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窗外的風景越來越模糊,成為抖動不停的一條線,是大腦中的預警,未知的恐懼彌漫着。

如果不是車輛在急駛,車速沒有絲毫停緩,該是多麽眷戀又暧昧的一幕。

“停下……”

慎煙彎下身,大口喘着氣,手臂上沒有一絲力氣。

“我求你。”

車上的東西全部掉在地上,巨大的慣性,像全身被打了一拳,忍不住要嘔吐。

她眼裏水漉漉的,手指緊緊纏住安全帶,聲音帶着顫抖,一陣稀碎的抽泣。

沈時恹的身體靠近,身上有着一股荔枝的清甜味道,撫慰着,又夾雜着淡淡的煙草味。

他扶住她的頭。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是身體的應激反應,只能被迫在他的懷裏。

“我會毀掉你。”沈時恹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

他撫着她的身體,窗外風搖地動,落下深深的倒影,黑的像是極夜來臨。

在暴風雨的前奏,他想和他愛的人付之一炬。

他指尖摸到她的臉是冰涼的,嘴唇也涼涼的。

他只清楚所有痛的來源都是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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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的怒火在胸口燃燒,他在她的胳膊上按壓使勁,她也不過如此,也會有恐懼會落淚。

回去路上很平穩,她卻緊緊的握住安全帶。

車上死一般的寂靜。

慎煙度過了人生中最害怕的一個雨夜,她在睡夢中眼睛緊閉,微微皺着眉頭。

第二天,公司裏沒有任何人。

她用手機給秘書打電話才得知,她已經給下屬放了長達半個月的假期。

她從沒發過這封郵件。

慎煙撂下電話。昨天的事情讓她有點發厭,以至于工作上都有疏忽了嗎?

從一開始只不過是仁慈和可憐沈時恹身世悲慘,她因為那張臉對他動了心思,到後來,她願意去彌補,給他一條康莊大道,讓他去學校念書,甚至可以接管晉城的公司,那絕對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連重逢時他對她的冒犯,她都不以為意,以為只不過是他一時任性,無法從當時的情感中抽離出來,可是後來她發現漸漸不一樣了。

他似乎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純真無害,在宴會上,他對她的一番刨露心緒,讓她有過一絲再次開始的念頭,可是……一切都失控了,她的理智在思考。

兩個小時後,還是沒有一個人,慎煙再次打秘書的電話,納悶:“公司的員工為什麽還沒有回到崗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

“要找誰?”

他的音色,低沉,富有磁性,慵懶。

“我幫你好不好?”

嘩的一下,慎煙推開椅子站起來,走了兩圈,做足了心理建設。

“辦公室裏的電話都已經打不出去了,我以你的名義給你的員工放好假了,因為你暫時不需要上班了,”沈時恹沉吟了一會兒,“今天公司是上市的第一天,我給你準備了一份驚喜,你打開你的郵件。”

慎煙果斷把電話挂掉了

他不過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她到底在怕什麽!

但郵件裏的東西真的成為破壞她最後夢的稻草。

網頁上直播着,溫涵滌在接受訪談。

沈時恹開始看了一眼就關掉,車裏,司機在緩慢的行駛。

他到達目的地有寬闊的草地和園林,所有的一切和晉城的別墅竟然一模一樣。

房間裏富麗堂皇,畫布上就是那幅裸女圖,唯一不同的是,像是新畫上去的,色彩鮮豔。

沈時恹手中握着的黑色顏料往畫布上一潑,顏料暈染開來,直到畫布模糊掉。

慎煙在別墅外等了兩個小時,已經到了三點鐘,門才被推開。

沈時恹遠遠的看了一眼畫,他拿着毛巾的手随意擦着頭發,穿着一身白色浴袍,水珠順着鎖骨滑進去,眼裏暈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他挑了一下眉,明明是他設計叫她過來,卻還是裝作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慵懶地坐在床上。

黑發上的一滴水珠落在被單上,很快就暈濕。

如果這是一場博弈,先開口的人就會輸掉,但她已經是輸掉的人了。

一個小時前,慎煙給溫涵滌打電話沒有接,她只能帶着所有的資料趕過來,還差十分鐘就要上市,悄無聲息的背後有無數雙眼睛盯着。

如果将現在的情況比作是在賭桌上,她是一分籌碼都沒有的,但還是如此的波瀾不驚,沒人能看出來她心裏的不安。

“那張照片到底是什麽意思?”慎煙脫口而出。

他逼近,濕發黑眸,水滴落下,順着她的鎖骨往下滑,冰涼的,她渾身一激。

“如你所見,我手上有他犯槍擊案的案底。”牆面上的電視被打開,沈時恹掐的正好,離整點就剩十秒鐘,主持人言笑晏晏的播報。

“今天,大熱的科技板後起之秀溫涵科技即将正式登陸交易所,這引發了熱議,現在距離開盤只剩十秒鐘啦!我們一起倒數這充滿激動人心的時刻!”

慎煙咬牙,怒火中生,她也有脾氣,無法忍受一個人能以這樣惡劣的陰謀來毀掉她的想法。

“你選的人可并不是很好。”他說着風涼話。

慎煙奪過他手中的遙控器,指尖碰觸,他也不惱。

十、九、八……

“我對你很好,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和我在一起,第二個,失去所有之後再和我在一起。”

他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給你選擇了,對嗎?”

三、二

她推開他,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他心思缜密且冰冷,蟄伏了很久。

一!

“我答應你。”慎煙想也沒想,做了決定。

在臺上的人爆發出強烈的振奮聲音,那條字幕被翻紅。

她不能看到雅禮的心願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被毀掉。但凡是任何其他的條件,都不可能左右她,唯獨是這一個。

她想起了,他對她說的話——攻人攻心。

是不是從那時起,他一開始故意裝作脆弱崩潰,所有的局,就已經布下了。

他成功了。

“為什麽一定要是我?”慎煙難得的露出一次脆弱。

沈時恹透着一股冷情,撩起她耳邊的頭發,別到耳後:“你欠我的,你不該招惹我。”

一旦将感情作為籌碼,就是将所有的信任摧毀,以此來賭博,但是感情這種東西哪有籌碼數量,如果一旦輸了,便是全部清空,把所有的信任根基全部動搖。

他是故意毀掉的。

他永遠乖乖的笑,在她跑步結束後體貼的備好毛巾,溫柔的看她,為她奮不顧身的擋下傷疤,在關鍵的時刻救下她,甚至為了不讓她害怕,把所有的血跡給擦掉。

慎煙後退一步,原來這就是被背叛的感覺。

而沈時恹,從來都沒有想束縛住慎煙。

“我要你心甘情願的跳進我為你編制的牢籠,你為了什麽離開我,我就要為了什麽困住你,讓你悔不當初,讓你輾轉反側,讓你受制于人。”

慎煙才知道為什麽客廳裏的那幅畫像是新畫上去的。

他畫了上百幅。

女人赤/裸着身體,雙手和雙腳被鐵鏈縛住,畫上瑰麗绮豔的色彩。

太晚了。

他一步一步的試探她的底線。一步一步利用她的心理,最終收緊網絡。

沈時恹耳邊總有一個聲音,有一個聲音在嘶吼着,把她困起來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只有他能看到,只有他能觸摸,她的眼裏都是他,她為他而活,依附于他。

他的愛意才是她活下去的理由,然後他再抽離開來,任她自生自滅。

多好的報複。

慎煙扭頭,避開他的觸碰。

他也不惱。

“我們的交易,只有一周。”慎煙眼神發冷。

“我願意。”他聲音朗潤,不起一絲波瀾,她像是在籠子裏被逗弄的寵物。

她咬唇陳述:“哪怕我被徹底惹怒?”

他含笑重複:“我願意。”

她聲音冷冷的:“你還真是一個多情種。”

他寵溺的撫過她皺起的眉心,将她拉入懷中。

“那你好好體會。”

如果不是知道前因後果,還以為這是一副感人至深的告白場景。

随着收盤的勝利結束,所有的波瀾又歸于平靜,溫涵滌謝絕的所有媒體采訪,等他拉開酒店房門時,等到了一位意外來客。

“這是恥辱,這是我一生之中的恥辱,”他控制不了語氣,手捧一杯冰涼寒冷的咖啡,慢慢開始的敘述。

溫涵滌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在畢業酒會上被一個女人灌醉,和她發生了關系,那個外國女人和很多男人都糾纏不清,其中的一位男朋友曾經蹲過監獄,是可怕的毒/枭,找上門來他才知道那個女人懷了孩子,出于自保,在那男人進一步入侵到他的房間的時,他開槍打死了男人。

“抱歉,這件事情我從沒跟你說過。”他低頭,聲音像幹澀砂紙一般拂過,“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懊悔的抱住頭,一臉頹廢看向慎煙,這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為她折服,透過層層煙霧去幻想她的臉笑起來的樣子,他第一次有了做一番事業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讓她能夠滿意,想要得到她的認可,想要和她并肩。

他這副樣子,好像是她被迫去賣自己。

“我不喜歡一個男人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

雅禮曾經那麽的難受,每天都面臨着死亡,從來沒有露出過痛苦,而她選定的為了繼承雅禮意志的人,竟然如此脆弱和軟弱。

溫涵滌握緊拳頭,高大的身體搖搖欲墜,臉上繃緊痛苦。

“你可真是不近人情。”

她剛剛踏上車,沈時恹就冒出來這樣一句。

慎煙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讓人同情本來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沈時恹手撐在下巴處,緩緩點頭:“說的有道理。”

她看向窗外。

沈時恹的可憐和無助都是別人幻想中附加給他的,他自己從未表達過。

她不由得要佩服。

他能夠在最要命的地方進行準确的打擊。

車開向一模一樣的別墅。

她偏過頭不想看,花園裏的布局也和晉城的一樣,包括平坦的草坪和花園裏滿園的月季花。

一只虎皮豹紋的小貓,懶散的躺在草坪裏,陽光很好,它還露出了小肚皮。

慎煙把它抱起來,數數它的胡須,它短促的叫了一聲,發出悶哼聲。

原來是睡着了,沒想到沈時恹把它也帶來了。

孟加拉貓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湊近聞了聞,然後喵了一聲就炸了。

它大概在講着貓語裏的髒話,好像在說原來就是你把我扔下了,我才不要理你了。

直到沈時恹把它抱起來,它才進了門。

偌大的別墅裏空空蕩蕩,除了他們之外,就沒有人,寬廣的客廳裏,可以毫無障礙的對話,但慎煙卻避開,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回到房間。

沈時恹抱着阿斑,敲了幾下門。

“不說話,就是默認我進來了。”

她賭氣根本不想和他說話,語調降下來:“出去。”

沈時恹置若罔聞,門把手被擰開,他的唇角勾起,擡眸看過來,黑色西裝很襯他。

慎煙無視而過,沈時恹早就把這所有房間的門鎖都撬掉了,她拉過床上單薄的被子,躺下去。

看着顯然是不歡迎的舉動,他挑了一下眉,坐在床邊,還保持着風度。

慎煙死死拽着被子,她這才發現,這個人明明是笑着的,笑意卻不達眼底,配合着他之前的舉動,明明是一樣的臉,熱活的,溫和的,那雙桃花眼上挑而俊美,可卻讓人有一種寒涼感,他的氣壓顯然是碾壓過她。

“我不想在這麽大的房子裏,除了我之外,只有一個啞巴。”

他的嗓音漸漸低壓,手上抱着的阿斑被放開。

沈時恹慢慢靠近,慎煙的手背往回伸,連身體也拱着向後想要拉開距離。

“沈時恹!”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誰,”他話裏話外全是諷刺,“真是個意外的驚喜”

慎煙沒有理會,把自己想說的說完:“你可以把我困在這裏,但是我的底線是在我說出去的時候,請你出去。”

“你還在和我談底線,”他輕笑一聲,覺得好笑的搖搖頭,一只手張開,五指掐住她的下颌,連動也動不了,清瘦的臉頰上按下指印。

“慎煙,你以為我真的會在乎嗎?擁有的最多,害怕失去的就越多,可我什麽都不怕,你應該知道的,很多時候做成一件事情很難,但是毀掉一件事情非常的容易。”

他把身上的襯衫慢條斯理的解扣:“你真的以為我做這些是因為愛你,是因為想挽回?”

他嗤笑:“那你好好體會。”

西裝外套被随意扔在單人沙發上。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它真好看,這雙眼睛裏越多的空洞越好,越多的痛苦越好,我想要的是報複。”

他剖腹心緒,直視着她的眼睛:“我喜歡乖一點的。”

床上的被罩精心的洗滌過,柔順舒服。

沈時恹把她抱在懷裏,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慎煙整個人都被摟進他的胸膛。

她掙紮,被子裏的腿踹到他的肋骨:“你是不是有病?你就這麽缺人愛嗎?你明明想要就有很多人來,為什麽非要強求在我身上?”

多日來的委屈終于爆發,她快要哭暈過去。

“郎嘉欣。”他擦掉她的眼淚。

他一點一點逼近,兩個人雙雙從床上墜下來。

他終于把她逼到牆角了。

慎煙總覺得他說的這些話似乎聽到過。

“開心嗎?我确實有病。離開你這麽久,我每一天都在腦子裏只有一場虛假的戲,多麽諷刺,這讓我感覺我像一個瘋子,而瘋掉的只有我。”

他找到她的唇,把它一點一點含進嘴裏,嘴唇內側的軟肉被他的牙齒磨搓。

慎煙向下咬,兩個人像是打仗一樣,不知道是誰滲出了血,口腔甜腥。他側着頭,下颚線條清晰可見,狠狠的吻上去。

慎煙身體徹底軟下來,頭皮發麻,呼吸不勻,頭不斷搖擺,他不斷的追尋。

她好不容易再一次朝他的腰踹過去,這次用了十足的力氣。

沈時恹的腰側有肌肉繃緊,被他扶着的手滾燙,硬生生從指縫穿過去十指交扣。

慎煙的牙齒移開,他的肩膀上一個清晰的牙印:“我不想和你接吻,放開我。”

這會兒他明白了什麽,

“那想要和誰?”

她的嘴唇發顫,血的味道很難受,她幹脆徹底不說話了。

沈時恹低笑,他的鼻梁很立體,黑發垂着擋住眼睛,看不出來表情。

慎煙的整個背都貼緊牆壁,手臂被他禁锢着向上,他靠得很近。她不敢直視他,地上冷冰冰的。

下一秒手上的束縛被松掉,她松了一口氣,轉動手腕,警惕的看着他,提防他再一次撲上來。

不得不說,沈時恹身上有一種易碎感,黑色的西裝被褪去,只穿白色的襯衫,還是那樣的澄澈幹淨,膚色冷白更顯得唇色柔和。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的話還沒說完。

她的腿被他的手臂大大分開,整個人跨坐在地上,他們的距離被貼的更近,這樣的姿勢讓她重心不穩,勉強手指靠着後面的牆壁尋找平衡。

“你到底要做什麽?”慎煙像一只即将被吃掉的小兔子,慌張的還不忘推動他。

“還不明白嗎。”沈時恹的膝蓋頂着她的腿。

炙熱的,讓人想該叫出聲。

“我要你。”

沉靜半晌。

“少見你有這樣的情緒波動,就真的這麽讨厭我?”沈時恹一臉有趣,額頭繃緊到了極點,“不過沒關系,你身上哪一處我都幻想過,我畫的那上百幅畫都有不同的地方,因為我從沒看見過,那些我看不見的地方,被衣服遮擋的地方,比如……”

他的手指順着她的脖頸往下滑,上面薄薄的繭,粗糙的觸感,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往下走。

“我都幻想過。”

慎煙把他的手一下子拍開,任何人被這麽一說,都會感覺到冒犯以及怒火攻心。

“你真是變态!這樣是不可能,我會報警,我可以……”

他敷衍的笑笑,上挑的眼角彎起,口吻輕佻而随便,帶着漫不經心的慵懶:“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想聽。”

沈時恹掀起眼皮。

“我要你。”

他的西裝褲緊繃,褲線筆直,反觀他的上半身,他們折騰了這麽久,他的襯衫被她的手臂抵住,好幾條褶皺加深。

“所以,聽話。”

這是雙更(30號+1號)吧,嗯……………………怎麽不算呢?

工作日可能會不太穩定,但是雙休日可以保證。

沒車,沒車,不可能有的,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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