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禮物

禮物

“皇後娘娘。”

門外的婢子小心翼翼地進來，附耳道，“出事了。”

“什麽！”皇後猛地擡頭，她凝眉，“怎麽會，本宮下的毒并不致死。”她擰着帕子似乎在認真思考問題出在了哪裏。

“哎呀，娘娘，現在不管咱們下的毒能不能毒死人，最重要的是把您擇幹淨了，現在還不知柔嫔中毒的原因，若是查到那雪梅酥——”

皇後淡然地擡眸，“那又如何，那雪梅酥可是淑貴妃送去的，淑貴妃與柔嫔一向不合，嫉恨柔嫔得勢，想毒死她也是尋常。”

“娘娘，陛下請您往毓秀宮去一趟。”殿外的婢子傳道。

後宮之事本應先告知皇後，再報給陛下，她這個皇後也才剛知曉，沒想到這麽快陛下就到了毓秀宮，略有些意外，看來是有人在故意避着她，“本宮知道了。”

到了毓秀宮門口，還未進去便聽到吵吵嚷嚷的哭聲，她有些心煩地撩了撩額發。

整理了一番儀态和表情，才緩緩進去，“陛下。”她福了福身，一眼卻望見了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面容白得發青，嘴唇發黑發紫，閉着眼，仿佛已經睡着了。

有些驚恐“臣妾剛聽說柔嫔中毒身亡了，昨日還好好的，怎麽今早便出了這樣的事？”她柔聲上前裝作十分不忍的模樣，“太醫可瞧過了？是因為什麽中的毒？”

虞慎微微擡眸，眼中是含着怒意的威懾，這一眼卻叫皇後心一跳，她笑得有幾分難看，“陛下已經查出是誰做的嗎？”

“皇後，”他沉聲開口，一雙渾濁的眼珠，有些駭人地睨着她，“昨日淑貴妃送過來的雪梅酥，可是你親手做的？”

皇後見狀，立即撲通一聲跪下，慌忙辯解道，“陛下，您懷疑臣妾？那雪梅酥确實是臣妾親手做的，但臣妾給各宮都送了，其他妃嫔都沒有中毒，臣妾絕沒有理由對柔嫔下毒！”她垂眸，似乎想到了什麽，“淑貴妃！一定是她，雪梅酥是她親自送去的！”

虞慎嗤笑一聲，顯然不為所動，“你的意思是，淑貴妃下毒嫁禍給你了？”

“定是這樣的，陛下。”皇後附和道。

“那讓貴妃親自去送雪梅酥的人可是你？”

皇後喊道，“是臣妾沒錯，臣妾只不過看她們二人平日關系有些緊張，想着後宮的妃嫔都是姐妹，希望能緩和一些罷了。”

“陛下明鑒，臣妾萬不敢在雪梅酥中下毒啊。”屋裏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皇後皺眉，這聲音倒是像淑貴妃，她往裏瞧去，不是蘇妙容又是誰，只見她不似往常打扮的那般華麗明豔，只穿了件天水青的衣衫，頭上也是只戴了三兩只素釵，更怪異的是臉上不知為何戴上了一層面紗。

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不起眼的禦女，難怪她方才進來未曾察覺。

“淑貴妃？”皇後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蘇妙容似乎被她看得有些害怕，她低下頭往裏縮了縮，完全不像她往日那恃寵生嬌、嚣張的模樣。

皇後一時有些愣住了，就算平日她在自己面前做低伏小也沒有過這般姿态，一時間反倒是她有些不明所以。

虞慎點頭示意一個宮婢出來，“你來說，昨日淑貴妃來送雪梅酥是何情形。”

那宮婢小心翼翼地上前，低着頭将昨日淑貴妃如何讨好柔嫔，又如何被柔嫔羞辱之事都一一道來。

他皺着眉擺了擺手示意那宮婢先退下，“朕知道，妙兒與皇後交好，她素日裏是有些恃寵生嬌對旁人總有些蠻狠，但她內裏卻不壞，是個沒主意的，她在宮中一向對皇後極為尊重，對你所言皆是言聽計從。”

“貴妃沒有孩子，她本就與柔嫔并無矛盾沖突，是你，你蠱惑了幾句，騙得她對你無有不從，竟還狠心自毀容貌。”

“可你卻利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你打擊宮妃、皇子，”他厲聲呵斥道，“朕知道，你嫉妒柔嫔，一直想除掉淩兒，好助睿兒能當上太子，哼，你是朕的妻子，朕本不信你會如此惡毒，可你終究還是對他人下手了，還想嫁禍給貴妃，你太讓朕失望了！“

“陛下，”皇後不敢置信事情竟發展到這番局面，似乎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她想借蘇妙容的手，卻沒想過她會來着一手，她平日在自己面前謹小慎微，不敢多說一句，現在倒有膽子下毒。

這樣對她有什麽好處？難道她認為虞知淩必然會登上皇位，正好借她的手除去柔嫔這個死對頭和自己這個慣會控制她，壓着她的人？到時就算虞知淩登上皇位也不會迫害她，她反倒是高枕無憂了。

她從失神中回過來，突地哭了出來一步步跪上前，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拽住虞慎的手，“陛下，臣妾沒有，臣妾是怕虞知淩當上太子，但臣妾沒有下毒，沒有想過要毒死柔嫔啊陛下！”

虞慎避開了她伸出的手，眼中滿是冷漠，他起身睥睨着皇後，“王應福，傳旨，将皇後打入冷宮。”

“不！陛下，不！”

清荷扶着蘇妙容起身，她輕輕拂去跪下沾染上的塵土，冷冷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死人，眼中卻有一瞬的失神。

她摘下面紗，行至皇後身邊，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她看着虞慎離去的背影，淡淡開口，“娘娘還是收拾一下去冷宮吧，何苦跪在這受寒。”

“你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她擡眸，眼中不知是恨意還是心灰意冷，冷笑一聲，“沒想到虞慎竟寵你到這般地步，對你深信不疑。”

她一腳踏出殿門，卻未看皇後一眼，“不是陛下信我，這本來就是事實，臣妾本就看到了娘娘下毒，只是幫娘娘一把而已。”

皇後心頭一震，往後一跌，她是下了毒，可是短日內并不會致死，她只是想利用柔嫔來制約虞知淩，以此來要挾他，她手上有解藥，只要虞知淩按她說的做，她就給他解藥。

——

“陛下，皇後這樣，三殿下該怎麽辦？”王應福跟上前問道。

虞慎想到此處更生怒意，“令他不要回來。”

“這，陛下，”王應福似乎有些為難，“皇後娘娘出事，以三殿下莽撞的性子，恐怕會抗旨。”

“哼，好啊，這對母子，皇後所做之事任是朝堂上也無人敢為她說情，他要抗旨便叫他抗旨，順便傳召淩兒速速歸來，他母妃過世，他該回來一趟，這樣也好，他便無心去管宋家了，去請葉侍郎，朕這次定要除掉宋家，這也是為淩兒好。”

“朕準備他此次回來便立他為太子，宋家一直牽制着朕，曾經逼的朕不得不娶了宋萦，幸好她只生下了個女兒，結果玉瑤也不是個省心的，靠在宋家一直驕縱跋扈，朕實在難以喜歡她，卻不想她竟然主動接近了淩兒。”

“這恐怕也是宋家教給她的，朕厭惡她也是應該，只是朕早些年不關心淩兒，不曾想近些年能擔大任的皇子卻只剩他了，如今二皇子無心朝政，做了富貴閑人，睿兒又不中用，四皇子——”他頓了頓，“六皇子七皇子年紀太輕，總歸還是不好。”

“淩兒心軟，念恩，若不除了宋家，以後必然被宋家牽制，挾制。”

“陛下所想的是，真是一心為殿下着想啊。”

——

正午的陽光正好，虞枝意躺在院子的美人榻上曬太陽，自從上回葉白川與她坦明後又過了幾日，

“公主。”璇月從外面端着一個小盒子進來。

“這是什麽？”虞枝意爬起身瞧着她手中的盒子，好奇道。

“奴婢也不知，不過是府署的衙役送來的，說是葉大人送給您的禮物。”

“禮物？”虞枝意擡手揭開那盒子，裏面沒什麽稀奇的，是一盒棗糕，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她一眼便認出這是出自宮裏的廚子之手，心道，葉白川這是在催她快些做決定嗎？

她将棗糕拿出來，裏面卻夾着一方帕子，她拿起那帕子，卻愣住了。

那帕子，她記得很清楚，是柔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