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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不咬。”
水島川宴覺得自己能一蹦三米高。
“我不吃人——”他把太宰治推開,“太宰君,請你自重。”
太宰治含着笑看他:“你那天在首領辦公室,可不是這麽說的。”
“首領辦公室……我說了什麽?”
“你說,幾個人裏面,就我是血最好喝。還說,中也的血是酸的,我的血是甜的。”
【別信。】系統哐地一拍桌,【你那天什麽都沒說,就主打一個吃吃吃,跳上桌吃吃吃,下桌吃吃吃,橫啃一切。】
水島川宴:……
虛假的他不願面對,真實的好像也沒好到哪去。
他搖頭:“總之我不吃。”他還是覺得太宰治在惡作劇,指不定之後就有什麽可怕的事件要發生。
“那就太可惜了。”太宰治啪唧一下躺在床上,扯了團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沒有要走的意思。
水島川宴想起琴酒。他問:“你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沒有。”
現在好像是晚上九點,這人說八點會去集裝箱,難道已經去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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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測別人的行為邏輯對于水島川宴來說是一件艱難的事,往往思考幾秒就覺得累,所以他很快放下腦子,往床上一坐:“太宰君,你剛剛是想自殺嗎?可是我不吃人。”
他不去思考,反而顯得很直接,身上的心虛味兒去了不少。
太宰治從被窩裏爬出來,瞅了他一眼。
其實是不疼的。他想。
被咬的的時候,一點也不疼。反而還很暢快,細小的快樂如電流一樣竄過全身,指尖都發麻,試一次就讓人上瘾,想按着他一直咬下去,直到血液流盡。而且,在血流幹之前,應該就已經休克了,能夠在舒适的、如夢似幻的睡眠裏快活死去。
太宰治知道,這些想法有些是受到影響的結果。他自己也很擅長這種操控想法的手段,不需要去推翻、大改,只需要修剪枝丫,讓一切順着自己想要的方向來。
可惜某些東西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強了。
在外出任務、無所事事地坐在碼頭邊時,他忽得看見了天上的一輪明月,皎潔月光灑落大海,也落在他身上。
那渴望倏地一下燃燒起來了。
吸血鬼的力量也許和月亮有關,但他想死,和日子無關。
“你這麽年輕,怎麽能想着自殺呢?”傻狗還在耳邊叨叨,“你、你……你以後是要幹一番大事業的呀。”
他還是覺得太宰治未來會當上Mafia的首領。水島川宴琢磨了一下,沒人知道太宰治什麽時候會篡位,這人現在是Mafia歷史上最年輕的幹部,天資卓絕。說不定,下個月就推翻森鷗外了。他現在勸人別死,未來怎麽着也有個從龍之功吧?
水島川宴把太宰治團吧團吧裹起來:“如果你想睡這兒,就睡吧。”
【就他這樣,也能篡位?】系統比他還煩,【趁早找個大海投了吧。】
“人不可貌相。”
【他長得就……】系統好像下意識想怼,但最後硬生生扭了回來,【行,他長得還行。】
只是他剛把太宰治裹起來,又聽見了門鈴聲。
“是中也。”太宰治窩在床上,頗有一種擺爛的氣勢,明明敲門的人沒出聲,他卻好像已經篤定了來的人是誰,“中原中也看見我躺在你床上,一定會把我錘爛的,水島川君,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一定要把他錘死啊。】系統又說。
水島川宴一陣頭大。
他大腦過載了,聽不得兩個人在耳邊互相說反話。幹脆把被子重新拆開,鋪整齊:“房間很大,太宰君,如果你不想見他,可以随便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嗎?”他對這種想自殺的孩子都抱有短暫的寬容。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見水島川宴。
當純白月光落在地面,四周寂靜無聲,他忽然就想起了一些過去。
有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糾結自己是人,還是非人。對外他當然堅定地說自己就是人類。可當他十四歲從蘭波那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多少有些恍惚。
十六歲的時候他遇到魏爾倫,知道了更多。人造人……這個詞和容器比起來,不知道哪樣更能令人接受。好在那時候他已經足夠強大、足夠理智,已經成長到可以面對自己的過去,即使那充滿痛苦。
不管別人怎麽想,他就是一名人類。
今夜不知怎的,他又想起那些往事了。水島川宴渴血的時候也不像人,力量強得離譜,他的反應速度已經是極快,馬上用了異能壓制,卻還是被扯住,咬了一口。
咬到他還能解釋成,因為他過于關注水島川宴的情态、錯估了對方的力量而一時疏忽,但當他捂着頸側的傷口,看到某人跳上桌,把森先生的異能力給啃了,就……雖然沒有任何技巧,過于粗暴,但這份力量已經到達非人的範疇了。
以這樣的生命形态生活在世間,還是個瞎子,明明會不受控制地渴血,卻有嚴重的暈血症,不論遇到什麽事都很樂觀,這樣的人,內心會是如何呢?
中原中也挺想知道的。
他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晃晃悠悠,就來了水島川宴的房間門口。
說這是孤獨吧,好像也不算,他就只是想找一個同類,互相貼貼。魏爾倫對他來說太年上了,可依賴,卻不見得能夠完成同齡人的交流。
就……
和水島川宴促膝夜談一下……
他應該不會介意?
順便探查一下他渴血有沒有犯。
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水島川宴很快就開門了。
“水島川君。”中原中也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帽子,“我可以進去坐一會兒嗎?”
水島川宴:“當然可以。”
很不幸,中原中也第一眼就看見了太宰治的衣服挂在衣架上:“太宰治也來了?”
水島川宴:“……”
“來過。”他心虛,“可能把衣服忘這兒了。中也先生……”
“叫我中也就行。”
“好。”水島川宴對這個酒店房間不太熟悉,他來橫濱的幾天裏,住在醫院病房的時間更多,想收拾東西都無從收拾,“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雖是這樣問,水島川宴卻莫名覺得,對方也是來關心他夜宵問題的。
他是,真不餓。
【等你吸血鬼的體質過去,這些人又是另一種反應了。】
好在比起食物問題,中原中也似乎更關注的是太宰治:“也沒什麽事,就是看你的體質似乎不太好,看看你在Mafia住得是否習慣。太宰治走了?”
他印象裏,太宰治雖然嫌棄自己的大衣,但那玩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丢了的。
他總覺得這房間裏有股青花魚味。
“中……中也。”水島川宴無措地站在客廳裏,“我那天失去理智了,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如果弄疼了你,實在是抱歉。”
他的尾巴在背後若隐若現,看得人手癢。
中原中也開始覺得自己口幹舌燥,傷口燙燙的。他一靠近水島川宴的尾巴,自制力就莫名崩塌。中原中也猶豫一二,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的尾巴……”
“我的尾巴怎麽了?”
水島川宴揪住自己的尾巴往前面拉,一簇白毛晃啊晃,連帶着上衣也扯起來一截,腰部的布料繃得很緊,勾勒出曲線。
“沒、沒什麽。”中原中也視線游移了一下,“有點髒東西,我幫你拿下來。”
“好哦。”
水島川宴甚至往前走了幾步,把尾巴送到中原中也面前。
中原中也一時間沒想到自己如此輕松地騙到了尾巴,愣住了。他上次被水島川宴邀請摸尾巴,結果被太宰治打擾,沒摸到,這回總算有機會碰碰夢中情狗了。
【……你尾巴上沒東西。】
“我知道,上回不是說請他摸尾巴嘛,沒摸成。”水島川宴晃了一下尾巴,“反正現在肌膚饑渴症暫時不會犯病,讓人摸一下不礙事。”
中原中也伸出手。
他碰到尾巴上的軟毛。
他聽見卧室門砰地一下被人踹開。
“水島川君……”太宰治衣服半褪,倚在門口,“你怎麽還不進來。”
水島川宴:“……”
他看不見太宰治的模樣,但他的聲音很不正經,像影視劇裏出現過的花魁,勾着絲帶邀請情人。他雖脫了粉,對太宰治這位未來Mafia首領還殘留一點高大上的印象,覺得他是狠厲陰冷的人設,腦子裏出現花魁形象的時候頓時受到了極大沖擊:
他不是說要藏好,被中原中也發現會被錘死嗎——
“啊呀,中也,你也來了。”
中原中也看見太宰治,竟然也不是很意外,反而有種果然如此地感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宰治:“你在這裏做什麽?”水島川宴剛剛幫太宰治說謊了,一定是他誘哄的。
“水島川君邀請我在他床上睡一覺。”太宰治如是說,“你可以問他。”
中原中也的兩道視線黏在他臉上。
“我……我只是說可以在這裏休息。”水島川宴聲音虛弱,“中也,你弄疼我了。”
中原中也這才發現自己下意識攥住了水島川宴的尾巴。
他松開,那蓬尾巴就耷拉下去。
兩只柔軟的尖耳朵也耷拉下去:
“我……你們……”他好想說你們不要再打了。
系統:【這樣打是打不死人的。】
水島川宴:“系統!”
太宰治看着水島川宴窘迫的模樣,臉上的笑容逐漸淺淡下去。他把衣服給收拾了一下,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他眉眼平靜,被吸血鬼影響産生的绮念居然都給壓下去了:“水島川。”
“嗯?”
他走過來,和中原中也對了一下視線,忽得捏住水島川宴的臉。
手腕被捉起,衣袖下滑,露出一條銀色細鏈,上面墜着一顆精致白水晶。
“這是從哪來的?”
水島川宴:“……”糟糕。他一下午都在忙東忙西,本來是想用水晶鏈出去忽悠人的,結果沒來得及做。換衣服的時候,也因為過于疲憊,忘記了手腕上還纏了條鏈子。
“別人送的。”
中原中也:“誰送的?”
“我不知道……”水島川宴睜着眼睛說瞎話,“下午逛街的時候,有個人說和我有緣分,贈予我的。”
太宰治觀摩着他的表情:“是嗎?”
他認得這條鏈子,太認得了。這可是他在一天之內花大價錢購買到的,據說是中世紀真實的女巫用過的手鏈。和一堆神秘學物品一并丢到集裝箱裏,打算探探星川的占蔔能力。他晚上去那裏的時候清點了一遍東西,發現所有物件裏,就少了這條鏈子。
現在它出現在水島川宴的手腕上。
“你認得送你東西的人嗎?”
“不認得。”水島川宴搖頭,一臉懵懂樣,“太宰君……你認識他嗎?”
實際上水島川宴手心都出汗了,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
就聽太宰治冷笑一聲:
“不認得。”可能是有哪個傻瓜想舊情複燃吧,還拿他買的東西借花獻佛。嘴上說着忘記最好,結果還不是貼上來想要破鏡重圓。
水島川宴:?
他們在這兒掰扯,門鈴又響了。這回水島川宴心有靈犀,莫名猜到了來的人會是誰——八成是同樣關心他夥食問題的琴酒。這群人一個個的都要上來請他吃飯。
他被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推進卧室,手腕被扣了一只金屬手铐,比上回的繃帶牢固多了,人力絕對無法掙脫開。
太宰治把手铐另一頭扣在床頭:“水島川君,你在這裏等一會兒,等我們內部商讨一下。”
“商讨什麽?”商讨他的死活嗎?
“商讨一下夜宵的小問題。”太宰治燦然一笑,“等這個問題解決了,再來探讨手鏈的問題。”
卧室門關上了。
好像無論如何都得遭殃。
水島川宴掙了兩下,手铐在床頭撞擊出聲響。
【在Mafia,就會一直被他們纏上,兩個身份切換也浪費時間。】系統忽得開口,【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暫時擺脫他們。】
水島川宴:“什麽?”
【你僞裝成星川,假裝把自己劫走。這樣就能脫離他們的視線了。】
“……”好離譜。
但好像……可以嘗試?
當太宰治、中原中也、琴酒、還有多出來的一只愛麗絲,探索月亮與酒與狗的時候,酒店浴室的玻璃窗忽得碎了。
那是防彈玻璃窗,理論上來說,即使子彈打過來,也不會碎一地。
他們回頭,所見到的,卻是一個大半張臉蒙在黑色鬥篷裏的青年:“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來取回我的所有物。”
“順便問問,你們,相信命運嗎?”
他一只手掀開鬥篷,那是一張稱得上精致的臉,五官富有攻擊性,眼尾上挑。灰藍的眼眸裏好似初冬的深海,霧氣、波浪、風雲在其中攪動。每個看見他眼睛的人,都會不自覺沉溺進去。
【催眠】
愛麗絲是異能力,不會被催眠影響。她從荷葉邊的小裙子裏摸出幾支針管,當做飛镖射了出去,但陌生的青年很快閃開了。他像是十分了解在場所有人,靈活至極,單手撐着沙發翻過去,很快就借着視野死角,讓愛麗絲碰到了太宰治。
【人間失格】
愛麗絲被無效化了。
而其他三人,都還沉進在催眠下的指令裏。
水島川宴抖了抖手腕,直奔卧室,把床單團起來,裏面胡亂塞了些衣服,抱起來。
“他,我就帶走了。”因為緊張,他說話非常急促,五官的力度也把握不住,想要做出雲淡風輕的表情,結果做出來變成萬分挑釁的微笑,“對了,還沒介紹我自己。最近橫濱似乎有人冒充我的身份——你們可不要認錯了。”
“星川。命運的代行人,占蔔師星川。”
他從碎玻璃中走過,翻身坐在窗臺上,向後仰倒。
“有緣再見。”
水島川宴跑了一陣,不知道到了哪裏,只覺得四周都安靜一片,沒有陌生腳步聲了。床單什麽的東西早就被丢到了某個角落,他時間短暫,一口氣用了太多次能力,眼看debuff就要成堆出現。
打開手铐、打碎窗戶、催眠其他人、跳樓……加上現在跑起來飛快的速度,還有催眠判定失敗的好幾次,他已經想象到自己會受到多少反噬了。
他還想再跑一陣,腳步忽得一軟,完全動不了了。
差點就砸在地上。
他反應極快,上半身的力量仍舊存在,立刻用手扒拉小巷裏的牆壁,扶住自己。但腿上好像一點力氣都沒了,失去知覺。他怎麽扶都扶不住。所幸抓着一株野生藤蔓,順着它慢慢坐在了地上。
【debuff:雙腿失去知覺】
【持續時間:三天】
水島川宴大口呼吸,覺得情況從未如此糟糕。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大堆debuff已經出現了。
【debuff:容易受到催眠】
【持續時間:一天】
【debuff:失去嗅覺】
【持續睡覺:12h】
【debuff:嗜睡】
【持續時間:一周】
【debuff:文盲】
【持續時間:6h】
“系統……怎麽辦……”他茫然,“腿動不了了……啊,好困。”
別的都不是大問題,但三天不能動腿,他要麽死在這個小巷子,要麽被人找到,抓走。眼皮越來越沉重,系統叫他掐自己手腕和尾巴,他照做了,但狠狠咬一口尾巴,也沒能阻攔困意上湧。
【醒醒!】
有腳步聲……
水島川宴強撐着擡頭。
“你是誰?”他聽見詢問的聲音。對方的聲音平和、冷靜,最适合催眠。
他張張口,但太困了,摸了摸尾巴,也仍然不确定自己的物種。他迷迷糊糊地反問回去:“我是什麽啊。”
對方停頓兩秒:“一只流浪貓?”
水島川宴:“啊……我、我是流浪貓嗎?”他摸了摸尾巴,柔軟的尾巴頓時纏在手腕上。他有貓尾巴,人是不可能有尾巴的,所以他一定是貓,流落到小巷子裏的貓貓。
“喵、喵嗚……”他困到支撐不住脖子,一下子垂下腦袋。
被陌生人扶住了。
“喵……”水島川宴的尾巴繞到對方手腕上,他現在超級委屈,因為他是一只可憐的、沒人要的流浪貓,只能睡在小巷子裏,腿還不能動了,“你可以把貓貓帶回家嗎?”
對方不說話。
水島川宴就閉着眼睛,偏頭去舔他的手背,嗓子裏發出和真正貓貓差不多的呼嚕聲,非常柔軟:
“請、請把貓貓撿回家喵……”
織田作之助:……
撿了個貓家人們。
它想跟我回家。
(變回狗狗)(愣住)(我是貓貓,貓貓不可能有狗狗尾巴)(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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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