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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小不點，快來，《白娘子》開始啦。”顧雲回坐在躺椅上，朝着門外喊了一聲，随後惬意地躺下，翹起二郎腿，跟着電視劇裏的片頭曲哼起歌來。

聽到她的聲音，卓陽關掉客廳的燈，手裏拿着蚊香慢吞吞地走進房間。

一個多月前，他終于受不了她天天去別人家看電視，只好慫恿她，幹脆他們也買一臺電視機，還有她現在是個做生意的人，電話也是少不了的，這樣一來，電視機和電話機一并解決，還能弄個有線電視，多的是節目可以讓她看個夠。

顧雲回深覺有理，當天便豪邁地掏了錢。

別人家開電視的時候，房間裏的電燈都是要關掉的，為了節省電費，不過顧雲回他們卻不一樣，電燈一定要亮着，而且還是家用最高的一百瓦。

按顧雲回的話說就是：姐有錢，省什麽電費？

卧室裏，卓陽并不像顧雲回這樣一心只在電視上，而是一心二用，一邊做作業一邊看電視，偶爾還要被顧雲回纏着讨論電視劇的情節。

“小不點，你快看，白娘子變成蛇了！！”

卓陽抿了抿嘴，輕蔑地掃了她一眼，說道：“姐，那是假的。”

顧雲回聞言不由挑眉，眸光游移了一下，她忽然離開躺椅，蹲下身子趴在他做作業的桌子上，笑眯眯地問道：“小不點，要是世界上真有蛇妖，那你怕不怕？”

“不怕！”他答得幹脆利落。

“為什麽不怕？”她雙眼一亮，狀似漫不經心地再次詢問。

“蛇妖又不會來我們家，有什麽好怕的？”說到這，他表情微妙地瞅着她，“姐姐，你是神仙诶，難道你還怕妖怪？”

“……”小屁孩，又不給她按常理出牌。

“不是吧？”卓陽噗嗤笑出聲，一臉鄙視的表情，“你還真怕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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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怕妖怪？”顧雲回立馬反駁，“不過……我可沒說我是神仙，雖然我說自己是你的守護神，但守護神又不一定是神仙。”

卓陽顯然不信，捂起嘴偷笑。

顧雲回瞪了瞪眼，悶悶地走回躺椅邊上，連看劇的心情都沒了。

其實她還真有一點點好奇，要是小不點知道她是蛟龍，心裏會怎麽想又會出現什麽樣的狀況？不會像電視劇裏白娘子的相公那樣，吓得一命嗚呼吧？

卓陽放下筆，時不時地偷瞄一下顧雲回。

他姐最近老奇怪了，自從看了這《白娘子》的電視劇後，整個人神神叨叨的，老愛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姐，你生氣啦？”他小聲詢問。

“啊？生什麽氣？”顧雲回陡地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茫然地看向卓陽，“我為什麽要生氣？”

“……”姐她最近老神游，“說你怕妖怪啊，我其實是和你在開玩笑，真的。”

“知道知道了，我把電視關了，你做作業。”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連最愛看的電視劇都不看了，姐肯定是生氣了，好吧，他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說她怕妖怪了……

“小不點，你垂頭喪氣的幹嘛？是作業不會做了？那你可別指望我，就你這學的什麽數學，只有它認識我的份，我可不認識它。”

“姐，你再說下去就暴露更多了。”

顧雲回撇嘴，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悶聲道：“……說好的寵呢？”

*

現在是下午三點鐘的樣子，天色黑漆漆的，像是已經到了晚上，學校裏的學生們都看着窗外，完全沒有心思再繼續上課，只有講臺上的老師還在滔滔不絕地講着課本裏的知識點。

他們村子裏的小學比較窮，教室裏連一盞電燈都沒有，天色一暗，視力不怎麽好的同學看黑板上的字，完全就是一片模糊。

尺子拍打在桌面上的聲音響起，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看什麽？外面有什麽好看的？”平時看起來挺和藹的老師突然嚴厲起來，下面的小兔崽子們全部坐回原位，安安靜靜地端坐着，小臉上還殘留着那麽一抹驚慌。

老師拉長了臉，就這樣緩慢地從右掃到左，再由左掃到右，過了大約半分鐘的樣子，他才重重地清了清喉嚨，重新打開課本。

“好了，我們繼續講課。”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突然，一道長長的閃電劃過天幕，緊随而來的是撼天動地的雷聲，那驚人的霹靂在照亮教室的瞬間，有幾位學生當場吓得哭了出來。

這哭聲仿佛能傳染似的，一個傳一個，沒過幾分鐘，整間教室裏都是哭聲，再接着，整座學校都被哭聲所彌漫，而在所有的班級當中，哭得最兇的當屬學前班的那些孩子們。

坐在講臺上的老師們一個個都傻了眼。

沉悶的雷聲一陣接着一陣，中間還會夾雜着驚人的霹靂聲，那聲音像是就在耳邊，不論是誰，只要聽到那麽幾聲，心間都要顫上一顫。

大雨倏然傾盆而下，迷蒙了整片天地。

學前班的學生，都在位于學校最邊上的一間教室。

老師走下講臺開始一個個安慰起大哭的孩子，沒過多久，學校的校長也趕了過來，這些孩子當中，有些是有在高年級就讀的哥哥姐姐，他們也沖進教室，抱着自己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流的妹妹或弟弟們，心疼地安慰着。

頃刻間，教室裏一片混亂。

學前班的教室裏，其實還是有那麽幾位學生比較淡定的，卓陽便是其中的一位。

愛豆原本也想哭，可是看到一臉平靜的卓陽，她就忍着沒哭，還悄咪咪地走到他的身邊坐下，這舉動，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殊不知，面無表情的卓陽，其實內心并不平靜。

他姐兩次出現都是在這樣的雷雨天氣，會不會也在這樣的雨天消失？天上的神仙會不會突然想要召喚她回去？如果她回天上了，還能再回來嗎？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地掠過腦海，他越想越不安，猛地跑到教室的窗戶邊，死死地盯着雨簾後的青磚瓦房。

那是他們的家！

只有他和姐姐的家！

就在他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的時候，視力極好的他透過大雨看到他家的大門被打開了，那熟悉的身影擡頭看了看天，然後撐着雨傘走出家門。

她要去哪？

搭在窗臺上的小手驀然收緊。

“卓陽哥哥，你看，雲回姐姐是不是來接你回家了？”不知什麽時候爬到課桌上的愛豆手指着行走在雨霧中的身影，驚喜地說道。

卓陽心中一震，緊張的情緒頓時平複了下來，再看雨中的顧雲回，面癱似的小臉忽地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對啊，姐姐現在可是很疼他的，才不會偷偷玩失蹤，外面雨那麽大，雷那麽響，她一定是擔心他，所以來接他回家了。

“是的！”他拍了拍愛豆的頭，“等我姐來了，我們一起回家。”

他的聲音裏竟隐約有種炫耀的意思。

果然，沒過多久，顧雲回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外，看到眼前混亂的場面，她的表情不免有些呆住，不過很快就被撲上來的小個子轉移了注意力。

“姐姐，我沒哭哦。”他抱着她的腿，仰頭說道。

顧雲回的心情有點複雜，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同情，如果不是因為失去了原生的家庭，他怎麽可能變得如此堅強和獨立？

有些事情，其實都是環境壓迫下所造成的。

彎下腰，她将他抱了起來，眨了眨眼道：“因為我們家卓陽是小男子漢，對不對？”

“你，你不要在這裏抱我。”卓陽突然害羞起來。

“為什麽？”顧雲回好奇。

卓陽低垂下頭，把玩起她的頭發，還不露痕跡地偷觑了下教室裏其他的同學，再然後不怎麽自然地扭了扭屁股，似乎是想要下去。

“我是男生，不需要人抱。”好半天，他才擠出這麽一句話。

顧雲回啞然失笑。

臭小子，這麽小就懂得面子問題了，他這是怕被自己的同學笑話吧？

“好，那我抱愛豆。”她當場同意。

“不，不行。”他揪住她的衣服。

顧雲回：“……為什麽不行？”

卓陽：“……”

姐姐是他的，他一個人的，他不喜歡她抱別人，要抱也只能抱他。

他鼓着臉，不說話。

“好了好了，我們回家吧，家裏有禮物在等着你哦。”她本不想現在告訴他的，但為了逗他開心，她只好先說出來了。

“禮物？什麽禮物？”卓陽果然被吸引。

“現在說出來就不是驚喜了。”她輕點他的鼻尖，笑道，“你就先心癢難耐着吧。”

卓陽：“……”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但是沒人發現，顧雲回冒着大雨來到學校，身上的衣服竟然一點都沒有被打濕，就連腳上穿的涼鞋也不見一絲雨水沾過的痕跡。

這場急雨下了半個多小時後，黑沉沉的天色才恢複一點亮光。

眼看放學的時間也快到了，顧雲回就和卓陽的老師說了聲，打算提前帶他回家。

“可是外面的雨還沒停，而且你看那條小溪，水都滿上來了。”老師很不放心。

“沒關系，我們會注意安全的。”

*

顧雲回帶着卓陽還有愛豆離開了學校，由卓陽打傘，而她一手抱一個。衆人看到，厚重的雨簾中，她的步伐很輕盈，轉眼就到了家門口。

将愛豆先送回家，拒絕了李春花熱情的邀請，顧雲回抱着卓陽轉身離開。

“姐姐，我的禮物在哪？”一打開大門，卓陽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一眼看到桌上的盒子，兩只小短腿麻利地爬上凳子，兩眼亮晶晶，“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