到白衣人面前。
白衣人恍若定住了般,瞳孔震驚,視線緩緩地挪動到林立的盾牌,盾牌鏡中空白無人,恍若無邊無際的雪原,冰冷刺骨。
“看到了?我本無相。”
我本無相,因愛生形。
男人的聲音驀地灌入他的魂魄:“你太不了解人了。我對總部的那位執行官雖不投緣,有一點不謀而合,他還是有點看人的眼光。”
顧舟的手探入鏡中,拿出一柄重劍,面上古井無瀾,他一手抱兔,一手持劍,身高驟然壓在白衣人頭頂,仿佛神龛上的像,手肘下落,看着輕盈似折花,揮劍的力道掃清了波谲的霧障,頃刻空間清朗。
兩柄重劍轟然相抵,白衣人猛地掙脫桎梏。盾牌不可察地振動須臾,顧舟側首沉眸,手上氣力重如山,重劍一擡,白衣人被狷狂的劍氣傷得肝膽欲裂,盾牌重響餘音不斷,當即噴出了一口血沫,執劍跪在盾牌中心。
顧舟如入無人之境,眨眼從盾牌中現身,手中重劍朝白衣人要害刺入。
副本空間蕩起另一人的喊聲:“顧舟,過來。”
顧舟緩緩看向浮圖城高塔上的人。
*
“周宥,你用整座城的魂魄鋪的生路,走的可安心?”
高塔檐角被震蕩得殘缺不全,魂魄撕扯着哭喊着咒罵着,纏繞在男人周圍,男人無動于衷。
箭拖着長焰穿破濃重霧障,燎過男人的臉,男人毫不在意,一邊被灼蝕成枯骨,一邊青面血色全無。
頃刻,箭刃刺破空氣,消失,喘息之間,從莊不識背後破空掠過他的咽喉。
男人笑着問:“為了活着有錯嗎?”
“你為了活着奪走了別人的生路,毀了整個空間,活着又有什麽用。”
周宥:“這個空間沒了,還有別的空間,我就能一直活着,長久地活着。”
“你的活着只是你自己覺得還活着。”
男人臉色一變,悲喜館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耽于無知無覺地享受,無知無覺,享受到的又是什麽?
“莊店長,方才知曉你的一二事,我們皆是為了求生不擇手段的人。有人指責你不以善小為之,也有人覺得你最初始于善念,同我為一人活罔顧萬千生靈的罪惡不同。”
周宥搖首苦笑:“有何不同?我一開始只想活着也是善念啊,你知道一個人從小便被人等着死亡是什麽感覺嗎?承受病痛噬骨的折磨,周圍的人用憐憫的目光注視着他,看這個人活不過多少歲,慢慢地那些憐憫變得麻木,他怎麽還不走?我用盡全力地活下去,我沒有錯。”
魂魄一見生魂,争先恐後地撲上前食肉啖骨。莊不識用弓的骨旋轉激起的橫流掃開近前的魂魄:“可憐的是被你禁在魇中的周員外。”
“周囿啊。”周宥顫抖着形銷骨立的軀殼,啞聲笑道:“他竟然答應了用魂魄續命這麽荒唐的辦法。我感激他,不想看他這麽快殒命,才将他鎖在魇中。游弋用魇護住柳家的人,我何嘗不是出于善意,為可憐的周囿立了一個魇。”
“他道我錯了,他才大錯特錯!當初他不該予我魂魄,又回過頭質問我生吞活靈,他還想讓人替我壓制。如果沒有他的魂魄,我早就魂歸塵土,怎麽會在這個不停吞食活靈的魇裏活的生不如死,他親手将我送入深淵,又站在上面指責我滿手血污。”
周宥半邊枯骨燃起磷火,另一邊青面滿目血絲。
“莊店長,你我在這般境地相遇,是莫大的諷刺啦。你跟周囿起于善念,成了惡果,沒人感念你們。”
幾支長箭穿破空間,莊不識瞬間轉身,讓開了回擊的箭風。
“若是我的因果,只能由我親手斬斷。”
副本空間的蒼穹緩緩開啓一道門,莊不識倏地一陣窒息。
不經店長同意,副本空間自行開啓了注銷程序,适時一道流光迅速從門縫飛走。
“你出現在這裏不也是副本空間的因果!莊店長,生門就在前面,你能做到在副本空間坦然赴死嗎?”周宥人不人鬼不鬼的面貌猙獰可怖,看着莊不識問道。
莊不識眼前倏地亮起一星紙火,正中的字跡隐隐生着光:周囿。
空間屏蔽失效,系統EMNO從顧舟手中瞬移至莊不識身邊:不識,這是周囿的財緣,以及副本空間魂魄的財緣,解鈴還須系鈴人。
財神爺此刻站在發財牆前,袖袍翻飛,言談沉穩自若,彈指間,不計其數的裱金紙落入銅爐,飄起的香灰如成了精的鬼域蘭,廟前兩童子被財神爺這陣仗驚得目瞪口呆。
裱金紙次第浮現,尖叫躁動的魂魄不由貼近。
屏蔽失效幾息,副本空間恢複立起堅固的信息牆。
系統EMNO兔形四腳懸空,直直墜落,流火生燙的指腹捏着他的耳根,緩緩放到屋頂。
莊不識喉間發出低笑,道:“人生一遭幾十載,免不了幾回一片真心喂了狗。”
他持起了弓,銀亮的箭镞一閃,朝高塔上的人繃直了弓弦,細如發絲的銀箭逐漸延長,風螺旋扭轉順着筆直的箭身裹挾成小指粗。
“第一箭,我敬上天好生之德。”
銀箭呼唳而出,劈開魇障魂霧,迸濺的流火瞬間卷入懸浮在裱金紙上的魂魄,哭喊的魂魄猝然止沸,恍若感知到即将結束痛苦,緊接着是更加天崩地裂的嘶吼。
“第二箭,我敬空間無辜衆生。”
周宥受了方才一箭,空間屏蔽發出崩裂傾塌的巨響,下一箭立時落地,密密麻麻魂魄燃起的烈焰将周宥吞沒。
“第三箭,我敬周囿當世功德,來世必将圓滿,福壽綿長。”
周囿的裱金紙在莊不識的指尖驀地躍起火舌,氣勝天光道:“謝謝。”
铮——
铮——————
铮——————————
萬千魂魄被這支開天辟地的白虹指引,聲勢浩大地撲向屏蔽中心極力掙紮的枯骨。
“兄長,我已為我的因果付出代價,到你了。”
高塔頃刻變作廢墟,副本空間的屏蔽土崩瓦解。
滔天的氣勁将莊不識沖了出去,他墜下高塔,只見空間上方紅光邪氣沖天。
【第二副本財神廟怪談】之【前世今生】副本空間開啓E級清除修複。
*
螺甸紫色的身影猛地頓住腳步,注視上空的空間提示,目光沉着,兩手交疊,兀自旋轉的銀笛橫在手心。
“陶領!”
他回首看,兩人面面相觑。
成欽對眼前的人莫名生畏,烙刻在骨子裏的又敬又怕經久不變。
只見陶領手中銀笛一點他胸口,宛若暮鼓晨鐘的指令遙遙回蕩在他的耳畔:“師兄在,回家待着別亂跑。”
“好,兩位師兄注意安全。”
成欽自顧自轉身朝來時的方向離開,背後的人影頃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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