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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顧雲回本想帶卓陽去鎮上吃，再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掙錢的路子，奈何天公不作美，原已經停罷的雨又下了起來，而村長又過來走了一圈，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她大致能猜到他的心思，他是怕她真會偷偷帶着卓陽離開，為了盡量打消他的這個顧慮，她決定今天不去鎮上，自然也只好向隔壁鄰居先買下二十斤米，自己動手做飯。

好在屋子的主人離開前，廚房裏的柴火還沒燒完。

“妹子，你是哪裏人，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隔壁的李春花李嬸是個很熱情的人，當顧雲回和卓陽經過她家門口時，她主動上前幫忙，搶走顧雲回手裏的袋子，一路送他們到新家。

袋子裏裝的都是卓陽的東西。

“我是卓陽她媽那邊的表親，前段時間剛聽說了他家的事。”顧雲回不想多說，因為她知道越說越錯，“小不點，你身上有火柴嗎？”

卓陽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搖了搖頭。

顧雲回自然知道他沒有，因為火柴和鹽都還在那間小屋子裏，她只是想轉移一下李嬸的注意力。

“沒有火柴嗎？等着，我現在就回去給你拿些過來。”農村裏的人有時候的确比較八卦，但在某些方面也非常淳樸，李春花自然也一樣。

看到她轉身離開，顧雲回松了口氣。

其實不用火柴她也能将火點燃，只是……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卓陽，她決定還是等一等李嬸。

許是家裏有什麽要事要辦，李嬸送了盒火柴過來就急匆匆地回去了，留下顧雲回看着廚房角落頭堆放的幹木頭，一臉犯難。

沒有引火的木柴，這木頭能點着麽？

“小不點，幫姐姐一個忙，好嗎？”她想到了一個辦法，絕對可行。

“好。”卓陽假意咳了一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乖，将這根木頭搬到竈臺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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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卓陽抱着木頭轉過身後，顧雲回的掌心貼在木頭的頂端，一股勁氣沖洩而出，将這根木頭劈成成千上萬根如針般細長的木棍，不，應該叫木針？

“姐姐，你在幹什麽？”

顧雲回的身子不由一僵，擡頭對上卓陽好奇的目光，她的臉僵凝了兩秒，然後幹笑出聲。

“和你一樣，搬木頭。”努了努嘴，她示意他撿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木頭，“小不點加油，我們争取早點可以吃上香噴噴的米飯。”

卓陽聽話地蹲下身子，撅起小屁股。

顧雲回見狀，忙不疊地收攏變成一根根細針似的木棍，誰知道卓陽竟然又出聲了，而且還是頭朝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岔開的兩腿間顯得特別明亮。

“姐姐，你看我，你看我！”

顧雲回的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整個人差點虛軟得坐到地上，在這短短的一分鐘內，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就像海水一樣波瀾起伏，差點沒要了她的命。

不管是人還是妖，果然呀，都不能心虛。

一旦心虛，做事就不能坦坦蕩蕩，做不到坦坦蕩蕩，便會畏首畏尾，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把自己吓死。

呼出一口濁氣，她起身往炤臺的方向走去，在經過卓陽身邊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屁股，調侃道：“不錯，可愛的小屁屁。”

卓陽站起身，一張小臉通紅通紅的。

有了細得像針似的引火木柴，火很快就被點燃，顧雲回怕火熄滅，連忙往炤臺裏添了些粗壯的木頭，可能是一下子加了太多，一股濃煙從裏面噴了出來，而她則被噴了個正着。

太可怕了……

顧雲回抱起卓陽就跑，等跑出兩米遠，才心有餘悸地回頭往炤臺的方向看去。

咳咳，看來她還有待學習。

被她抱在懷裏的卓陽呆愣了好半晌，回過神來後，小嘴撇了撇，斜睨着她，一臉鄙視的表情，說道：“姐姐好笨，竟然不會燒火。”

被個小屁孩諷刺了……顧雲回汗顏。

“小不點，你厲害你來，怎麽樣？”想她曾經可是将海底龍宮攪得天翻地覆的一代美蛟龍，如今竟淪落成煮飯婆，還要被個人類小鬼頭瞧不起，她不要面子的啊？

卓陽翻了翻白眼，掙紮着想要下地。

回到炤臺邊，只見他随意地撥了幾下炤臺內的幹木柴，火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

顧雲回：“……”

果然有鄙視的資格。

“小不點真厲害，那以後這燒火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哎呀，要是能将他培養成一位優秀的廚師那也不錯啊，至少不用她當這個煮飯婆了。

嗯，這個主意可行。

卓陽擡起頭，又重現以往的面癱表情，毫不留情面地說道：“姐姐你要是想偷懶就明說，我又不會說什麽，不過姐姐你真失敗，神仙不應該是萬能的嗎？”

“小不點，幾個月不見，你現在變得一點也不可愛了。”顧雲回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然後豪氣地一揮衣袖，“不過沒關系，我原諒你。”

想她堂堂一介蛟龍，才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卓陽摸了摸被捏紅的臉，低垂下頭，嘴角微微上揚，濃密的眼睫毛遮擋住他眼底的眸光，然而這樣的他落在顧雲回的眼裏，卻莫名嬌羞的可愛。

“吧唧”一聲，他又被某人占便宜了。

“你，你……幹嘛又親我……”剛剛淡下去的紅色再次如火燒雲般蔓延到他的臉上，不僅他的臉還有耳朵，就連脖子都一片嫣紅。

顧雲回攤手，理直氣壯地道：“誰讓我發現你又變可愛了。”

卓陽一臉呆呆。

感覺自己找回場面的顧雲回心情很好，嘴裏輕哼着不知道從來聽來的小曲，她一邊哼着曲子一邊将鐵鍋洗幹淨，先後把米和水放進鍋裏，接下來卻對具體的水量産生了困惑。

該放多少水？

她雙手環胸，皺着眉站在炤臺邊。

卓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發現，雲回姐姐有的時候看起來真的笨笨的，一點都不像個神仙。

顧雲回自然發現了卓陽時不時朝她投來的視線，但為了不想讓他小瞧自己，她決定還是不向他讨教，呼出一口氣，她又舀了一勺的水倒進鍋裏。

嗯，這下應該就沒問題了。

炤臺裏架了好幾根厚實的木頭，顧雲回帶着卓陽回到客廳，四處打量起他們的新家，誰料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一陣焦味從廚房的方向飄了出來。

“糟了！”顧雲回咋咋呼呼地跑回廚房。

又過了十幾分鐘……

看着滿滿一大鍋……飯不是飯，粥不是粥的……糊糊？顧雲回和卓陽都傻了眼，關鍵是吃進嘴裏還半生不熟，而且帶了焦味，他們兩人同時石化。

“姐姐，說好的吃香喝辣的呢？”卓陽的內心是奔潰的，掙紮了很久，他才悶聲道。

“呵呵……那個……呵呵……”顧雲回連連幹笑，感覺這一頓飯最少會是她未來一百年內都無法忘懷的恥辱，“算了，這一頓……我們先将就一下？”

卓陽點了點頭。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的呀。

顧雲回到李春花家買了一瓶黴豆腐，回來後，她和卓陽還真将就着把那半生不熟的飯給吃了，等李春花空閑下來的時候，她特意将人請到家裏，讓她從頭到尾教了自己一遍。

她吃不吃都無所謂，關鍵是不能讓卓陽餓着肚子。這一下，她也不管面不面子問題了，虛心求教。

不過……顧雲回這次是被卓陽徹底鄙視了。

煮飯婆……真不是容易當的。

顧雲回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手忙腳亂地将鍋裏半生不熟的米撈了出來，再倒進特制的竹簍子裏，瀝出來的米水則全部流進竹簍子下方的盆子內。

“好了，到時就将簍子裏的米飯裝進那木制的飯桶，鍋裏放上一定的水，差不多二十幾分鐘的樣子就能蒸熟，如果你不确定的話，可以打開吃點試一試。”

“謝謝李嬸，真是麻煩你了。”

好累，做頓飯簡直比打一場架還難……

李春花笑着說道：“我們都是隔壁鄰居的，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嘛。”

*

顧雲回他們租下來的這間屋子，一共有四間卧室、一個正廳、一間廚房，其中有一間卧室是屬于房屋主人的，門被上了鎖，還有一間則是雜物間，另外兩間可以睡覺，房間內各有一張看起來比較古老的木床。

“小不點，過來洗澡。”提着一桶溫水走到門外，顧雲回朝屋子內喊道。

一道小小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那表情怎麽看怎麽像心不甘情不願，小嘴還嚅動了好幾次，欲言又止。

“動作快點啦，外面好多蚊子诶。”顧雲回催促。

卓陽撇了撇嘴。

“我自己洗。”走到她的身邊，他語氣硬邦邦地道。

小小年紀，心思這麽多，真是讨打。

“喂，小不點，你現在才幾歲？”顧雲回陡地向他靠近，将他小臉上的錯愕和慌亂看得一清二楚，她咧嘴一笑，“幹嘛？害臊啦？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麽好害臊的？”

“你，你別說了！”他整個人差點跳起來，又羞又氣又急地四處張望，結果發現隔壁李春花的閨女正好奇地看着他，他幹脆跺了跺腳，跑回了屋子。

“啧啧啧，這年代的孩子怎麽感覺有點早熟？”撓了撓頭，顧雲回一臉可惜。

将溫水提進房間，倒進巨型的貝殼裏。

顧雲回轉過身，差點撞上站在她身後的卓陽，只見他的懷裏抱着換洗的衣服，扭扭捏捏的，沒好意思看她。

“幹嘛看到女孩子就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害羞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想再刺激刺激他，“難不成……你喜歡她？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喜歡女孩子了，羞羞臉，羞羞臉。”

“你亂講，誰喜歡她啊？”卓陽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