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狼崽夜闖将軍房!
狼崽夜闖将軍房!
“說,看見什麽了?”
面對質問,裴雁洲心一橫,想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幹脆一點:“你是妖怪嗎?”
敖星将衣服穿好,正要擡手将頭發綁起來,聽見這句話笑道:“你看我像是什麽?”
裴雁洲睜開眼睛,看向他頭頂的獸耳,想起敖星入宮第一天被成海等人刁難時,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敖星不是人——至少不是正常人。
可真到了書中精怪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裴雁洲十分想把自己打暈過去,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那對獸耳上的毛軟軟的順着水耷拉下來,所以從裴雁洲的視角看過去可以明顯看見獸耳上的兩道勒痕——應該是敖星沒辦法将耳朵收起來,平時便用辮子壓住,這樣想來,尾巴也是同理,被緊緊地塞在褲子裏。
“你啞巴了?”敖星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揮揮手,“吓傻了?”
裴雁洲也不知道是腦子搭錯了筋,還是真的被“吓傻”了,竟然伸出手去摸了一把還滴着水的獸耳,敖星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手,條件反射後退一步,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握住了刀柄:“裴雁洲,你找死嗎!”
“很疼吧?”裴雁洲尴尬地收回手,指指他的獸耳,“一直被強行壓着。”
敖星愣了一下,就連身後的尾巴都忘記了擺動,裴雁洲看着他這副模樣,心裏某處動了動,從未有過的感覺無比陌生,他捂住心口,忍不住做了個深呼吸,然而他忘了這裏是敖星剛剛沐浴過的房間,鼻息間盡是某人的氣息。
那日在獵場巨石後面,他也曾嗅到過敖星的氣味,就像是織物在太陽底下曬了三天後,溫暖又清爽。
“咳咳,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人在外面等我,我先出去了。”裴雁洲想要找個借口離開這裏,這一次意外地沒有得到敖星的阻攔,他回頭一看,敖星正在氣鼓鼓地編辮子,見他看過來還不忘丢下一句“看什麽看”,随後将門拍在裴雁洲臉上。
“不是你讓我看的嗎?”裴雁洲捂着鼻子,哭笑不得,說完他自己頓了一下,好像從觸碰到敖星的獸耳之後,他就對敖星沒有那麽多的抗拒了——不,與其說是抗拒,不如說是害怕。
畢竟他每次拿刀威脅人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屋裏的人不知道扔了什麽東西,砰的一聲砸在門上,看得出來氣得不輕,裴雁洲害怕的勁頭兒一下去就膽大了許多:“太子在外面等着,但皎月擋着不讓進……”
敖星打開門,眉宇間難掩怒氣,說話也帶着沖勁:“他來做什麽?”
“約莫是來将獎賞歸還給你。”裴雁洲給他讓開地方,敖星頭發還未幹透就紮了起來,身上也帶着霧氣,要不是臉上表情像要吃人,真和小話本裏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神仙對得上號——有狼尾巴的小神仙。
“獎賞?我何時得了什麽獎賞……你是說冬獵頭籌?”敖星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回事,沉思一會兒後提高聲音喊了一句“皎月”,那巨狼便懶洋洋頂開門走了進來,他親昵地在敖星頭上蹭蹭,敖星笑着推開它,對裴雁洲一伸手:“帶什麽吃的沒有?不給皎月一點好吃的它怕是不會放開我。”
裴雁洲從身上摸出半包昨天古振塞給他的牛肉幹遞過去,敖星喂給皎月一塊,巨狼便滿足地咬着去了後院,敖星将剩下的牛肉幹還給他,臉上帶着還未散去的笑容:“你去叫他們進來吧。”
裴雁洲定了定神,動身朝外走去,心想真是要了命了,怎麽随便笑一下自己的心都跳得飛快?
快到門口時,他似乎猛然想通了什麽,腳下一頓,然後十分壯烈地被門檻絆倒了。
“裴雁洲!”敖星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那邊跑,誰知比他更快的是早就等在外面的敖明光。
“我沒事,多謝殿下。”裴雁洲笑得比哭還沒難看,心想真是丢人丢到家門口了,在敖明光的攙扶下爬了起來,回頭瞥一眼敖星,就見敖星已經将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正緩步朝這邊走來。
“十一皇弟……”
“進來說話吧。”
難不成自己剛才聽見他叫自己名字是幻覺?裴雁洲收回視線,和鄧長鈞一起守在了門口,看着那兩兄弟并肩而行進了屋內,裴雁洲還有些失神。
鄧長鈞拍了他一下:“你怎麽了?和丢了魂兒似的,昨天古振給你的肉幹還有沒有?”
“在這裏。”裴雁洲将牛肉幹遞過去,正想提醒鄧長鈞這肉幹喂過狼,那小子已經咬下去半根,見他欲言又止,疑惑道:“你也要吃?”
裴雁洲搖頭:“我只是想提醒你,剛剛這東西被十一殿下拿去喂狼了。”
鄧長鈞:“……”
怎麽不早說?
這兄弟還能不能做了?
……
敖星和敖明光談了将近半個時辰,離開時那個盒子還是在敖明光手中,可看他臉上神情就知道即便東西沒送出去,事情也已經談成了。
裴雁洲蹲在自家牆頭,遠遠看着敖星院子裏亮起火光,這幾日他已經差不多摸清楚了敖星的作息,這會兒應該是在點火給巨狼取暖。
想起那時看見少年窩在巨狼懷裏,裴雁洲便忍不住想要再去看看,他是不是在這樣的冬日裏也會光着腳和皎月團在一起?
“你蹲牆頭上做什麽?成何體統!”
身後傳來熟悉的斥責聲,裴雁洲只好跳了下來:“爹,你怎麽來了?”
裴仲舒年過五十,雖然看上去書生模樣,走路步伐,行為舉止一看就是練武之人。
“怎麽,當爹的還不能進你這院子了?”裴仲舒眼睛一瞪,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我聽說院子裏的下人都被你遣走了,為何?”
“事務繁忙……”
“你一個閑職能有多忙?”裴仲舒不信他這套說辭,“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和那幾個混小子湊在一起?”
裴雁洲蹙眉道:“爹,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誰管?除了我還有誰願意管你!”老将軍拍桌而起,“若你是在為了我之前打你鞭子鬧脾氣,大可說出來,和程子平那等人混在一起算什麽?”
“子平好歹是侯府世子,爹你才是,和右丞相來往過密可不是什麽好事。”裴雁洲沉聲道,“他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已經要對他下手,也就只有二皇子還相信他是個能人君子,借着徐貴妃想要往上爬……”
“住口!”裴仲舒被他氣得不輕,手指點着他,“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以後着想?”
裴雁洲見父親不願聽勸,心涼了半截:“我已經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我的前程不用爹來關心。”
“好,好!”裴仲舒站了起來,轉身朝外走去,“關心反而成了罪過!”
“現在關心已經晚了。”裴雁洲冷聲道,“別忘了娘是被誰害死的。”
裴仲舒腳下一頓,頭也不回道:“……不然你以為我接近右丞相是為了什麽?”
雪花落在肩頭,裴雁洲才發覺又下起了雪,方才想要追出去問個真相,腳下卻如同被灌了鉛,半步也動不得。
想起兒時還不是這樣暴躁的裴仲舒,裴雁洲心中擔憂不已,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喂,發什麽呆呢?”
身後牆頭響起少年人清脆聲音,裴雁洲驚訝回首,看見敖星赤腳蹲在牆頭,懷裏鼓鼓囊囊不知道帶了些什麽。
更讓裴雁洲吃驚的是,他一頭黑發披在肩膀,那對獸耳就光明正大地露在外面。
“你……你不冷嗎?”裴雁洲看他跳下來,頭頂已經沾了雪水,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拉着他的手把人帶進了自己屋裏。
裴雁洲:“……”
自從遇見敖星,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動作比腦子快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你屋裏比外面還冷,一個将軍之子怎麽落得如此下場?”敖星嘲笑道,還欲再說兩句,裴雁洲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抄到了床上。
敖星:“幹什麽!”
“你怎麽一點也不冷?”裴雁洲收回手,錯愕道,“好暖和。”
“哼,我有這個。”敖星從衣領內扯出一塊被紅繩系着的紅色玉石,玉石已經被磨得圓潤,一看就知道随身戴了許多年,“是暖玉。”
敖星看着他,忽然對他招招手:“你過來。”
“幹什麽?”這次輪到裴雁洲問這句話了,然而敖星只是看着他,他只好遲疑走過去,按照敖星的話蹲在了地上,就見敖星擡手将暖玉取了下來,放在了他的手上,“殿下你這是……”
“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送給你?”敖星拍拍他,“轉過去,把衣服脫了。”
裴雁洲臉皺起來:“能不能別總要我脫衣服?”
敖星覺得他表情好玩,笑道:“裴雁洲,我發現你好像不怕我了。”
被人戳穿讓裴雁洲臉上發熱,他只好站起來背對着敖星将上身衣服脫去,敖星不滿道:“你轉什麽身?對着男人有什麽躲的,你不是說對男人沒興趣嗎?”
裴雁洲回頭臉色微妙看向他,敖星臉上神色不變:“我是個特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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