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狼崽打抱不平!

狼崽打抱不平!

繼敖星說完那句話後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緩和了些許,敖星指指床邊:“過來,背對着我。”

裴雁洲只得照做:“現在又是要做什麽?”他話音未落,就覺着背上冰冰涼涼,像是藥膏之類的東西,回頭一看,果然看見敖星身邊散落大小瓶瓶罐罐,他正拿着一盒綠色藥膏往裴雁洲背上抹。

“誰打的你?下手這麽狠。”敖星專心地将他每一處傷口都塗抹均勻,輕聲問道,“你不是位列三品嗎?還有人敢對你動手?”

若不是領教過敖星的歇斯底裏,裴雁洲真的要以為他是個“好人”了:“殿下,三品大将軍也是有爹的。”

敖星手下一頓:“你爹打的?為什麽?”

裴雁洲心想還不是和你有關?轉念一想,那件事好像是二皇子先招惹敖星的,其中也不乏敖明光的任其為之,自己挨兩頓揍好像也是自讨苦吃。

嘴上只好苦笑道:“當爹的教訓兒子,天經地義。”

敖星耐心地給他上了藥後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答應了太子的條件。”

裴雁洲穿好衣服站起來,背上的藥膏竟然沒有粘膩感覺,比太醫院的金瘡藥還要好用不少:“看出來了,他今日心情不錯,只是你未必就需要……”

“未必需要?”敖星從他床上跳了下來,來到裴雁洲面前,“你們從我入京開始,不就一直在等我這樣的人的出現嗎?”

裴雁洲躲開他的視線,敖星冷冷道:“不用擔心,和你們合作我也是有私心的,不論什麽時候,我都不會讓自己吃虧。”

他轉身收拾了帶來的東西,突然發現裴雁洲枕頭底下有一抹熟悉的顏色,裴雁洲也發現了他的目光,想要去遮擋已經來不及,只見敖星指尖拈起那條彩絲金線的抹額,頗有深意道:“裴将軍,我的抹額怎麽在你的房間裏?”

裴雁洲心跳得飛快,臉上刻意裝得正義凜然:“不知道,大概是什麽時候纏我身上了吧。”

“纏你身上?是像這樣嗎?”敖星眉角微挑,裴雁洲眼前突然颠倒,才發現自己被他推倒在了地上,敖星騎在他腰間,俯首将抹額虛虛搭在裴雁洲額頭上,那細小的抹額似乎還帶着敖星的溫度,燙得裴雁洲一個激靈,正想起身卻被身上人摁住——按裴雁洲的力氣随随便便就能掀翻敖星。

可是他沒有。

裴小将軍仰視着十一皇子,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帶着笑意,也許是調侃,也許有別的意思——他想着,直到夜風穿過門縫,帶來了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梅花香氣,敖星也終于對他的無聲失去了耐心時,裴雁洲猛地一個翻身,調轉了兩人的位置。

“裴雁洲你……!”敖星被他吓了一跳,掙紮着要起來,卻發現裴雁洲桎梏着他雙手的力道大得驚人,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竟然有些慌了,“混蛋!你放開我!”

“那天,你是不是哭了?”裴雁洲壓低聲音,緊緊盯着敖星的眼睛,“我聽見了你的哭聲。”

“……裴雁洲,你給我起來!聽見沒有!”敖星擡腳踢他,卻剛好給了裴雁洲抓住他尾巴的機會,登時不敢再有動作,“松開!”

裴雁洲聽話松了手,剛剛那柔軟毛呼呼的觸感讓他意猶未盡:“十一殿下,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是個很會裝的人?”

敖星瞅準機會,擡起膝蓋頂了一下裴雁洲的肚子,本以為自己能夠再次調轉局勢,然而他低估了裴雁洲那句話的意義——裴雁洲竟然躲開了!

小将軍将他眼底的震驚收入眼簾,俯身在他耳邊道:“讓我再聽一次你的哭聲吧。”

……

“你臉怎麽了?”

次日早朝後,敖明光終于把憋了一早上的話問了出來:“怎麽……紫一塊青一塊的?”

他身後的鄧長鈞捂着嘴看着摯友,要不是四周都是路過的大臣,他恐怕會直接笑出聲來。

裴雁洲淡定道:“我摔倒了。”

“你覺得本宮會信?”敖明光大概也猜到他是被誰打的,看向前面獨自走着的敖星,他嘆了口氣,“你也莫要總是去招惹他了,他年輕氣盛,下手沒個輕重……”

裴雁洲點點頭——他也沒想到昨天敖星下手這麽重,離開前還放了狠話:“我替你治傷不代表我不能殺了你!”

但他也沒說不能有下一次,裴雁洲在敖明光走遠後想道,雖然還沒徹底搞清楚自己的想法,裴雁洲也不可能讓獵物從眼前溜走。

正想去找敖星,就看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緊步跟在了敖星身邊。

是九皇子敖子玄。

裴雁洲只好作罷,卻在這時看見敖星回頭朝自己這邊使了個眼色。

“十一弟,你在看誰?”敖子玄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什麽也沒看見,兩人說話間竟然已經成了下朝隊伍中的最末。

“沒什麽,你剛才說誰要害你?”

敖子玄個子和敖星差不多高,卻是一臉老成,言語間也比其他皇子沉穩不少:“是二皇子要害我。”

“到我的宅子去說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敖星正要走,被敖子玄扯住了袖子:“不行,這樣太顯眼了,他也會找你的麻煩的。”

兩人小聲說着話,并排朝前走着,一個人和他們迎面走來,直直地從二人中間撞過去,敖星正聽九皇子說話沒注意身邊,被他撞了個正着,要不是敖子玄拉了他一把,恐怕要被臺階摔破腿。

“你……!”敖星火上心頭,敖子玄看清楚那急急匆匆離開的人影輕聲道:“是二皇子宮裏的人,這是故意的……到我那裏去吧,我的院子偏,沒人會過來。”

“不行,你若是想在這裏立住腳跟,就不能讓一個下人欺負了去!”敖星掙開他,幾步來到那個宮人面前,那宮人行了個禮要走,被敖星揪着揍了一頓,只得連連求饒,這動靜竟然召來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哎呀這不是十一殿下嗎?怎麽在這裏和一個雜碎過不去?”

“公公,這奴才沒長眼睛,沖撞了我。”敖星揮揮手,“不勞公公費心,我來教訓就行。”

大太監一張圓臉皺成了包子褶:“還是交給咱家來教訓吧,免得髒了殿下的手……還不快滾下去!去領四十杖責,仔細你的眼睛!”

簡單幾句話就将那宮人趕了下去,敖星對大太監笑笑:“多謝公公。”

敖子玄哪裏見過這陣仗,直到大太監和他點頭哈腰,才反應過來,還沒等他道謝,敖星已經收起了臉上假笑:“走吧,去你宮中。”

……

“怎麽樣?”裴雁洲等在宮外将近半個時辰,總算看見敖星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敖星仿佛忘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神色如常,只是對着裴雁洲臉上青青紫紫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随手丢了一瓶藥過去:“塗上,臉上過一會兒就看不見痕跡了。”

“你關心我?”裴雁洲小聲道。

“怎麽,不行?”敖星瞪他一眼,“不要的話還給我,反正我和你不熟。”

裴雁洲看着他頭頂的小辮子,那底下壓着一對獸耳,也不知道這家夥疼不疼,他剛要伸手就被敖星打了一下:“不許動手動腳!”

裴雁洲面不改色收回手,與他并肩而行:“九皇子和你說了什麽?”

“二皇子的人昨日找了他的麻煩,那個叫喬瑾的替他解了圍。”敖星沉思道,“但他為什麽找我?”

“皇上雖然明面上沒說,卻是對你寵愛有加……咳咳,送了寶馬,又贈了宅子。”裴雁洲見他面上不悅,話鋒急轉,“除了太子,你現在是所有皇子中最受關注的,聽說朝中有部分大臣甚至已經開始站十一皇子的隊伍了。”

“哼,我倒是不知道自己這麽受歡迎。”兩人說話間已經穿過了羽京大街,來到了将軍府附近,一拐過街角,就看見一個皮膚黢黑的年輕男人正在路口徘徊,瞧見裴雁洲忙跑過來,在中途看見他身邊的人又急急停下行禮:“十一殿下。”

“殿下,這是羽京城內首富古家長子,古振。”裴雁洲替敖星介紹完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古振看了一眼敖星,又看看裴雁洲,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麽會走在一起,敖星這時往後退了幾步:“你們不用管我。”

古振對他的印象又好了許多,拉過裴雁洲耳語幾句,裴雁洲臉色一正:“他來做什麽?”

“我不知道,不過你爹看上去心情不錯,我遠遠看着沒敢上去。”古振道,“你最好還是去看看。”

裴雁洲回頭看向敖星:“殿下,家中有急事,恕不能奉陪。”

敖星心想這小子還真的挺能裝,點點頭自己回了宅子,古振也在他離開後拍拍裴雁洲肩膀:“你記得沉住氣,可別和上次一樣亂來了,你爹那脾氣……保重。”

裴雁洲看向自家府門前停着的,右丞相的馬車,終是提步上前去了。

敖星剛剛脫下複雜的朝服扔在一邊,皎月已經湊過來蹭他要牛肉幹了,敖星笑着推開他的大腦袋,上次裴雁洲好像說起過那牛肉幹是古振給他的,想着說不定古振還沒走遠,不如去向他問問是哪家買的。

外頭正是正午,街上沒有什麽人,他便随便裹了件衣服帶着皎月出了門,誰知才剛路過隔壁将軍府,就聽裏頭一聲斥責:“逆子!”

敖星腳步一頓,想也沒想,帶着皎月就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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