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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卓陽借了張逸的車子，在沒有驚動村中任何人的情況下偷偷回到村口的那間青磚瓦房，僅僅在屋子裏待了兩個小時候後，他又悄悄離開。

同樣的，回到鎮子上，因為他們家的房子就建在學校旁邊，所以為了不引起騷動，他在車子裏等了很久，等到家門口沒人時，這才包裹嚴實，開門上了樓。

“姐，我回來了。”摘下口罩和帽子，他習慣性地對着空蕩蕩的樓層喊了一聲。

即便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沒有得到回應的他，仍是失望地垂下了眼。

掀開用來遮擋灰塵的布條，卓陽剛坐到沙發上，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手機劃下接聽鍵。

“卓陽，是我，聽說你回來了？”另一頭傳來一道熱情的聲音。

“周晨安？”這是他高二、高三的同桌，同學之間，那時和他的關系算是最要好的，在他生病住院期間，對方照顧了他很長一段時間。

卓陽有個不算好的習慣，就是從來不保存聯系人。

好在他和周晨安偶爾會聯系一下，再加上對方的聲音并沒有太多變化，因而他才能一遍就聽出手機另一頭的人是誰。

“呦，卓大明星，原來您還記得我呢。”手機彼端的周晨安開玩笑道，“想我一介凡人能被您這脫離凡塵的無雙公子記得，我好感動啊。”

“別開玩笑了，我還是在食人間煙火的。”卓陽微笑着起身，走到窗戶邊，“再說了，我忘了誰，也不敢忘了你啊，誰讓咱們有着過命的交情？”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我們革命的友情沒有那麽廉價。對了，明天是你的生日吧？難得有幾個老同學都在，一塊出來見個面，喝一杯吧？”

“好啊，什麽時候？”

“今晚八點怎麽樣？我們老地方見！”

“可以。”卓陽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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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他在客廳裏坐了十幾分鐘，而後起身進了顧雲回原來睡的房間，在房間內逗留了幾分鐘後，他臉色黯淡地離開了這個家。

天色逐漸變暗，街道上的路燈随之亮起。

白天看起來還算晴朗的天空，到了晚上突然烏雲密布，濃厚的雲層遮擋了天上的星空，到了十點左右的樣子，一陣暴雨瘋狂襲來，間還有幾道閃電從天際一閃而過。

正在和周晨安還有另外兩位高中室友一起吃飯的卓陽看了眼玻璃窗外，下意識地伸手想找脖子上的挂墜，結果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幾個小時前，因為要洗澡，他将挂墜摘了放在自己的卧室裏。

這時，一聲悶雷從天際傳下，卓陽的心跳不由地開始加速。

不知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麽，他猛地站起身。

同一時間，被他遺忘在家的天海之淚突然大放異彩，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天海之淚上多了幾條細微的裂縫，下一秒，一道藍光從裂縫內逸出。

卓陽出門時，所有房間裏的燈都亮着。

刺眼的燈光下，一時沒有準備的顧雲回下意識地擡手遮眼，直到适應了房間內的燈光才慢慢地放下手。

這裏是……阿陽的房間？

慢慢地掃視了圈四周，沒有多少變化的房間擺設讓顧雲回心生一陣恍然，默默地松了口氣，她開門走了出去，可是入眼所見的一片白卻讓她驚愕不已。

“……阿陽，阿陽？”什麽情況，這次她到底昏睡了多長時間？

顧雲回如是想着，轉身又去了自己的房間，裏面統一的白再次讓她心生困惑，漸漸的，她忽然惶惑不安起來。呆愣了一會，她又重新回到卓陽的房間，伸出手指輕輕地劃過窗臺，那沉積已久的灰塵瞬間在她的指尖上留下厚厚的一層。

她到底昏睡了多久？

輕輕地彈了彈手指，一不小心将灰塵吸進了鼻子，她忍不住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導致窗臺上的灰塵不斷飄起，落在身上，害她渾身上下都在發癢。

顧雲回本想打電話給卓陽，結果家裏電話停機，手機也沒有。

莫名不安的她在客廳裏坐了一會，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又找了一塊抹布，将卓陽房間內的窗臺擦了一遍。

一個小時之後……

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門開的瞬間，卓陽急匆匆地沖了進來，神情激動地跑進顧雲回的卧室，然而，空蕩蕩的房間內并沒有他期待的人影。

心下一沉，他又跑到自己的房間。

同樣空無一人。

“卓陽，你幹什麽呢？”周晨安跟在卓陽的身後，走了進來，“我看你剛在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心神不寧的，還急着要回家，你……是不是在找什麽？”

“沒事。”卓陽斂下眼底的失落，笑着回到客廳，招呼道，“你們随便坐，我也是昨天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家裏到處都是灰塵，還請大家擔待一下。”

他一邊說一邊環顧了遍四周。

“喂，你這說得什麽客氣話？”将手裏的蛋糕放到茶幾上，周晨安笑道，“又把我們當外人了不是？來來來，我們繼續喝酒，剛剛在飯店的時候，你說你要開車，所以不能喝，那現在總該可以喝了吧？”

卓陽無奈一笑，走到他們身邊坐下。

和周晨安一起來卓陽家的，還有另外兩位男生，他們四個人剛好圍着桌子坐成一桌。

除了卓陽之外，周晨安他們在飯店吃飯時都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外面下大雨，卓陽又急着回家，所以只好主動開口請他們到他家先坐一坐。

今天他們幾個老同學難得聚在一起，如果不将他們請回家，只怕周晨安也不會輕易放人。

“卓陽，你和張凝寧還有沒有聯系？”一直比較安靜的吳鋒自顧喝了一口酒之後，突然開口。

“嗯。”卓陽點了點頭，“不多，怎麽了？”

“你們……還沒在一起？”吳鋒再問。

卓陽挑眉一笑，問道：“為什麽要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高中的時候，所有人都默認你們兩是一對？”吳鋒擡起頭，雙眼微醺，看起來已經有點醉态，“沒道理你們不在一起的呀。”

“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周晨安擡腳踢了踢他，“卓陽現在是演員，演員談戀愛可不像我們這麽自由，而且卓陽和張凝寧只是普通的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們彼此喜歡了？再說了，如果他們要在一起，早八百年就在一起了，還等你現在來問。”

“周晨安，你現在說得振振有詞，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在畢業典禮上，起哄卓陽和張凝寧是一對的。”

“我，我那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還不是當初被你們一般混小子給誤導的？”周晨安為自己辯解。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另一位同學胡琰彬呵呵一笑。

高中三年，除了張凝寧外，卓陽很少和其他女生接觸，再加上張凝寧對卓陽的态度又比較暧昧，所以大家會誤認為他和張凝寧是一對也算比較正常的。

“哎，說起來，高二的時候，我還想追張凝寧的。”吳鋒半眯着眼說道。

胡琰彬打了個酒嗝，搖頭晃腦道：“想追就放膽去追，只要她還沒結婚，就不算晚。”

過了幾十分鐘後，大家的酒勁全都上來了，唯獨沒喝多少的卓陽還直挺挺地坐着，其他人則醉眼熏熏的，意識開始有點恍惚起來。

“原本我還想送你們回去，不過現在我自己也喝了點酒……”卓陽想了想，繼續道，“要不你們今晚幹脆別回去，就在我這睡吧，反正客房也夠，就是毯子很久沒拿出來曬過，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氣味，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在我這将就一晚？”

“行，今晚就睡你這了！”周晨安同意。

卓陽一笑，正打算起身幫他們收拾房間，然而，在他擡起頭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讓他陡然僵住。

自從顧雲回失蹤到現在，已經過了八年之久。

這八年來，他每天都在幻想着這一刻。

卓陽手裏的杯子掉了。

不遠處，顧雲回穿着他的T恤，光着腳，瞠目結舌地站在衛生間門口，對着已然呆滞的男人遲疑地喊了一聲：“……阿陽？”

她的聲音還沒落下，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人猛地回過神，然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将她扛起，卧室的門當着其他三人的面轟然合上。

周晨安他們瞬間全部清醒。

吳鋒：“喂，誰能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麽？”他好像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胡琰彬愣了一愣，然後狂找手機：“哇靠，容我發下朋友圈。”

周晨安驚愕的表情驟然一亮，用力拍了下桌子道：“原來他不是萬年鐵樹不開花，而是金屋藏了嬌啊！”

這廂三人因為這意外的場面而震驚不已，卧室裏的兩人，內心同樣不能平靜。

顧雲回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她躺倒在床上，身上還壓着一個已然不同以往的大男人，就像夾心餅幹一樣，教她完全動蕩不得，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被他壓扁了。

顧雲回擡起手想要将他推開，然而，緩過神之後，她才發現他的身子在不停地顫抖着。

他将頭埋在她的頸窩裏，呼吸又急又沉，濕熱的眼淚混合着他呼出來的氣息将她的頸間弄得黏黏的，而原本想推開的手最後落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阿陽，你先起來，我們起來說話，好嗎？”她昏睡之前，他明明只比她高一點點，現在至少有一米八了吧？剛剛看到他站起身的時候，她真有點被吓到了。

卓陽的身子驀地一僵，待他慢慢擡起頭時，顧雲回的心瞬間變得異常柔軟。

要是一個大男孩對着你哭得梨花帶雨的，不管是誰，應該都會心軟吧，何況，她家阿陽就連哭都哭得這麽好看，一雙水汪汪的眼眸被水汽所暈染，還真是怎麽看怎麽委屈。

莫名其妙的，她竟然覺得他像兔子。

顧雲回想到這，不禁笑出聲，結果沒想到她的笑卻惹怒了她身上的人，黑影驟然壓下，她的脖子被某只看起來很乖巧的兔子給重重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