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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下午放學的鈴聲響起，卓陽正在收拾東西時，和他分配在同一班級的張凝寧巧笑嫣然地走到他的座位前，将一份請柬遞給他。

“這周末我家要舉辦我爸的五十歲壽宴，歡迎你和雲回姐姐前來。”

卓陽看了她一眼，接過請柬，背起書包離開，頭也不回地道：“我會轉交給她。”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張凝寧看着他冷漠離開的背影，輕輕地咬了咬紅唇，臉上的表情似有些受傷，又似已經習以為常，而後慢慢回歸平靜。

“凝寧，你和卓陽認識多久了？”張凝寧的同桌同學——林婼走到她的身邊，好奇地問道，“他是不是對誰都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張凝寧沉默。

他不是對誰都這樣的，在雲回姐的面前，他的行為舉止和在學校時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她還曾在無意間看到他對雲回姐撒嬌的樣子。

說出去，只怕沒人會相信。

“一個男生個子不高，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那面癱似的表情真是白瞎了他的那張臉。”班裏的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剩下的幾人當中，一位長相美豔的女生突然開口嘲諷道。

聽到她說的話，張凝寧臉色一沉。

“凝寧！”林婼一把拉住她，對她搖了搖頭，等那女生像只高傲的孔雀般離開之後，她才嗤笑了一聲，對張凝寧道，“你別理她，她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什麽意思？”張凝寧皺眉。

“噓，聽說前段時間有人看到她在學校的英語角向卓陽告白被他直接無視，而她表白不成竟然惱羞成怒，還罵了卓陽幾句。”

“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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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林婼聳了聳肩，“沒有後來了呀，卓陽根本沒鳥她，估計現在連她是誰都忘記了吧？”

卓陽是轉校生，這是他和某人的一場交易。

這場交易就連顧雲回都不知道。

卓陽升入高中時，顧雲回原本是想讓他住校，試着和同學們培養培養感情的，最後卻在他演技炸裂的表演下舉手投降。

她記得曾經的自己可不像現在這樣沒有原則，那時的她說一不二，沒想到一對上他，什麽原則通通都見鬼去了，軟硬不吃的她變成了軟硬兼吃。

當他背對着她擅自轉校時，她吓了一跳，更令她驚訝的是，張逸竟然是他的幫兇。

卓陽不是一直都不喜歡張逸？

他們倆又怎麽會搭到同一條線上去？

吃掉手裏的面包，顧雲回偷偷瞄了眼在陽臺上做跳躍運動的卓陽，眼底滿是困惑。

卓陽轉校之前，他的手裏忽然多了一筆巨款出來，說是拍賣珍珠和砗磲得來的收益，後來她的确發現家裏的藏貨當中，少了兩顆直徑兩厘米以上的海珍珠。

這臭小子，年紀輕輕就已經很有手段。

不容小觑！

新買的套房是精裝修過的現房，就在他們學校的附近，也是她和卓陽現在住的地方，而買房的錢自然是從他拍賣珍珠得來的收益裏抽出。

小不點是真的長大了，很多事情學會了自己做主，卻也不會再輕易和她分享心事。

距離感，或多或少都有存在。

還有，她發現卓陽最近很奇怪，每天堅持吃雞蛋，牛奶更是一瓶接一瓶地灌，而且，以前的他可是不怎麽喜歡運動的，現在卻天天拉着她一起晨跑，更甚者，是他忽然買了一個籃球，他打籃球不和找一幫男生一起玩，偏偏要她來陪練。

無意識地從桌上再拿起一個面包，一口咬下去，卻直接咬在塑料袋上，回過神，顧雲回先是一愣，接着尴尬地将面包擦了擦，扔回竹簍子裏。

“姐。”這時，不知何時離開了陽臺的卓陽出現在她的面前。

“怎麽了？”她擡頭問。

卓陽看了看她，并沒有說話，而是忽地上前将她拉起身。

見他一臉嚴肅地看着她的頭頂，還用手比了比，緊皺的眉心都快可以夾子一只蚊子，顧雲回恍然大悟。

原來他這段時間這麽拼命，是因為嫌棄自己不夠高？

她的身高大約是一米六五的樣子，不算高，目前來看，卓陽只比她高出一點點，可這對于男生來說，這樣的身高就等于是致命傷。

“阿陽，有些男生發育較晚，而且書上不是說人的骨骼一般要到二十五歲才會完全停止生長？所以你不用擔心。”她的小可愛已經長成了大可愛，她其實很失落的好不好？

卓陽微抿着嘴，耳根微紅，像被人發現了隐藏在心底秘密的小女生一樣，眉眼間都帶上了羞窘之色。

“姐，我還會長高的。”

顧雲回連連點頭：“沒錯，我看卓家偉和你爺爺就不矮，從這點上來看，說明你家基因還算不錯。”

“所以我一以後定能抱得動你。”

“啊？”顧雲回被他的腦回路繞暈了，“身高和抱不抱得我之間有什麽關系嗎？何況你姐我是個大人，才不需要人抱！”

卓陽但笑不語。

顧雲回暗暗瞅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平靜，說明身高這件事對他來說并沒有造成十分大的壓力，下意識地松了口氣，她有點懊惱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阿陽，你說張逸他爸生日宴的那天，我穿什麽衣服去好？我們畢竟是有合作關系的，如果穿得太随便的話，會不會被認為不尊重？”

人類的事情可真多！

“我已經替你定了一件禮服，明天早上會有人送過來。”确定她要去參加宴會的那天，他就已經替她打聽好，而她穿的所有衣服都是他買的，禮服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姐對衣服的款式完全不講究，只要穿着舒服就行，如果讓她自己買衣服，那簡直像個大型的災難現場，要麽穿起來像初中生，要麽挑的全是大媽級別的樣式。

至于內衣的話，一個連A、B、C都分不清的人，你還能指望她做什麽？

所以，他姐沒有他是不行的。

“阿陽，你什麽時候幫我定的禮服？”真不愧是她弟，什麽都替她想好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她會不會變成一位生活不能自理的生活廢？顧雲回暗自吐槽了一下自己，整個人卻興奮地撲向卓陽，“姐姐真的愛死你了，又一次解決了我的煩惱，我原本只是想從衣櫃裏挑一套穿去算了。”

卓陽的身子一僵。

不知道從看了哪部電視劇開始，他姐就開始喜歡将“愛死你了”挂在嘴邊。

他有沒有告訴過她，他也很愛她？

很愛很愛！

“我去做練習題了，你早點休息。”卓陽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電視劇不要看得太晚，小心明天出現黑眼圈。”

“你見過我有黑眼圈麽？”顧雲回松開手，摸了摸自己的眼。

卓陽失笑，捏了捏她的臉。

他終于明白在他小的時候，他姐為什麽總喜歡捏他的臉還有手臂了。

看了兩集電視劇，顧雲回為自己泡了杯蜂蜜水，回頭看到從卓陽房間裏傾瀉出來的燈光，她接着又熱了一杯牛奶，蹑手蹑腳地走到他的房間門口。

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她看見卓陽正在認真做題的側臉，他的眼睫毛很長，從她這個角度來看顯得更長，白嫩的皮膚估計會讓大部分的女生感到羞愧，如果只是以第一眼的感觀來判斷的話，一般人都會認為他是位性格可愛的奶萌小男生。

事實上，持這種觀點的人都會被慘遭打臉。

清冷疏離才是他的代名詞。

察覺到她探視的目光，卓陽手中一頓，轉頭朝她的方向看來：“姐？”

“啊？”顧雲回陡地回神，端着牛奶走進他的房間，“喏，先喝杯牛奶，你也別太累了，記得早點休息。”将裝了牛奶的杯子放到他的寫字桌上，她便轉身退了出去。

一覺睡醒，顧雲回起身上廁所。

走出卧室，看到卓陽房間裏的燈還亮着，她不禁一愣，擡頭看向挂在牆上的鬧鐘。

這都已經半夜一點了，他還沒睡？

她再次推開卓陽房間的門，卻見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長長的眼睫毛在臉上留下一片淺淡的陰影。

這段時間，他真的累壞了。

可是高一的課業不是應該相對比較輕松？哦，聽說到了高二将文理分科，所以他才會這麽拼命做習題？他……是不是已經想好學文或是學理？

顧雲回走上前，本想确定一下他是否睡熟，卻發現他的手臂下壓着一張素描，上面的人……竟然是她？

小心地從他的手下抽出白紙，她的眼裏閃過一道驚豔的光。

從初中開始，他就一直在學素描，不過從來沒有畫過她，這是第一次看到他将她畫在紙上，而且栩栩如生的，像是一張黑白照片。

很好，這張畫被她沒收了！

伸手輕輕地點了下他的額頭，讓他徹底沉睡，她這才輕松地抱起他，将他放到床上，幸好他的房間裏沒安監控，要不然被卓陽看到這一幕，指不定會有多驚訝。

第二天早上，卓陽從床上醒來時，有一瞬的茫然，而後他狐疑地撓了撓頭。他明明記得昨晚趴在桌子上休息，後來應該睡着了吧？但是他怎麽躺到床上來的？

卓陽一時想不起來，這時，一陣門鈴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起身走到客廳，他知道，門外的人一定是來送禮服的。

果然，房門打開之後，看到來人手裏提的東西，他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